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但并不是一个嚣张的人。
    更别说他经营的还是房地产公司，在这种复杂的经商行业里，光靠嚣张、狠劲是走不远的，更不可能跑到绿城溜达一圈后，还能全身而退。
    李茂林是县/发改的主要领导，王辰要想在县里经商，基本上是绕不过他的。
    现在当着康于自己的面说这些话，显然一点没给李茂林留面子，甚至可以说是下死手。
    本来棚改的原因就是解决县里多年累积下来的问题。
    而李茂林则是在发改部门呆了十几年，要说没有一点问题，显然不现实。
    自从棚改开始，县里不少人早就知道李茂林的好日子到头了。
    但是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人会挑在明面上说。
    现在被王辰这个货挑在明面上说，就有些微妙了。
    一旁的秘书张福扫了眼周围人微变的脸色后，再看着老大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盘算起来，下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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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棚户区四处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后，王辰望着脚步依旧轻快的康于，心里也有些感慨，别的不说光康于做派就像是干实事的人。碰到不懂的东西也不会拿着领导架子，遇到路过的居民还会拉些家常，侧面打探一下众人的情绪。
    这种认真做事的态度是骗不了人的。
    本来对于参与棚户区开发这事，王辰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涉及的东西有些多，没有一批认认真真干事的人，搞不好真要陷进来。
    尤其是县里的资金根本不足以支撑棚户区改造。
    康于根正苗红，真出了什么事，凭着家世随随便便都能抽身泥潭。
    但是山河公司不一样，那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投入进来。
    粗略估计了一下，棚户区的工程分三分之一给王辰，山河公司前期投入就得上亿。
    这还是拆迁顺利的情况下，要是不顺利，这个数字估计要翻番。
    离开棚户区后，车内的康于问道：“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王辰摇了摇头。
    康于说道：“都不想管，都在等下一个人，都等着事情必须解决的时候再解决，这种思想要不得。我们可以等，但是对于棚户区里面的大部分老百姓来说等不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王辰说道：“我说的是李茂林不怎么样。”
    康于听到这话，眼角皱了皱，打量了一眼王辰后，说道：“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你就已经讲过了，现在还提，怎么对李主任有意见？”
    “我跟李茂林又不认识，能有什么意见。”
    王辰面对康于的凝视平静道：“棚户区改造是大事，实际负责人要重中求重，我是不看好他。”
    “要我说这个人得像张秘书这种人亲自负责，才能放心。”
    “上万人的事情可不能马虎啊。”
    “呵呵......人家干了十几年了，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康于莫名笑了起来：“李主任在县里名声人脉还是很广的。”
    “至于张福......”
    王辰听到车内副驾驶传来深深鼻息声后，打断康于的话后，笑道：“我不认识李茂林，但是听说过他的大名，他可是很喜爱书法的，对文房四宝也比较喜爱、猎奇，在县里可是出了名的。”
    “书法？”康于有些莫名。
    像他们这些人喜欢书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别的不说，他自己也挺喜欢的，家里长辈更是喜欢。
    至于文房四宝，顺带着喜欢不正常吗？
    倒是喜爱和猎奇放在一起显得有些怪异了。
    面对康于的疑问，王辰没有过多的解释。
    有些事稍微点一下就行了，就跟刚才说张福一样。
    都是聪明人，稍微一说就都知道了。
    哪有不透风的墙，只是看风大不大罢了。
    车辆到达大院门口后，康于看着王辰下车朝着他挥了挥手后，微微点了点头。等绿城车牌的奔驰车驶离后，康于才收回视线。
    回到办公室后，看着张福十分体贴的泡好他喜欢的毛峰茶后，便准备离开的时候，康于叫住了他。
    “小张，先坐会。”
    “好的，康**”
    端坐在沙发上的张福眼神有些惶恐，又带着一丝期待，脑中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刚才车上王总说的一些话......
