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零食饮料都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安岚一手抱着枕头 ，一手伸出手指清点两人中间摆放的东西，嘴里还不时念叨着:“牛奶、薯片、压缩饼干、面包…”
安岚把江风的宿舍都翻了个顶朝天也才只找到这些东西，她清点完抬起头，一言难尽且带着哀怨的眼神盯着她面前的江风。
“果然，你不行。”
“？”江风皱眉，这哪跟哪？
“吃的方面。”
“……”
江风果断把安岚暴打了一顿。
两分钟后…
安岚可怜兮兮地扒拉着被子，奈何江风绑太紧了，扯不开。
“这种拿被子当绳子用的招数你到底上哪学的啊！！！”
又三分钟后…
安岚顶着一头更加凌乱的头发默默喝了口所谓的82年的牛奶，接着清清嗓子开始叙述她同黎清讲的事情。
临近分化期的人，会有一段时间身体状况不稳定，需要请假在家观察。她一向善解人意，因此那段时间都没有去打扰黎清。但这样也让她很无聊，再加上江风早就把她拉黑了，这更让她无人可找。其他的朋友也不如黎清和江风亲近，有些事情无处分享。后来她想想，不如去玩些游戏什么的，打发一下时间，这也就是故事的开始。
她玩的是线上剧本杀游戏，游戏内容丰富，游戏方式是需要连麦的，这样的话她也能和些不认识的人多聊聊天，达到打发时间的目的。
就这样，她认识了一个人，他成了她的师傅。
“这么随便？”江风咬了口面包，疑惑问道。
安岚嚼着薯片，无辜地回说:“你懂的，我不太会拒绝人。”
“也是，但仅限不熟悉的人。”
安岚嘻嘻笑了声，然后继续往下说。
两人是在一个剧本里认识的，那个剧本是朋友局，只有她是随机匹配的玩家。游戏过程中，其他人一个个都去游戏里的房间私聊，而她也意外地被人拉进一个房间去私聊。那人开口便是询问她要不要拜师，她也是一脸懵逼。那人和她列举了拜师的好处，言语也挺诚恳的。她一向不太会拒绝人，想说也是新手，找个师傅也算是有人罩着，还能少走弯路，感觉稳赚不亏，于是她就答应了。
师徒关系会有些师徒任务，其中有个是有关于亲密度的任务，出师的话需要达到亲密度1000。亲密度可以通过玩剧本或者是在互动房聊天等获取。
那人同她说明了这些事项，然后问可不可以交换联系方式，这样也好约本，不至于错过。她觉得有些道理，便答应了。
两人玩剧本的时间都是晚上，他们基本玩两小时左右的剧本，接着去互动房挂机聊天。这样时间算下来，她每次都会玩到凌晨0点左右，有时候还会玩到1点。
“难得…你很少晚睡的。”
“是吧，我也就奇怪了，互动房挂个15分钟就好，他怎么能聊那么久？我要睡觉啊啊啊！”
“……那不如，我们明天聊？”
“不行！！！”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她跟着他勤勤恳恳地玩本升级，绝对不做弃坑跑路之人。
她和他的关系应该算是不错的，毕竟聊了挺长一段时间。
原以为就这样不咸不淡的直到出师，哪想到那一天——520情人节的到来打破了平淡。
江风轻挑眉梢，还真是意外的发展。
“当天表白？”
“好像是吧，那天他说了一大串，我也是很晚才反应过来。”
“什么叫一大串？”
“手机给你，你自己看。”安岚把手机丢给江风。
江风点开聊天记录，往回翻，翻了几页，她手指一顿。
“你记录没了…”
安岚一惊，忙拿过来看，聊天记录确实就两三页。
“好家伙，之前清内存的时候清掉了！”
…
……
安岚满脸严肃，绞尽脑汁回想。
良久，她才说:“那串话，总结一下就是他让我这个母胎单身去网上找一个喜欢我的人来一场不求结果的恋爱练手，练手对象是他。”
江风又默默喝了口牛奶，压压惊。
“不会拒绝？”
“我试过了！我还自黑说自己是个渣女，不好去祸害别人！结果他说，那你不要渣我就好了。”
“好家伙！我当场吐槽说，你是言情小说里的深情男配吗？给人当练手对象？”
听到这，江风已经预料到后续经过了。
“……所以你答应了？”
“嗯…感觉太卑微了，就……就答应了。”
江风叹了口气，示意她继续。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就当那是次网恋吧。他们会谈天说地，会去尝试新游戏，会互道晚安……
但是，话题都是他先挑起的，她甚少主动找他。
游戏不论是她在玩的，还是他在玩的，其中一人都是兴致冲冲地玩一段时间后便玩不下去。
他们无法融入到彼此的世界去。
他在交往之前便想要她的照片，但都被她蒙混过去了。交往后她也就不好拒绝他，给了他照片。她不常拍照，也不喜欢在网上暴露与自己相关的信息。得过一次照片，她以为他会消停些，哪知他依旧频繁地索要照片。这个事情让她有些烦躁。最后她以叫一个月爸爸为条件，又给了他一张照片。
