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

    沈雪句句不落招,杨清絮的笑容淡了。

    比以前长点脑子了,可是杨清絮不信,结个婚,沈雪就能变了性子。

    余光瞥到矗在一旁的韩晓,杨清絮眼眸闪过一丝冷光。

    沈涛听到她俩讨论考大学的事,“清絮,都怪叔没本事没让你上高中,你在家安心学,别的事不用你操心。”

    杨清絮就等着沈涛这句话呢,装作不好意思,“叔,不太好吧,阿雪嫁人了,家里少了个劳力……”

    “没事。”沈涛挥挥手,“还有沈博呢。你考上大学叔也算能对得起你爸妈了。”

    “呦,沈涛,你干脆跟你的清絮丫头自立门户,你俩当一家人去!”沈母咬牙,对着杨清絮翻了个白眼。

    沈涛无奈,“考大学这是上进的事儿,咋到你嘴里就说的那么难听。”他从院子里挂着的晾衣绳上抽下自己的毛巾放进水里浸了浸拧干擦脖子上的汗。

    他愧对杨清絮,要是再阻拦她考大学,沈涛觉得自己这辈子在杨清絮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养养养,养出个讨债鬼。你再喜欢徐隽恒,过不久人家回京去了,还能带上你。”沈母一直认为杨清絮想考大学是为了攀上徐隽恒。

    “婶儿,话可得悠着点说,我为我自己考大学,怎么成了我为徐知青?被别人听见传出去,您脸上也没有光是不是?”

    沈母发疯,“死老头子你听到了吧!她拐着弯骂我呢!”

    沈雪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也也在拐着弯骂我呢。

    沈涛累的满脑子都是汗,“你也少说两句,又扯人徐知青做什么。”

    “你们都对,就我是错的,吃个屁的饭!”沈母骂完回了厨房,把锅碗瓢盆弄得咚咚响。

    “你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爱说两句。”沈涛向韩晓解释,招呼他,“来进屋歇会儿,今天日头太大了。”

    女婿再没用那都成女婿了,还能见面跟仇人一样吗。

    沈涛想得也多,他对韩晓客气点,韩晓能对他闺女好就行。

    韩晓应了声,忽然扭脸对沈雪说,“进屋吧,外头太阳大。”

    沈涛一脸的褶子晕开,沈雪僵硬扯了个笑,“我去帮妈。”

    翁婿俩进了堂屋,杨清絮站在门旁若有所思,之前韩晓见到她就跟嗅到肉味的野狗一样在她身边打转,就连昨天接沈雪,眼神都一直在她身上,今天连看都没看她。

    他们夫妻俩又想作什么幺蛾子。

    说去帮忙,其实沈雪也不会做饭,她被沈母安排烧锅,不甚熟练地往锅底塞柴禾。

    沈母念念叨叨,“徐隽恒这一批的知青留在乡下太久了,要不是地偏,可能早就回城了,现在终于到他们了,傻子才愿意留在农村吃苦。”

    “就知青窝里有几个结了婚的,家里头也闹着呢,老爷们走了咋办?剩下娃儿要张嘴吃饭,男人回到城里谁还记得乡下的老婆。”

    “杨清絮打的主意白搭,她就算模样长的好,那未必徐隽恒就没见过更漂亮的。”

    说话酸里酸气,沈雪打赌要是她真跟徐隽恒好上了,沈母今日的说辞就得变。

    “我瞧着杨清絮和徐隽恒能成。”沈雪说道。

    沈母不咋高兴,“可把你聪明的。”其实心底也认同,徐隽恒在她眼里没有缺点,真和杨清絮好上了,也不会始乱终弃。

    想到这儿,沈母又惆怅,咋这么好的女婿不是她的呢!

