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袒护

    徐励愣了愣,还想说什么,但傅瑶实在太关心阮如和唐婉那边的情形,加之不想再跟徐励呆下去,想了想,狠了狠心打算厚着脸皮过去加入她们。

    徐励一不留神,傅瑶已经从他身侧溜开,他伸手想拉住她,又自觉不妥,犹豫之间,傅瑶已经离他好几步远了,徐励无法,只好快走几步跟上她。

    傅瑶心中正盘算着待会要如何自然地加入阮如和唐婉之间,倒也没工夫计较徐励跟着自己的事,徐励本来以为是自己惹傅瑶不开心所以她赌气走开,在她身边并行走着,偷偷偏头打量她的脸,见她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稍稍舒了口气。

    虽然心里其实还是更希望两个人呆着,但总得找个由头,徐励试探着道:“你若是不想看书,不如我陪、我与你下盘棋等她们?”

    傅瑶瞥了他一眼,不吭声——她如今哪里有心思下棋,更何况是跟徐励下棋!跟徐励下棋是世间最无聊的事情之一,其实她跟外人下棋倒也不在乎输赢,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偶尔跟家里人或者是亲友才会使些绣花针,反正他们会让着她让她偶尔赢一局开心一下,但徐励不一样,她跟徐励下棋使手段不是出于亲近,仅仅是因为她莫名就是想赢徐励一次,仿佛这样便能有什么她自己也并不知道的意义一般——也许得等赢了才知道是什么——但她清楚正常的下棋是不可能会赢的,事实上她老老实实下棋谁也赢不了,所以只能用点小心机……不过徐励可不是左棐他们,徐励不会纵容她悔棋,当然傅瑶也知道这很正常,徐励倒也不会说她什么,但他就那么看着,傅瑶自己就会心虚,一心虚便没心思继续下去,所以迄今为止,他俩还没还好下完过一局棋。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傅瑶更没心思与他下棋。

    她在这里担心不已,徐励却还有这闲心,虽然心里也知道这的确不关徐励的事他没她这么伤心也是正常的,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别扭,看了徐励一眼,不接他话茬。

    徐励被她这一眼看得莫名有些心慌,只是见她实在没兴致倒也不强求,看着快到了地方,担心待会人多不好问,仍是试探着开口:“我……什么时候能再去找你?”

    傅瑶觉得心中更是发冷——心道果然事不关己便不在乎,她心心念念的事他全不当回事,关乎他切身利益之事便时时刻刻挂在嘴上三不五时便要追问非要得到个肯定的答复。

    可她早就不止一次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说了等到二月再说的,”傅瑶多多少少有些生气了,“放心吧,误不了你的事。”哪怕以后他俩再不见面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反正到最后又不是她去殿试。

    她语气颇为不善,徐励踟蹰了一下,放弃了继续追问。

    他俩回去的时候,阮如和唐婉的谈话似乎是到了尾声,阮如似乎正要道别而唐婉正在挽留,见傅瑶过来,和声道:“阿瑶昱之你们回来啦?书读得如何了?”

    傅瑶稍稍红了脸——徐励好像是拿了本书摊开过的,至于他看了多少傅瑶不知道,反正她是一个字没看的。

    唐婉提起这遭倒也不是真想知道他俩读了什么书,所以也不等傅瑶回答,她自己径自道:“看书费神,想必也饿了吧,刚好也差不多到了饭点,不若留下来用过膳再走吧。”

    傅瑶大概猜到阮如方才已经拒绝了唐婉的挽留,不过还是看了阮如一眼,这才轻轻摇头:“多谢姨母款待,只是想着家中还有其他的事,还请姨母多担待。”

    知道留不住人,唐婉也不强求:“你们难得来一次,却不能一起好好用膳,我这主人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近来家中厨上做了好些点心,我自己用着欢喜,想来也合你们胃口,不若带上一些,让我心中稍安,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傅瑶微微抬头看向唐婉,见她神情随意,仿佛真的只是因为她自己喜欢那些视物,所以平日傅瑶作为“徐励”来与她用膳的时候哪些食物刚好是傅瑶喜欢的,也并没有看出有刻意在解释什么的样子,心下稍稍一宽。

    这种礼尚往来的小事执着于拒绝反而不好,因此阮如并未推拒:“如此,倒要好好品尝。”

    唐婉面上欢喜,叫人给她们备好交给阮如身边的人,还不忘嘱咐:“若是觉得味道有什么不合意的,一定要与我说,下次让她们改进一些——”

