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予情不甚在意地在他的衣柜里挑挑拣拣,此獠品位相当不错,衣料也柔软得不可思议……豌豆王子吗?

    最后她找了件没有任何标识的T恤和及膝休闲裤套上,又从抽屉里掏了条手帕才返身走到兰也面前站定。

    他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离断裂不远的锁链,似乎只等她说出答案便拧断这东西。

    予情却满脸无谓地戳了下失去战斗力的“缎带”,它们现在倒像是成了真正的缎带,飘忽无害地荡来荡去,只有小眼珠子偶尔翻出来看看,又困倦地缩回去。

    “这又是什么?也是某种寄生型异生物吗?”

    兰也头靠胳膊,凝视眼前穿着他的衣服的人,声音也变得有些不可捉摸:

    “对……叫辉见月。”

    “名字怪有诗意的,”予情啧啧,“那一下给我疼出心理阴影了,真亏你熬得住。”

    “辉见月……”他微微倾身,那张纯白的、只有两条弯弯缝隙的面具几乎要贴到予情脸上来,“它蚕食第二肉身,也蚕食第三精神体的‘欲望’……吃人的欲望、残虐的欲望、还有繁衍的欲望。”

    予情动也不动地站着,闻言便笑道:

    “我看它们好像没能完成任务的样子嘛。”

    “你觉得是谁擅自闯入……妨碍了别人自净?”他侧过脸,冰冷的面具似有若无地滑过予情的耳缘和肩颈。

    暧昧的甜香氤氲缭绕,要叫人思维停摆,沉溺不醒。

    “没错没错,是我,我打扰了尊贵的兰也先生,必须!一定补偿!”

    予情继续从善如流地破坏气氛:

    “所以尊贵的兰也先生为什么帮我这个可恶的穷鬼?”

    他笑得轻忽迷幻: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予情耸耸肩,“好吧,你美,你说啥就是啥。”

    她忽然出手按住了面具,拨到眼前。

    他没有抗拒。

    两人的距离近到只有那一层薄薄的阻隔,近到仿佛能感受到彼此散发的温度。

    然而事实上他们从未真的碰触到对方。

    予情眯眼笑得不怀好意,夹着手帕的指尖从面具下方的空隙里钻进去,在潮热的呼吸中触到了两片极其柔软细腻的嘴唇。

    “真假倒无所谓,我承你人情是赖不掉的——所谓欲望,说到底满足就是了。”

    她动了动手指,把手帕一角轻轻顶进了那诱人的唇齿之间:

    “可第一个吧,我还有事要办,所以现在不能被你吃,第二个嘛,什么数字游戏里面我都一定是上面那个,剩下第三个……很可惜时间不太充分,如果你接受的话就安静点,别发出声音,不然我也会很难办。”

    懒洋洋的辉见月已经不能充当什么遮羞布,轻轻一扯就飘远了。

    指腹隔着似有若无的间隙滑过锁骨和光润的胸膛。

    这片精致细腻的肌肉群微微瑟缩着,不难想象当它们协同合作时会诞生多大的爆发力,此刻却又如此柔顺蛰伏。

    予情赞叹地下移视线。

    唉,尤物啊真的尤物啊,就是劲儿大得人头皮发麻,日后会很麻烦的预感。

    但是现在嘛……

    “嗯……唔!”

    “手帕别掉了。”她小声地笑道。

    ……

    予情抽出湿了一角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手,夹上自己的破外套就要拍屁股撤退。

    “哦对了,”煞风景之王走到门边又张开了她烦人的嘴,“我该怎么把自己‘关上’?”

    男人好一会儿没动静,也不知道面具下是什么表情。

    在予情以为他可能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啪”地拧断了锁链,那双漂亮修长的脚无声地落在了地上。

    飘满天花板的“缎带”中缓缓探出了辉见月圆弧形的头部,它慢慢地落下来,蠕动着扁薄的身躯往男人的胸口钻,那处皮肤被它撕开了一道缝,却不见有血也不见身体组织,仿佛黑洞般深不见底。

    这会儿予情才知道这大团辉见月竟是一条完整的个体,足足上千米全数钻进了他体内。

    男人堂堂皇皇地裸着身体,不急不慢地一根根挣断绑住手臂的拘束带。

    予情头顶警铃大作,也顾不上欣赏什么绝美肉/体,捏紧右拳砸向玻璃门——现在她可不敢小看这片看似脆弱的玻璃——但她也很清楚她这副身躯能做什么。

    在玻璃的轰然炸响中,身后的男人用他那柔美风致的嗓音道:

    “你若知道……高潮前突然被制住——”

    制住啥瘠薄,溜了溜了。

    予情三步并两步地往甲板上飞窜,她把烛台放在蛇尾裸/女头上了。这是安达利亚的要求,他不想进入那么强势的哨兵的感知领域。

    兰也的声音似鬼魅般如影随形:

