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隔天,蓝兮如约而至,宽大的马车捂得严严实实,似是怕被人看见一般悄悄从后门入了天玄门。

    马车里一位被绑住的男子,捂住了眼睛与嘴巴,看起来倒不像是请,像是绑架一般。

    蓝兮将他从马车里拽了出来,扔在青石砖上,蓝墨烟和天泽默默注视着在地上挣扎的男人,蓝兮拍了拍手对蓝墨烟说道:“教主,这人脾气太差了,怎么说都不愿意和我一起来,只好绑来了。”

    “兮儿……”蓝墨烟颇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她这样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给天瑜看病。

    天泽在一旁冷眼道:“粗鲁。”

    “管你什么事!”蓝兮转头恶狠狠的盯着他,一个外人也敢教训她。

    自从蔺北说蓝墨烟目前在天玄门后,蓝兮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生怕天泽会对蓝墨烟下手,谁不知道天泽一直想灭掉影月教,不就是为了天玄门所谓的江湖名声和地位,结果教主还要和天玄门做交易,简直是无法理喻。

    蓝墨烟抬手拦了一下她,“好了,快去给客人松绑。”

    蓝兮不情不愿的给地上的人解开了绳子,扯掉了蒙在眼里的布,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应,吐掉嘴里塞着的纱布,柳深坐在地上,揉着手腕,抬眼看向围着他的三人。

    蓝墨烟半蹲在他面前,面带微笑,语气和善:“柳公子,很抱歉,兮儿做事没轻没重,让您受委屈了。”

    柳深嗤笑,“虚情假意,有话直说,我是哪里得罪你们了?要钱还是要命?”

    “哪的话,柳公子年纪轻轻,医术不凡,听说无论什么毒,您都解得了。”

    “要我看病?不可能,有本事杀了我。”

    柳深性子高傲,深入简出,对于治病救人并没有什么兴趣,沉迷配毒解毒,只为有一天能了解这世间所有的毒药原理,他不喜与人交往,一个人藏于深山老林,对人类的兴趣还没有小动物大,他宁愿去救一只受伤的兔子,也不愿救人。

    蓝墨烟听到所言,轻笑道:“话不要说的太满,柳公子不如先看看病人,这毒说不定柳公子都没见过。”

    “呵呵,我没见过的毒?这世间不可能存在。”柳深并不是自恃清高,说起对毒的理解,没人比他更懂了。

    蓝墨烟伸手扶起柳深,柳深甩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看着蓝墨烟带笑的脸,柳深盯着她看了良久:“我是不是看起来没脑子?还是说觉得我很好欺负?你们如此粗暴的把我绑过来,还想让我替你们看病?这毒就算我没见过,我也不会治,治不了!”

    一直不语的天泽突然开口:“若是你真的能治好舍弟,你要什么都可以。”

    “怎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柳公子,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不也是没办法了吗?”蓝墨烟难得没有发火,反而一脸平静的说道:“我直接请你,你也不会来,蓝兮只是手段用错了而已,要不我让她向您道歉?”

    “教主!”蓝兮听到这话就不开心了,凭什么要给他道歉,若是教主的朋友也就罢了,只不过是请来给天玄门的人治病的江湖郎中,她凭什么低声下气。

    蓝兮拉着蓝墨烟的衣袖,“反正人带来了,要谈条件让天玄山庄的人谈呗,教主何须如此。”

    蓝墨烟弯唇轻笑,继续道:“据我所知,柳公子一直对毒有着非常人所能及的了解,若是真的有一种无人能解之毒,又是柳公子未曾见过的,就这样错过,不知道刘公子会不会觉得遗憾?”