    “下次——”唐婉顿了顿,拉着阮如的手:“下次再来,可一定要多待一会,至少……留下来一起用个膳。”

    说着转向傅瑶:“阿瑶也是,有空可以常来,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你不必感觉拘束,只当是自己家中便好。”

    傅瑶吃不准这是不是客套,但其实她自己是不愿意再来徐家的——不管唐婉知不知道她跟徐励发生了什么——不过嘴上该说什么还是知道的:“好的,一定。”

    见唐婉要亲自送她们,傅瑶张了张口想阻止,随即又觉得自己开口有点怪异,好在阮如抢先拦下她:“你身子虚弱,好生将养着,你我之间,倒也不必这般虚礼,让你身边嬷嬷送送倒也罢了。”

    一旁徐励想说什么,唐婉抢先道:“那昱之你替我送一送客人吧。”

    徐励刚应了声是,唐婉又道:“你送完人之后……待会再到我这来一下。”

    傅瑶一听唐婉要跟徐励私下说什么,不由得又紧张起来,看了看阮如,见她神色无异,却也并不能安心,可如今还在徐家,她又不好多问,只好忧心忡忡跟在阮如身后,连徐励走在她身侧几次欲言又止都没空理会。

    阮如在一旁,徐励也不方便说什么,好不容易将阮如送上马车,傅瑶也正要将手递给丫鬟打算上去,徐励到底是没忍住凑近一步,声音低低的想跟她确定:“二月?”

    傅瑶见他执着于此,不免来气:“二月!”说罢便不愿再理他。

    阮如见她气鼓鼓地上来,神色倒是无恙:“怎么了?”

    想着如今徐励还在外边呢,傅瑶便没说什么,待马车出了徐家,傅瑶依旧是还有些气不过,忍不住跟阮如抱怨道:“他满脑子想着便只是他自己的事!”

    阮如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你在意的是这事?”

    傅瑶噎住,嘴硬道:“我才不在意呢。”

    怕阮如不信,傅瑶连忙又道:“我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我才不在意呢。”

    阮如看着她:“你若实在是气不过,往后都不必见他便是了。”

    傅瑶呆住,好一会才喃喃道:“那怎么行……答应过是事怎好反悔的——我可不想让他抓着这个把柄呢!”

    阮如依旧只是看着她,没再说什么,许久之后,方才长长地叹息一声。

    傅瑶被她看得莫名心虚,赶紧转移了话题:“舅母,你跟姨母她都说了什么?她……究竟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因为问的事不好大张大扬,傅瑶是压低了声音凑近阮如问的,被阮如顺势将人揽入怀中,傅瑶也没抗拒,顺势靠在阮如肩上,阮如没有立刻回答,抚着傅瑶的后背,许久方才叹气开口:“我与阿婉明言,说你俩不合适,劝她不必在这事情上多费神,也劝她替徐秀才好好相看人家。”

    傅瑶闻言顿时开心:“太好了。”她跟徐励怎么着都无所谓,唯一顾虑无非是唐婉罢了,她跟徐励横竖是没有可能的,就怕唐婉过于上心最后失望。

    她也就高兴了一瞬,想到告辞的时候唐婉的样子可不像是死心了的模样,不免有些忧虑:“那姨母那边怎么说的?”

    阮如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若阿婉真听了我的话,转头替徐秀才相看——”

    “那再好不过了,”傅瑶想想又开心了,从阮如身上起来:“他若明日便跟别人成亲那便更好了。”

    阮如看了她好一会,见她神色也不像是勉强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罢了,若真如此,便也只当作是无缘吧。”

    “至于阿婉那里知不知情——”阮如顿了顿,回想了一下:“我没有直接问她,只试着拿话刺探她,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种藏得住的人,看起来好像她并不知情的样子……不过我与她已经多年没有往来了,也不敢说她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虽然阮如也不敢把话说死,但听到她这样说,傅瑶多多少少心里踏实些了:“没关系,以后我行事再小心些便是了。”

    -

    虽然徐励自己是愿意干脆将人送回左家再回来,但阮如身边的人阻止了他,加之想到唐婉还找他有事,徐励只将人送出门,目送了一会,才回到唐婉的住处。

    唐婉没注意到他进来,低着头沉思着什么,徐励不远不近地站定了,许久才开口唤道:“夫人。”

    听他出声唐婉才回过神来,听到他的称呼,不免长叹一口气:“你回来了?”

    徐励应了一声:“夫人找我何事?”

