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一道寒光在眼前急速划过——大量的血色倏地喷洒而出。

    她身子向一侧闪过,手腕一翻,将长刀反刺后侧,准确刺入怪物的心脏,紧接着拔出刀快速地踩上适才倒地的怪物那硕大的身体,轻盈一跳,跳起的同时长刀砍向怪物的脖子,怪物的脑袋瞬间飞出,大量的血喷溅。而后她脚下一踹,又将怪物往后踢出数米。她则借力往后一翻,稳稳落地。

    ——伴随着怪物倒地的巨大声响,战斗结束。

    她长刀一甩,刀身明光锃亮,寒光凌冽。

    “无小姐,你还好吗?”当一切重归沉寂后,角落里的白衣男子颇为狼狈,他扶着墙,关切地问道。

    “还好。”

    “真的吗?你身上的红色似乎更多了,是受伤了吗?”

    司枫清俊的脸上布满了担心,虽然他现在眼睛出问题了,但是模糊的颜色他还是能辨认清楚的。

    她无奈,只得仔细看了看自己,战斗之时情况不可控,动作再敏捷,到底还是沾了些血,但这些血也确实不是她的,这些血明显更加黏稠,颜色也更深。

    她抬起头,往窗台走几步,抓起掉在地上的窗帘将身上的血都擦拭干净,然后向他的方向走近。

    “你再看看。”

    他听此,扶着墙往外走了几步,又仔细瞧了瞧,似乎怕看漏,他还稍稍睁大眼睛。

    “红色确实没了很多。”他放了心,视线往下,他刚放松的眉头再次蹙起,“你的手腕。”

    她觉着奇怪,她刚刚确实没受伤。即使感觉不到疼痛,但她的记性……大概是没问题的。

    她抬起双手再次瞧了瞧,鲜红的血液毫不吝啬地从袖口里缓缓流出。

    她蹙起眉,在脑子里寻找关于这只手臂的记忆。

    这手臂曾经被怪物咬过,许是适才过于用力,伤疤迸裂了。不过这是很久的事情了,那时她第一次遭遇到一群怪物的突然袭击,难免会受伤,生死一刻之际,到底是舍弃手臂,还是舍弃性命,答案很明显。当然,这已经过去很久的时间了,即使没有伤药,所幸时间可以抚平一切。

    血依旧缓缓流出,沿着手臂突起的经络,分成多条支流,最终汇入掌心。

    她握紧手掌,准备开口解释时,前面还一直保持平静的司枫竟动作急促地跑向她,紧张地抓起她的右手。

    “要赶紧处理,我们先出去。”

    他拉着她转身要朝门口走去,还未走几步,无鞘停下,用力将他往后拽,他立时像一只失了方向的蝴蝶,猛地转身扑向她,衣袂飘然,无鞘伸出左手接住了他。

    司枫眼睛一怔一怔的,眸子纯然澄澈,满脸茫然,被她揽在一侧,如墨的长发泼洒于脸庞。

    “你前面有把椅子。”她解释道。

    他立刻满脸通红地起身倒退一步,两步,三步。

    “谢……谢谢。”

    再走一步就要倒了,她淡淡瞥了眼他身后倒地的柜子。

    “我们……下楼吧,这里很危险,药箱也在下面。”他转过身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袂和墨发,然后悠然开口说道。

    “好。”

    下楼时,两人依旧是熟悉的沉默。

    “你的腿,没事吧?”她最终良心发现。

    司枫蓦地抬起头,似惊讶于她的关心,念此,他低眉莞尔,露出浅浅的笑:“没事的。”

    白衣男子一步一顿、小心翼翼地跟着前面的黑衣女子,女子向来雷厉风行,但这次的动作慢了几分。

    真是难得好心了一回,她轻笑。

    在前面救出司枫后,她很快便准备继续探索白塔,她原本不愿带着他一起行动的,但当时突然发生了意外,白塔的门口毫无征兆地闯入一只怪物,那是沙漠里的怪物。即使安宁了会儿,但她从未放松警惕。

    她轻松处理完怪物后朝白塔的门口走去查看情况,这时才发现——外面的天,黑了。

    沙漠只有永不会落下的太阳,而白塔这边一直都非常的不一样。

    天黑后的白塔,周遭景色在视线范围内没什么变化,只是空气中的香味似乎更浓了。

    不清楚这是否和怪物的出现有所关联,黑夜中的白塔如果会滋生危险,那便不可以将司枫留在这里,更何况他既然被关在这里,自然会有关他的人存在。

    如果他说的是实话。

    她将白塔的大门锁上,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她最终改变了注意,带着司枫一起行动。

    但是她忙于寻找线索的话,确实不一定会顾得上他。对于这点,司枫只是温润地笑了笑,然后说:“我只是看得不甚清晰,并不是完全看不见。”

    他的意思是,不用迁就他,他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无鞘也没说什么,但是每次搜索房间前都会将司枫安置在她无论在房间何处,都能第一眼、第一时间看见他的地方。

    承诺,对她而言,对于她这个过往不再的行尸走肉而言,是不同的。无论是无尽的黄沙,亦或是不明的白塔,她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一个承诺而坚持至今的,如今又多了一个……挺麻烦的。

    所幸司枫完全听她的,她若不开口,他也不会主动说话。一路上都静静的,如果感觉到她的目光,他便会寻着目光看她,然后眸光流转,丝丝笑意跃入其中,宛若一枝清水芙蓉,舒服的凉意沁入心脾。