    柳深双目凝眸,似是在思索蓝墨烟所说之言,只是不知是真的,还是在欺骗他。

    “那就先看看,若真如你所说,也要看看我有没有兴致。”

    蓝墨烟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天泽引路,四人一同来到天瑜房间,门口的护卫看到天泽,自觉地退下了,天瑜听到动静从房间走出,看到几人先是疑惑,但看到有外人在,立刻收了笑容,淡然的站在原地,“大哥。”

    天泽招了招手,“瑜儿,过来。”

    天瑜缓步走到他身边,柳深上下打量着天瑜,步伐虚浮,面色苍白,双目无力,身子底子差。

    他抓起天瑜的手腕,脉象并无异常,可是这孩子怎么会如此虚弱。

    柳深来了兴致,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天泽慌忙拦住:“你这是要做什么?”

    “怎么,不需要我看病了?”柳深最讨厌自己诊治时有其他人出现,什么都不懂,管的还多,扰人心绪。

    蓝墨烟伸手拉过天泽,“你站过来,没事的。”

    天泽犹疑了一下,还是松了手。

    柳深取了天瑜指尖血装进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瓶中,不一会血色浸染,瓶底一片深色,已看不出是红是黑。

    几人都在等柳深开口,柳深注视着瓶中的血滴,目光由疑惑渐渐清明,转而变得激动起来,“这病,我治了。”

    天泽语气急切:“能治好?”

    “当然能!”柳深整个人都不似刚才那般沉稳高傲,面色带着痴迷与兴奋。

    “多久?”

    柳深的目光一直未曾从那白瓶移开,“一年。”

    天泽闻言,像是卸了心里的重担一样,眼底流光内敛,看似毫无波澜,可颤抖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与不安,他竟然在害怕,害怕又是一场空。

    “那就麻烦柳公子了。”蓝墨烟看天泽情绪激动,只能她来说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不论什么要求都能满足。”

    柳深这才收起白瓶,指着蓝兮:“让她去绑我的地方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搬来,不能坏,不能少,缺一样,坏一样,我就不治了。”

    “没问题,还有其他要求吗?”

    柳深环顾了一下这个层次有致的院落,“从现在开始,他不能出这个院子,你们也不能进来,我看病不喜欢别人打扰。”

    “可以。”

    蓝墨烟自是知道柳深的规矩,可天泽却不愿意了,“不行,若是你们对瑜儿做了什么?”

    柳深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还没有你夫人度量大,若是不信任我,这病我怎么看?”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目露惊讶,尤其是蓝兮恨不得从柳深身上看出个窟窿,天泽更是脸黑的吓人,若说相对平静的只有蓝墨烟和天瑜。

    蓝墨烟尴尬的轻咳,“我和他只是……朋友。”

    实在是没有好的形容词来描述两人的关系,说是仇人吧,目前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阵营不同,利益不同,处处作对罢了。

    “啊?朋友?”柳深有些许疑虑,他看人可是很准的怎会错呢?

    “可是你们二人,明明……”

    柳深本想说明明气质如此相符,很有夫妻相,只是天泽带着杀气的目光已经要穿透他的身体了,他本能的闭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地方似乎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这是哪?”

    柳深幽幽的问了一句,按理说在蓝兮解开蒙住他双眼的纱布时,就应该问了,现在问倒显得他有些蠢。

    天泽沉沉开口:“天玄门。”

    柳深脑海里涌起无数关于天玄门的信息,他这也算是有了靠山吧,至少以后应该不用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采草药了,而且很多东西是不是可以直接开口要呢?

    “等等,你刚刚喊她教主?”柳深眼眸震动,“不是我想的那个吧。”

    “应该是你想的那个。”

    蓝墨烟看他脸上无数表情闪过,觉得甚是有趣。

    “那你们……”柳深试图理解一正一邪是如何走到一块,而且还为同一个人操心病情,难道?

    柳深又盯着天瑜看了又看,“真是你弟弟?”

    “你想说什么?”

    天泽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能治好天瑜,越看越不靠谱。

    “没什么,没什么,”

    柳深摆了摆手,“先看病吧,哎,那个你,跟我回房间我仔细研究一下。”

    天瑜抬头看了天泽一眼,天泽有些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去吧,哥哥在这,没事的。”

    两人走后,天泽问道:“你和他不是串通好来骗我的吧?”