    烧了会锅,韩晓钻进厨房里,对着沈雪说,“我来吧,你去歇着。”

    沈雪客气两句,“不用,你陪爸聊会。”

    “你来干嘛,我看你就来气。”沈母舀出刷锅水,对着韩晓翻白眼。

    他想献殷勤,沈母也不干,看着他那张脸,沈母还能做下去饭吗。

    韩晓遭人嫌,咳了咳,对于丈母娘无时无刻的嘲讽,明智之举是转身就走。

    “自讨苦吃。”沈母板着脸,训斥她。

    沈雪无辜说道,“那让他来烧。”

    “你晓得我不是说这个事。”切成块的五花肉下锅,沈母翻炒着,“都结婚了,你看你俩客气的那个样。”

    一句话堵住沈雪的嘴,确实,本来就是奉子成婚,双方都“心有所属”。

    更让沈母膈应的是,她听说韩晓喜欢的是杨清絮那死丫头,结果最后娶了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每每想起,沈母的心口就跟火烧一样,怄的不行,好像她闺女跟倒贴一样。

    当时急着结婚不然肚子大了更丢人,彩礼沈母估量着韩晓家里的情况要的都很少了,结果那癞子头一扬,没钱,爱嫁不嫁。

    行啊,没钱给彩礼,那别想她会准备多少嫁妆给韩家带去,沈雪手里头现在拿出来二十块钱都难。

    爷们在堂屋里看不到,沈母从兜里拿出五块钱塞给沈雪,“别让韩晓知道,拿去买点好吃的。”

    握着五块钱,沈雪感慨万千。

    八五年五块钱算多了,买猪肉都能买个好几斤。

    看来现在的她是真的很穷,想了想原主记忆里攒的钱,再加上这五块,拢共能有个十五块钱左右。

    原主之前天天在徐隽恒眼前闲晃,压根就没挣钱的心思,属于跟沈博一个类型,平时就靠沈母给的俩零花,花不完就攒着,昨天结婚沈母也不给她钱,美名其曰怕韩晓知道了拿着花。

    到了晌午菜摆上桌,沈母特意把那碗红烧肉放在沈雪面前。

    沈涛给韩晓夹了几块,又给杨清絮夹了几块,“多吃点,我看你这段日子又瘦了。”

    杨清絮笑了笑,“谢谢叔。”

    沈母撇撇嘴。

    “村里现在都说六月份知青要回城了,徐知青是不是也回去高考了?”沈涛问道。

    尽管杨清絮说她和徐隽恒没有关系,可是青河村的人都能看得出两个人都互相喜欢,沈涛提了一句回城的事,也是怕杨清絮别被骗了。

    “我听徐知青说,他下乡也是因为他爸想要历练历练他,顺便帮忙建设农村,满打满算也有一年了,他也想参加这次高考。”

    沈涛点点头,“徐知青跟你差不多大,脑子也聪明人有文化,肯定能考上京都大学。”

    “现在都四月份了,也没多少天知青就回城了,肯定也忙着呢,白天去学一学,晚上早点回来,别让叔担心。”沈涛嘱咐她,算是明晃晃的暗示了。

    杨清絮也没觉得烦,她知道沈涛是真心为她好。

    “好,叔,不说我也晓得。”

    沈母拿筷子敲桌子,“行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大学大学,一个两个都是稻杆敲锣。”

    沈涛横不过管家婆,摇摇头专心吃饭。

    下午有两个女知青来找杨清絮,亲亲热热地喊她出去。

    韩晓坐凳子上洗碗,原本沈雪揽了差,他见了就要来帮她,沈雪也不愿意跟他在这件小事上争,就随了他的愿。

    她站在院子里没招谁惹谁,那两个女知青看着她扑哧乐了,而后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沈雪反感,那两人的眼神让她特别不舒服,在她肚子上来回扫视。

    怎么,她怀个孕就成了珍稀动物了不成,还没笑话够。

    沈家养了条狗,用来看猪圈的,正趴在韩晓身边睡觉,沈雪从角落里找了根树枝,碰了碰狗的背,狗子醒了,沈雪摇摇树枝猛地朝门口扔去,正好砸在女知青脚边。

    狗子兴奋去追,女知青吓得直往后退。

    在农村呆了几年,见得家畜多了,狗没什么好怕的,关键是沈雪故意扔树枝到她们身上,那狗人来疯,扑到人怎么办。

    杨清絮怀里抱着书打开门出来看到这一幕,脸瞬间沉下。

    “阿雪,她们是我朋友。”