    唐婉早已经放弃纠正他的称呼,想了想跟他商量道:“你今年将满二十,往年你都不乐意庆贺,但今年算是个整日子,我们家也许久没什么喜事,不若今年便办大一些,多宴请一些亲朋?”

    徐励沉思了一会,轻轻摇头:“那时候我应该在回锦州的途中——秋试也还未开始,并没有什么值得大张旗鼓的理由,何况——”

    他没再说下去——何况当年徐勉差不多也是秋试之前出的事,离他生辰其实并不远。

    唐婉也知道缘由,只是两人都不好挑明说出口,只能道:“这些事也不冲突……但你若有顾虑,秋试之后找个好日子也行。”

    徐励沉默了一会,隐晦拒绝道:“夫人如今还需静养,不必为这些琐事劳神分心。”

    唐婉好气又好笑:“我的身子我自己心中有数,你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我总不能一点都不为你的将来打算……但若我一直在家中休养,又怎么能替你作打算?”

    徐励依旧沉默,半晌才道:“办宴不是主要的,主要的目的是替我相看人家?”

    他既然这么问了,唐婉便也不隐瞒:“自然。”

    她面色如常:“毕竟你也到了需要相看人家的年纪。”

    徐励默然,许久才道:“那左家那边……”

    “阿如很直白,她于我说得很清楚了,”唐婉低头,“左家对于两家联姻之事并不认可,我也不想过多纠缠以免伤了情分。”

    徐励有些不敢置信:“可是——”

    “可是什么?”唐婉看着他,“有什么非你不可的理由呢?”

    徐励哑口无言,他又不能说实情,只能反问道:“左家是怎么说的?”

    “阿如你说你俩性格不同,志趣也大不一样,”唐婉倒也不瞒他,实话将阮如的意思点明:“他们更属意性情疏朗、热情热烈些的孩子。”而如今的徐励,并不符合这一点,

    徐励一听这描述,说的便是凌蓟,,如此看来,左家到底还是没放弃跟凌家联姻的意思,但他也不好跟唐婉说什么——他总不能说因他的缘故,凌家或许不会答应,可就算不是凌蓟,也会是别人,而他自己并不在左家的考量范围内。

    就算是心中安慰自己说无所谓,徐励眼角还是免不了有些郁意——毕竟左家对于傅瑶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唐婉端详着他的脸色:“以我对阿如的了解,他们夫妻不是那种蛮横干涉孩子选择的长辈,她的态度其实便是阿瑶的态度,与其说是左家不满意你所以找理由搪塞,倒不如说这些其实都是阿瑶的意思——”

    徐励下意识反驳道:“她不会。”

    唐婉只是问他:“你凭什么如此笃定呢?”

    徐励哑口无言,唐婉沉思了一会:“阿瑶给你了什么承诺吗?”

    徐励慌了一瞬,严格说起来,傅瑶平日的言行举止,并不符合大多数人认为的知书达礼的闺秀的做派,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对于傅瑶,他是有些手足无措的,但如今听唐婉这么问起,徐励难免紧张,不由得的便想要替傅瑶辩护与隐瞒:“夫人不要误会了,她从未有任何举止不当之处。”他有些紧张,毕竟按着大多数人的理解,傅瑶婚前承诺了他什么可以被认为说是私定终身,万一传出去她肯定会被人诟病,何况她还说过要他高中状元之后再议之类的话——虽然他自己觉得唐婉不是那般迂腐之人,但万一呢,他并不想让唐婉觉得傅瑶有什么失仪的行为,更不想唐婉对傅瑶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唐婉气极反笑:“我又不是那等古板之人,问你这个不是想借题发挥,只是因为你是我生的,我不想见你日后失望——若阿瑶真的应承了你什么,那我便当阿如今天的话只是在试探我,日后她再如何试探我心中也有底数替你坚持,可若一切只是你一头热,我总不能看你一头扎进去。”

    “夫人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徐励其实也曾想过,傅瑶说他高中之后会考虑他俩的事是不是在给他画饼充饥,但即使心中有顾虑,他也不愿意去怀疑,更不愿唐婉因此对傅瑶有什么芥蒂,徐励也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形无从解释,只能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说给唐婉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唐婉只能叹气:“你真的变了很多。”神色里看不出是欣慰还是难过。

    徐励怕唐婉不死心还想要替他相看,怕傅瑶若是知道了会多想,想了想只能先稳住唐婉:“婚姻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先立业再成家也未尝不可——这事待到明年殿试之后再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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