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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晚间顾怀思在床边正收拾东西,打算趁夜色翻墙远遁,看看边疆那副将究竟是人是鬼。正在和执耳嘀嘀咕咕的说着计划就听门边传来脚步声,随即房门被打开来。她转身看向来人,脱口而出:“阿娘你怎来了?”

    顾夫人进到屋内就瞟到床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她看着顾怀思轻叹了一声说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又怎会不知你的小心思。你这性子从小就是要做什么事必是要做到的,我要是不早些来就怕你这皮猴儿要上了天了。”

    顾怀思让顾母说的面色羞红,正低着头玩着腰带上的穗子就看到顾母伸手递给她一面玉佩,上面雕有仙鹤戏游鱼中间刻着一个澜字,玉佩莹莹有光可见价值不菲。

    听顾母说:“此玉佩虽不能说一定可保你性命无虞,但是……若真遇到危及性命之事,你拿出来……但凡长眼睛的总会给澜庭山庄三分薄面的。”顾夫人掖了下耳边碎发,脸色微红。

    顾怀思惊讶道:“阿娘,祖母家不是个小镖局吗?”

    顾夫人白了她一眼说:“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些什么,快些睡吧。”顿了一下又说:“你也先别惦记着见你那未来夫婿,你刚醒身子还弱着,等身子好全了再去见吧,人就在那可丢不了。”

    顾母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说道:“等过些日子你养好了身子,待你阿父点卯后你再走吧”

    顾夫人转身开门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住说,“你既想去边疆看那副将,我虽也不愿你去外面涉险,但这世间本就对女子束缚良多……我只愿你在我与你阿父羽翼下时多让你尝尝自由之味。男子成年前家人都会让其出门游学,这次你便当是场游学罢。”

    说完便迈步出门举着灯笼远去了。

    顾怀思愣愣地待在原地眼圈渐渐地红了,几颗泪珠轻轻地划过面颊,哽咽地对执耳说:“上一世我未曾尝过父母之爱,这一世竟能得了如此珍视我的父母,倘若哥哥也在身侧,我便是立时死去了,也是知足的。”

    执耳轻叹一声未曾言语。

    不久顾怀思洗漱一番上床睡去,竟是放弃了入夜翻墙的计划。

    之后的日子就是顾怀思被顾母按着养身子,成日里汤水补品不断,顾怀思硬生生吃宽了两寸,深感为此头疼。

    春日渐浓,人们的衣服又薄了两分。

    临行前一晚,顾怀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后又迷迷糊糊睡去。等到翌日醒来后竟恍似还在梦中,一会儿是孩童时和顾父顾母相处的情景一会儿是和哥哥分离的场景,转眼间又是在夫家艰难度日的情形。

    明明只睡了几个时辰却又好像渡过了半生似的。起床时竟是被茹薏扶起来的。

    草草的梳洗了一番,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下青黑和一脸的疲惫,叹了一口气拿起了脂粉盖了盖黑眼圈润了下唇色,简单描画后再不见疲惫的神色不禁感叹果然少女最得神明怜爱。

    简单的用过饭后去前厅拜别顾夫人,茹薏在她耳边唧唧喳喳的说了一路,她竟也没记住说了什么,满心都是即将远行的计划,乱糟糟的挤了一脑袋。

    顾夫人远远见到顾怀思从游廊上走来,便快步向前迎了过去问:“怎不多睡一会儿?你阿父刚刚出门呢。”

    顾怀思挽着顾夫人的手臂笑说:“睡不着呢,满脑子都是我曾看过的话本奇事,小鹊儿迫不及待的要飞了。”

    顾夫人笑道:“你个小皮猴子,是半点不安分。”说着又板起脸,“你出了门切记不可惹事生非,便是救人之类的事也要三思而行。我不求其他,只要你周周全全的归来见我!”

    顾怀思歪头倚在顾夫人的肩膀旁笑答:“好的阿娘!是的阿娘!我都听阿娘的!”