    “——那瞬间的窒息感,就应该知道怎么关上你的身体。”

    予情踩上栏杆一个飞扑抓住了烛台,安达利亚的“传送”霎时启动。

    眼前一切迅速罩上了黄昏的颜色,并逐渐淡去。

    她便抓住机会扭头回望了眼甲板上那道极其高挑优越的身影。

    眼见着对方竟真的无意追逐,反而站在原地缓缓摘下面具,转身滑进了泳池。

    ……哎呀有点遗憾,脸也没看清。

    不过他所说的关门方法真是够离谱的,既离谱又让她秒懂了。

    就“憋回去”呗,特喵的直接说像尿一样憋回去不就完事儿了么。

    这人真是……

    烧得慌。

    ……

    安达利亚将予情传送到了靠近洞口的一处破败防御工事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接触不良般的飘忽:

    ‘得到了?’

    予情便笑:

    “你是不是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一种感觉……我想,没有向导辅助的你,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异生物,至少都比普通的刀枪有用。’

    “确实,帮大忙了。”予情叹气,靠墙坐下。

    ‘就算在我的时代,寄生型也是很有用的,没人会轻易给出……何况那名哨兵,让我很不舒服,但他现在这个时期应该状态不好,我才判断你是有一定机会的……’

    “这个时期?什么意思?”

    ‘你亲眼看到了还问我?’

    “哥哥,我第一天当哨兵。”予情无辜地提醒他。

    ‘……’差点忘了这个离大谱的事,安达利亚也无奈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对哨兵和向导一无所知的人?他连给她恶补知识都不知道该说到什么程度,时代差异太大,他怕误导她。

    只是看她什么都不知道竟也活得挺好的,又何必让别人给她灌输想法,倒不如她离开以后自己亲身去理解这个时代。

    ‘他的第二肉身在发情,你要记住,异生物的繁衍大多非常血腥而漫长,对它们而言,性/欲、食欲和杀戮欲往往分不开。本就官能敏感的哨兵跟异生物融合,虽得到了它们强大的肉身,却也必然会受到影响——因此这个时期,在我的时代被称作衰退期,往往需要跟向导配合疏导以清除异生物沉积在精神图景内的毒素,也需要向导在第二世界内短暂地分离第二肉身缓解反应。’

    “利用某种寄生型也可行吗?”

    ‘寄生型?什么模样?’

    “白色,像缎带一样,名字叫‘辉见月’。”

    安达利亚消音了会儿,再开口竟有些怀念的味道:

    ‘没想到这个时代还存在辉见月,在我小时就已经非常难得……辉见月不针对宿主,但却对宿主的第二肉身要求极高,与其说辉见月是寄生于哨兵,不如说它是寄生在第二肉身上,很不易养成。’

    予情便想起了辉见月返回男人体内时撕开的那道缝隙。

    “啥要求?”

    ‘很简单,第二肉身需要具有极为强大的恢复力和生命力,第三精神体也得非常配合……因辉见月啖食第二肉身的同时也汲取第三精神体的力量——当身体虚弱、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各种欲望自然灰飞烟灭。

    利用辉见月确实能够遏制发情,却也是可想而知的痛苦,且如果第二肉身和第三精神体格外强大,超过了辉见月的食量,那届时未必能起全效。

    若是有可信的向导,还是别舍近求远。

    再者辉见月自身其实颇为弱小,但凡第三精神体不愿配合哨兵长期饲养一条吸血虫,怕也养不活辉见月。’

    予情笑叹一声,不再提这个。

    “那说说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出发?”

    安达利亚又顿了顿,轻声叹息:

    ‘再等等,我需要他们将第三片海完全收容……不然我找不到阿克夏的所在……’

    山洞外的第三片海来源于很多很多战死的哨兵,他们牺牲前自愿将第三片海奉献给了安达利亚,却也让安达利亚如今无法准确定位属于阿克夏的第三片海。

    因为阿克夏已经死去。

    因为他已经不是阿克夏的向导。

    他们失去了一切关联,就像他与那无数陌生的哨兵一般,再无法辨认。

    而曾经他能找的时候他不愿意,他怕那些衣冠禽兽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玷污阿克夏的遗体,那倒不如躺在海底跟战友们一同长眠。

    可现在他想找,却连房门都出不去了,只能依靠别人。

    “维持你的第二世界需要那些第三片海吧,你让他们收容走了,那你跟妮娜怎么办?”予情透过残垣断壁看向白蒙蒙的洞口,在这里甚至已经听不到细微的水声。

    安达利亚笑了笑:

    ‘无需担心,我跟妮娜,都在期待与阿克夏的重逢,不计时间,无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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