    无鞘偶尔会想着,虽然这不是很有礼貌,但是他还是有些用处的。

    白塔的一楼除了开始的几个房间有线索外,后面全是一些摆设一致的客房,因此没有获得线索,她没有放弃,继续朝着二楼前进。

    前往二楼的楼梯是木制阶梯,踩上去时年迈的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这楼梯很是陈旧了,腐朽的气味也时时萦绕鼻尖。

    二楼走廊的陈设和一楼没什么区别,她从离楼梯最近的一间房间开始调查。

    若说一楼房间都是整洁的陈列,那么二楼可以说极其凌乱,和遭人袭劫了似的。柜子被推倒,床铺被掀开,所有的抽屉都被人拉开。从这些迹象可以表明,有人在寻找什么,可以说是行动十分肆意无畏。

    在连续进入多个像这般模样的房间后,她认为,二楼应该是住宿区,大多是房间,但房间内却没有太多线索,文字相关的线索一个都没看见,而且没有半点个性化的线索。与其说像宿舍,倒不如说像监狱。摆设非常简单,一张铁架木板床,一个单层的床头柜,一对可折叠桌子和椅子,一个很大,但是却被木板封死的窗户。没有过多的陈设,整个房间空旷无比。

    布局简洁明了,环境封闭,他们到底想在这里找到什么?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线索的,第一条线索是在一张倒翻的床板上发现的,床板正面没什么异样,然而翻开之后只见床板上密密麻麻刻了无数的“正”字,一开始的“正”字还刻得规规整整,但是渐渐的,“正”字越发歪斜,甚至四周多了很多的抓痕,从抓痕的大小进行比对,是人类的手指划出的无疑,那么抓痕里残留的黑色污垢也就有了解释。

    这些抓痕无不透露着癫狂无措,窒息的绝望。

    综合来看,有人在计算着什么,但是长时间的等待,终是令人崩溃。

    无鞘还未细想,此时发生了意外状况。

    巨大的声响从窗户口处传来,紧接着钉在窗户上的木板不堪重负般的直线飞出,而飞出的方向——司枫。

    “蹲下!”

    司枫看起来也没明白状况,但是他很听无鞘的话,于是他依言蹲下,但动作还是慢了几分。

    她同样清楚,因此在喊出那句话的同时,她反手抓握刀柄,极快地将刀朝司枫的小腿丢去。

    司枫小腿被刀柄击中,他顺势倒地,倒在无鞘所选好的安全地带。

    木板猛烈地砸在墙上,瞬间碎得稀烂,这般力度,绝不简单。

    也确实,当她再次望向窗户时,一只怪物张开它那充斥着恶臭的大嘴从外边狰狞地爬入室内。

    灵活的四肢,血红色的肉瘤拼接的躯体。

    沙漠的怪物——她的第一想法。

    然后她立时回到司枫身边,留下一句,在这待着别动,旋即提刀冲上去了。

    比起惊讶,她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战斗。这个意识不只刻在脑子里,还深深刻在她身体的每一处。

    失去记忆,浑浑噩噩的她,只有战斗,她从未忘记过。

    “刚刚谢谢你。”司枫低着头说道。

    “你没事就好。”

    两人回到一楼,司枫回到笼中取出药箱,在一阵相顾无言中,他憋出一句话。

    “你受伤了,我帮你上药吧。”似鼓足了气,他说道。

    “大片的红,你定是受了很重的伤,我可以帮你的。”

    ……

    原来犹豫了许久,是为了这件事。

    要是以往的她,一定一口回绝,她不可能轻易让人近身,只是,她情况特殊,无感无痛的异状自是不能让他人所知。

    现在的话,难得的试探机会,不用倒是可惜了。

    不过,她记得这人似乎守礼害羞得很。

    她挑起眉,深沉冷漠的眼眸直盯着司枫,问道:“大大小小的伤是挺多的,你确定?”

    站在前面的男子,早已没了初见时的纯白无暇,胜雪白衣上沾了血,似点点红梅,尘灰染衣,似那天边,遥远的,不可触碰的,万里青山。

    光风霁月,似遗世独立的谪仙人。

    只是此时乱糟糟的墨发,睁大的温润眸子,以及渐红的脸颊,添了些许的人气。

    他回过神来,忙低下眸,修长的手指一下接着一下地捋着衣袂,他淡然地说道:“希望纱布够用。”

    无鞘勾起唇角,很礼貌地回道:“麻烦你了。”笑意转瞬即逝,没有停留。

    她不甚在意地将上衣褪去,然后盘地而坐。

    似害羞终是战胜了担心,司枫提着药箱,走近她。

    她说,伤挺多的,这可真是谦虚了,她身上就没几处是好的。一开始,她懵懵懂懂的,不知白受了多少伤,更别说,无感无痛,她也就没当回事,沙漠里没死成,积少成多的,留下的伤应该是壮观的。

    司枫动作很轻,可以说极为克制,慎重地为她处理伤口。两人依旧是默契的无言。

    裂开的伤口不多,大多是些旧伤,饶是这般,待处理完毕,无鞘整个上身都被纱布缠了个遍。她看了眼一结束,就踉跄着跑远的身影。

    对于他包扎的手法,还是不作评价了。

    脱也脱了,无鞘便去把那身黑色军服换上,顺手割断了窗帘上的绑绳拿在手上,到外面,她将绑绳递给司枫。

    “谢礼。”她言简意赅。

    他自是明白:“谢谢。”

    白塔之外,狂风肆虐,黄沙席卷;白塔之内,看不清,寻不见。

    只是,有同亦有不同,至少,与她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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