    “哎,你什么意思!”蓝兮差点就想动手了,她千里迢迢的去找到这个人,一路上受了一肚子气,到头来还被怀疑,简直不可理喻。

    “兮儿。”蓝墨烟挡住蓝兮,“你带着教里的人休息去吧,累了好几天了,洗个澡睡一觉,明日和天玄门的人一起去把柳公子的东西带来。”

    蓝兮虽心有怨言,但蓝墨烟的话她还是要听的,只能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只剩天泽和蓝墨烟两人,他们来到廊亭下,对坐于石桌旁,蓝墨烟眼神淡然,对于天泽的怀疑她自是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治疗的时间竟然需要一年之久,若是无法立刻见效,天泽必不会信她,反而会觉得她只是在拖延时间。

    “天泽,现在也没有旁人,我就直说了吧。”蓝墨烟沉静的眸底如深海一般,无波无澜,“影月教近几年势头正盛,借影月教铲除异己的人,多的恐怕你自己也想不到,包括你们天玄门的人。”

    “整日里混迹在死人堆里的日子,确实也不好受,这些年,我教里的兄弟们也死了不少人,一直这样下去影月教定会折在我手上,所以我打算按照师父的轨迹走下去,这杀人的生意以后不接了。”

    “不接?那我倒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养活那么多人?”天泽只觉得她在说一个没边的故事,有的事不是你想抽身就能抽身的。

    “各分部都有自己的生意,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蓝墨烟到不在意这些,只是她手里掌握着太多的秘密了,“但你别忘了,我手里可是有着整个江湖都没有的情报网以及某些人的秘密。”

    “你这是什么意思?”天泽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没什么意思。”蓝墨烟半撑着脑袋,目如流光,“只是你觉得这情报它值多少钱?你说那些人会不会舍得花钱买呢?尤其是一些深仇大恨?”

    “我看你是闲自己死的太慢。”

    “天泽,我们可是说好了,若是能治好天瑜的病,你绝不与影月教为敌,你可还记得?”蓝墨烟迷离的笑了一下,“还是说堂堂天玄门门主要食言?”

    “自然不会,我说到做到。”天泽对于颜面的事还是看的很重的。

    “记得就好,其他就不劳您费心了。”

    蓝墨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如今就看柳深了,只要没了天玄门从中调和,影月教绝不会就此湮灭。

    天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目光幽幽落在蓝墨烟身上,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犹豫了片刻,倏然撇开目光,“若是真的能治好瑜儿的病,以后和影月教有关的事,我一概不碰,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

    “好,一言为定。”

    蓝墨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神情也柔和了许多,第一个麻烦解决了,还有另个一个,那就是赵启寒,不过也快解决了,毕竟崇岭比武马上就要到了,虽说没了天玄门,但有的人肯定按捺不住,一定会借机挑起争端。

    赵启寒啊,赵启寒啊,你一定不能活着出来。

    蓝墨烟希望借助崇岭的事除掉赵启寒,这样就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天泽。”蓝墨烟手指玩弄着耳边的头发,似是无意说道:“要不我在这住一年吧,省的咱们之间这点可怜的信任感磨没了。”

    天泽倒吸一口气,眼底燃起烈火,“不用,我会遵守诺言的,蓝教主还是赶紧离开天玄门吧,毕竟传出去不好。”

    “唉,也是啊,你看柳公子都误会咱俩了,这要是传出去,孤男寡女的,咱俩可就颜面扫地了。”

    蓝墨烟想起柳深那句“夫人”,实在是忍不住笑了,他也是敢说,这但凡有一个外人在,怕是明天就传遍全城了。

    “蓝墨烟!你……”天泽温怒瞪她,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理了。

    此时,柳深从房间走出,看到不远处的两人,缓步走来,他需要和他们谈谈天瑜的病情,这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不过对柳深来说,治好天瑜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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