    “你呀!”顾夫人手指点了点顾怀思的额头笑说。

    说话间俩人就走到了府门前,顾夫人给顾怀思整理整理衣着掖了掖耳边碎发,看着她说:“我身边有一得用的人,名为南枝,让他跟着你也方便随身保护你。”说着马车边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近前来行礼说道:“见过小姐。”

    顾怀思犹豫了下叫起他后对顾母说:“阿娘,既然是你得用的,怎好跟了我……别让我在外面还担心着您……”说话声越来越小带着两份心虚。

    顾夫人笑骂道:“我还用你个小丫头片子担心?让南枝跟着你我才好放心,虽说女子跟着你会比较方便但你身边已有个贴身的茹薏,再给你个男子也方便做些粗活。”

    说完又叫来一人,只见这人虎背熊腰张眉努目,压迫感油然而生。顾母说道:“这是卫从岂卫队长,你叫声卫叔叔也是使得的。”

    顾怀思乖顺的说:“卫叔叔好”

    卫从岂笑道:“哈哈属下可不敢担这声叔叔,本以为我这把老骨头只能在家种地,如今还能为小姐所用也是属下的荣幸。”

    顾母红了眼圈笑道:“我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叫我小姐,该叫夫人了。”

    卫从岂摸着胡子:“一声小姐便是一辈子的小姐”又看向顾怀思说,“抱歉了小小姐,小姐一称已被占了岂只得称呼您为小小姐了。”

    顾怀思笑道:“随您,都随您,便是叫我阿思也是使得的。”

    顾母敛眉向卫从岂行了一礼说道:“小女这一路的安全就托付给您了。”

    卫从岂扶起顾母回了一礼:“必不辱命!”转身走向车队安排事宜。

    顾母拽着顾怀思的手长叹一声叮嘱道:“本是想让你多带些人,思来想去还是罢了,尾大不掉反而麻烦。路上你们四人还能轻车从简快去快回。况且,光你那卫叔叔一人便抵得上已二十人了,还有南枝……路上只要不是遇到战乱,那安全必是无虞的。”

    顾怀思含泪点头:“阿娘我知道了,您且放心,待我找到了……见过了那副将定会早早归家。女儿在此拜别母亲,勿念。”

    说完行了一大礼,被顾夫人扶起后便进了马车。

    在启程前顾母来到马车旁敲开车窗说:“若是路上遇到寺庙道观就去里面拜一拜,好求个一路平安。还有,这是我前些日子求的平安符,你且戴好不可离身啊!”说完就把平安符塞到了顾怀思的怀里。

    顾怀思轻声应道:“阿娘放心我定会贴身佩戴不离左右。”

    “好好,乖囡囡,走吧。”顾母挥了挥手又说:“别忘了拜一拜!”

    “阿娘且放心吧!”

    马车上的铃声响起卫从岂坐在马车上充当车夫,南枝驾马在侧。

    顾夫人站在府门前望着马车依依不舍,顾母问旁边的丫鬟含露:“周边的寺庙道观可都添足了香火钱?”

    含露回道:“夫人放心,这次都比往回多添了五千钱,夫人肯定是第一诚心的!”

    顾母擦擦眼泪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咱回吧。”含露又问道:“夫人可要遣人去告知老爷一声?”

    顾母轻哼说:“不用,他的女儿他还能不看着?说不定就躲在哪个角落咬手绢哭呢。”

    含露忍笑道:“夫人可不能在人前这样说啊。”说着伸手扶着顾夫人的胳膊,顾母柔声道:“也就在你们几个面前这样说罢了,唉,囡囡出个远门,我竟像嫁女儿一般难过”说着伸手捂了捂胸口,“胸闷的紧,我且进屋躺一躺。”

    含露连忙问道:“可要叫大夫?”

    “些许小事无需请医师。”

    “是”

    …………

    街边角落。

    马车边小厮对车内顾父说:“老爷,人都没影了,再不去点卯可就又要扣奉禄了……”

    车内人擦擦眼睛说:“走吧“嘴里又咕哝道,“又不是第一次扣有甚好大惊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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