苏迟迟握笔的动作停了下来，顾安像是没有察觉到，三言两语解释完了原因：“我做事比较磨蹭、拖拉，走路慢，吃饭也慢，总是让你等我，我怕耽误你学习的时间。”

    “没关……”苏迟迟话到一半，对上顾安的神色，抿了抿嘴唇，过了几秒，轻声应了声：“好的。”

    得到她的答复，顾安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扭头和后桌轻声聊了起来。

    苏迟迟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张数学试卷上，久久没有再动笔，直到上课铃声再次响起。

    眼下，不一起吃饭反而比较好。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这几天顾安显然是为了配合她才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彼此的步调不和谐，那就暂时分开。一方总是迁就另一方，双方都感到别扭、不舒服，那就只能这样了。

    尽管这样对自己说，苏迟迟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感到有些难过。

    但现实情况就是如此，总得在某些方面做出权衡取舍。

    **

    “她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脾气臭得要死。说话还很直接，一点都不尊重人。

    关系亲近就可以说话毫无顾忌了吗？”

    “占着自家有钱，就瞧不起人，谁稀罕她给的东西。

    要不是因为夏忱毓，我才不会忍气吞声地和她做朋友。”

    “不然谁能忍受得了她那种臭脾气！自私，任性，以自我为中心。说话伤人，拿直爽当理由。”

    ……

    顾安说话的声音突兀地停了下来，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乔洛颜的声音。

    ——刺耳的尖锐的声音。

    她的脸色微微泛白，对上后桌关心的询问，板着脸，冷冰冰地丢下一句 ：“不聊了。”

    便扭头转过身去。

    好在后桌已经习惯了她的反复无常，耸了耸肩，没有当一回事。

    顾安趴在桌上，头朝着过道，没有去看苏迟迟。

    她怕自己一看到苏迟迟，眼前出现的却是另一张人脸。

    属于乔洛颜的脸。

    就在刚刚，她在厕所里偷听到了一番谈话。

    似乎很多人都喜欢在厕所里聊八卦。

    顾安之前就在厕所里得知了许多新奇、有趣的消息，比如九班的某个男生脚踏两条船，班里谈着一个女孩子，校外又和另一个女生谈。三班的一对小情侣在学校的小树林牵手时正好被教导主任逮到了……

    她本来对女生们的聊天内容不感兴趣，但是，当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时，她难免会感到意外。

    “还是让顾安早点知道比较好。你觉得呢？”

    “先不急，你那个小学同学说的话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分辨出其中一道声音是林意然时，顾安更是惊讶地挑了一下眉。

    “她没有必要对我说谎啊。而且让顾安知道，心里有个底也不错的吧。不是的话，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的……”

    语焉不详的几句话，听得顾安一头雾水，就在她准备冲水离开时，第三道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里。

    “为了追夏忱毓故意接近顾安，不可能的吧。不是谁都像乔洛颜那样那么无聊啊。反正我看不出苏迟迟会那样做……”

    伴随着脚步声的离开，厕所里恢复了一片寂静。

    隔了几秒，才又响起一阵冲水的声音。

    顾安从厕所里出来后，还是感到一阵恍惚，像是还未完全消化刚才听到的内容。

    **

    顾安换了个方向，枕在胳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苏迟迟看。

    她显然被题目难住了，眉头紧蹙，咬着嘴唇，一直在草稿纸上刷刷写着。

    专注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打扰。

    明明可以去请教别人，但她就要自己花更长时间琢磨。

    就在不久前，她还提议苏迟迟去问夏忱毓。要是感到不好意思的话，她可以帮忙。

    明明是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要是其他人早就满口答应，并拉着她赶紧去找夏忱毓了。

    但是，苏迟迟拒绝了。

    “明天，还一起写作业吗？去我家——”

    苏迟迟放下笔，正在转动肩颈放松时，听到顾安这样问。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星期五，明天就是星期六了。

    “和上次一样，夏忱毓、顾一航他们也在。”

    “好啊。”

    应答声几乎紧随着顾安的话音落下。

    此时此刻，乔洛颜的脸再一次重叠在苏迟迟的脸上。

    顾安扭过头，又换了个方向。

    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