“一个月爸爸？”
“还是用语音的…有段时间他是在宿舍缩被窝里悄咪咪喊的。”
“够损。”
“其实，那人比我少一岁，是弟弟，我好像把他坑得挺惨的。”
之后照片这事就算结了，哪知他又开始想要视频。有次明明应该是语音聊天，他却按成视频聊天，她故作不知，但后面他挑明着说。视频这事他磨了许久，最后她也只好答应下来了。
“所以，他想要了解你，但你不适应？”
“没错。”
这些事情加下来，她渐渐对他有些不好印象。
结束的契机是一次，他拍了张长颈鹿玩偶的照片给她，并配文:像你吗？她满脸问号，紧接着他又发了张照片，依旧是玩偶，但背景变了。
背景是他，他光着膀子，玩偶好巧不巧正放在他胸前的那一点上。
…
……
江风突然想起一个一直忽略的问题:“说起来，他是男的？”
安岚嘴里刚一口气塞了一个面包，不方便说话，只能点头回答。
“他的第二性别？”
安岚顿住，这她还真没想过。
她硬咽下面包，猛灌一大口牛奶，这才犹豫开口:“网恋，恋不到信息素吧？”
“有道理。”
她不清楚他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这件事让她对他的印象更是不好。用网络上的词就是觉得他油腻了。
故事的开始还算是有些言情小说的开局，只是最后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不如意，她已经无法看见他的好了。
所以，她对他说:“我们还是算了吧。”
让故事停留在还算好的地方，希望他不至于成为她记忆中的灰色。
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的寂静无声。
江风低头沉默，安岚看着她沉默。
许久…
安岚憋不住了:“所以？”
江风抬眸，说:“你和黎清也是这般说的？”
安岚闻言思考了片刻，回道:“说了两遍，第二次肯定比第一次熟练些。”说着说着，她眉头又皱成一团，“不是，我这到底哪里不对了，黎清因为什么生气的？”
江风眉头微敛，轻抿唇，半响回道:“老实说，我也不清楚。”
安岚一脸震惊。
江风继续陈述:“他应该是因为你的这段经历生气，但具体气什么……不清楚他气的点在哪？”
“怎么听你这话，点很多？”
“确实。”
安岚又一脸震惊。
“首先，你并不承认这是网恋。”
“对。”
“你大概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把这场经历当做是一次练手。”
“没错。”
“你不喜欢他，却答应了他的要求。期间你还答应了好多次令你自己感到不适的要求。”
“是。”
“你开始便不喜欢他，你是知道的，即使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你依旧不会有感觉，但你还是选择尝试。”
“嗯。”
“所以，你如今在想，双方最后都受到伤害，那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他？”
安岚继续点头。
江风原是还算平静的叙述，但越说越气，整个人逐渐暴躁起来。
“你从小便是这样！总是不会学着拒绝人，往往到了最后才后悔你前面的选择！”
“也因为这样你吃了多少亏？”
“被人各种欠钱不还，最后不了了之！”
“明明是自个出去溜达，却还得帮人带东西，一两次就算了，你次次出去，次次带，最后搞得自己只来得及帮他们带东西！”
“那次你腿受伤了，不安安分分在床上躺着，而是跑去帮隔壁肖家老幺取挂在树上的风筝！结果呢！直接摔下来又躺床上一个月！”
……
江风细细列举安岚从小到大的“丰功伟绩”，言语间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他也是气这个吗？”安岚垂眸，卷翘的羽睫掩去眼里的情绪，轻声问道。
“不知道，反正我气的是这个。”江风心有些许置气，她下了床，来回踱步，想要散去因情绪激动而起的热气。
安岚默不作声，良久才扯扯嘴角笑道:“打醒我吗？确实是他的风格。”
话音刚落，她起身也下了床，缓缓走到江风面前。她羽睫低垂，如雾的桃花眸子似拨开云雾得见其真，眼底满是清晰可见的歉意。
“抱歉，明明是你们的姐姐，却总让你们操心。”
前面还活泼乱跳的安岚，此时换了模样，像热烈过后的烟火，灰暗了，也安静了。
江风看不得安岚这幅样子，她该是灿烂的向日葵，面向阳光，至于背阳处的阴影…
江风上前一把揽抱住安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只是希望你能对自己好些。”
安岚闷声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