    沈雪佯装惊讶回头,“我知道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狗哪有人那么多的心眼,见人不知道避开。”

    两个女知青顿时青了脸,这是在骂她们跟狗一样呢。

    “畜牲是畜牲,咱们是主人家,管好自家的畜牲就行。”杨清絮也没急赤白脸的跟沈雪吵,只是淡然扔下两句话,抱着书本出去了。

    就在杨清絮踏出门那刻,沈雪悠悠然说道,“是啊,怕就怕畜生没主人管,乱吠。”

    韩晓扔下手里的洗碗布,将狗唤回来,拿掉它嘴里咬着的树枝。

    女人之间的战争,虽没硝烟,也着实可怖。

    “我看沈雪比以前更厉害了,笑里藏刀的。”女知青挎着杨清絮的手肘,气愤道。

    杨清絮面无表情,“是有点。”

    另一个女知青插嘴,“我不就和苗苗讨论了下她还没显怀呢,她就放狗来吓我们。”回忆起沈雪含沙射影的话,女知青又愤愤说,“还指桑骂槐!”

    “敢做不敢让人说,图一时的爽快结果把下半辈子搭进去了。”叫苗苗的知青铁了心要找回场子,在杨清絮面前毫无顾忌的说着。

    杨清絮唇角浮起笑容,并没制止。

    “长的一副狐媚相,在我们城里只有迪厅里的女郎长这个样子。”苗苗不屑,忽略掉内心涌起的嫉妒,她下乡六年,二十多岁的年纪,愣是没见过比沈雪长的还好看的女的,杨清絮的漂亮跟荷花一样,清纯可爱。沈雪就跟玫瑰一样,眉眼艳丽,唇红齿白,见过就忘不掉。

    尤其是她没嫁人前天天往知青堆里跑,同样都是女人,她们在地里干活,晒得黝黑,沈雪皮肤白得都晃眼。

    所以沈雪的丑事一传出来,她们都哈哈大笑,乐得看笑话。

    “不过,我今儿看那个韩晓还怪老实的,也没纠缠你呢。”

    一句话戳中杨清絮的心事。

    她倒不是希望韩晓纠缠她,而是韩晓突然变得冷静内敛,令她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上一世她掉进河里被淹死前的窒息感。

    嘴上说着违心的话,“他都结婚了,还缠着我干嘛。”

    好像对……也好像不对。

    苗苗没多想,又高兴说,“不提他了,徐知青今天去镇上买了好多东西,咱们晚上在地里烤红薯吃。”

    想到徐隽恒,杨清絮脸上的笑容含了几分羞涩。

    …………

    韩晓推车准备载沈雪回韩家村,沈母将麦乳精装进罐头瓶里让沈雪带走,“不想吃饭了就喝点,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沈雪不想要来着,沈母直接把麦乳精和带来的东西挂在龙头上,沈涛抽着卷烟,“拿着吧雪儿,家里不缺,韩晓他奶年纪也大了,你自己多顾着你自己。”

    “爸妈,我会照顾好沈雪的。”应该是想让沈雪爸妈别担心,韩晓开口说道。

    沈母白眼翻着,从鼻子里哼哼,“还照顾,别饿着雪儿娘俩都行了!”

    沈雪听不得沈母的唠叨,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好了,爸,妈,那我们就走了。”说完,沈雪捏住韩晓的衣角坐上二八后座。

    四月的风都是热的,吹拂两张年轻的脸庞,土道旁的杨树叶簌簌响着,碧绿的麦苗洋令人心旷神怡。

    改革开放后,八十年代被誉为遍地是黄金的年代,沈雪望着远方,一股力量盈满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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