    不出所料，康**接下来的话，确实印证了张福的猜想。
    “李茂林你了解的多吗？”
    “康**，县里发改的事情上有一些对接，其他的没有交接过。”
    “他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李主任在县里就任了这么多年，对于很多关系都比较熟悉，像去年的青河沙场专项治理工程，还是李主任跟其他部门提出的建议后，才开会研究讨论的。”
    “哦，原来这样啊。”
    康于听到这话眼神凝了凝，随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话锋一转道：“城中村改造的事情，阻力不小，你觉得这个负责人的位置，李主任能胜任吗？”
    “来了！”
    端坐的张福听到康于的话，脑中瞬间回响两个大字，整个人更是感觉被电击一般，浑身有些酥麻感流过，知道他自己命运的抉择口已经到来。
    张福虽然是秘书长，但是因为康于刚来长青县没多久的原因，迟迟没进常/委。
    对于国内的权力组织来说，进常委和不进常委可是天差地别。
    看着张福眉头紧皱，一脸思索的样子，康于也没有催促，任何人涉及抉择的时候都会盘算得失，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康**，我个人觉得李主任不能胜任这个位置。”张福沉声道：“城中村改造的事情是县重中之重，李主任就任这个职位十几年迟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显然是有问题。”
    “而且李主任私下的风评不是太好，可能对于县里吸引一些优秀的投资商来说有些顾虑。”
    “风评怎么不好了？”康于挑了挑眉。
    在车上的时候王辰就已经含糊的说了一下，本来康于还以为王辰避轻就重的说了一下，没想到张福也是这样说，这就有意思了。
    “额......”张福犹豫了一下后，小声说道：“李主任可能生活作风那方面不是太好。”
    “生活作风”康于脸色微微有些变色。
    他空降长青县的时间不长，事情更是繁琐，又因为空降的原因县里的许多人都排挤他，对于一些消息不是太了解。
    此刻听到张福的解释，瞬间就想到了那方面。
    “知道的人多吗性质恶劣吗”
    张福说道:“还是有不少人知道......性质比较恶劣......”
    望着康**的眼神凝视着他，张福的额头微微有些虚汗，张了张嘴，小声说道:“听人说李主任和很多人发生过不正当关系，而且还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听说...听说他喜欢收集一些毛发......”
    “......”
    听到这话，康于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半响才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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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县大院离开后，王辰并没有回老家，今天除了来见康于之外，还有两件事需要处理一下。
    黑色的奔驰车安静的停在汽车站附近一处幽静的二层小院门口，一名身穿黑色西装，剃着寸头，身材魁梧到要爆炸的汉子轻轻的拉开车门，望着后排正在闭目养神的青年后，小声说道。
    “王总，地方到了。”
    正在想事的王辰，听到李虎的话后，缓缓睁开眼睛，望了一眼车外的建筑。
    只见整个小院落由青砖建成，刷着石灰的墙体异常朴素，由于天气原因，墙壁上爬满了枯黄色的爬山虎，红漆的门有些暗淡无光，门上的铜环也有些锈迹，仿佛渐渐褪去了旧时的风光。
    一眼看过去，一股孤独死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心中叹了一口气，王辰推开门。
    听着嘎吱嘎吱的声音，而小院里面却静谧无声，毫无反应，身材魁梧的李虎便准备大步走进去，准备提前招呼人出来。
    但是却被王辰挥手制止了。
    李虎停下来脚步，小声说道:“昨天已经提前联系了，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是我们应该的。”王辰看着破旧的院子，心中充满了怀念和感慨。
    要说惋惜多少是有一点，手段也有些过激，但是要说后悔，王辰并不后悔。
    心不狠站不稳。
    他刚重生的时候，一穷二白，手段不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今天让他有些感慨的无非是一条生命白白的失去。
    至于有没有人会恨他，也许有吧，无所谓。
    走进小院里面，王辰扫了眼院落飘落的叶片，有些不悦道:“没安排人打扫吗”
    “安排的有。”李虎说道:“不只是保洁，厨师、司机、保姆都安排的有。”
    “保安呢”
    “本来安排的有，但是她们不要，邰总只能安排了两个人在周边暗中盯着。”
    “哦。”王辰点了点头。
    李虎站在屋外，看着屋内沙发上一个昏昏欲睡，满头白发的老人后，语气放缓道。
    “李女士，我们王总来看您和您外孙女了。”
    屋里没有动静，满头白发的老人依旧昏昏欲睡。
    “李女士”李虎声音大了两度。
    但是布质沙发上的老人依旧没有动静。
    就在李虎准备继续提高声音的时候，一旁的王辰打断了他的动作。
    站在门外望着里面的白发老人，王辰语气平静道:“李女士，我也算是您女儿的朋友。”
    “最近刚才绿城回来，受您女儿所托来见见您外孙女，还请您给个机会。”
    说完这话，王辰便安静站在门外，屋内迟迟未传来声音。
    就当李虎准备出声的时候，屋内沙发上昏昏欲睡的老人出声道:“她没有朋友，她有的只是害她的人。”
    “我没害她。”王辰说道。
    “她怎么死的”
    “跳楼自杀”
    “你确定她是自愿跳楼自杀！”屋内的老人从沙发上扭过头，露出满是沟壑的面孔，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遍布皱纹，死死的盯着王辰，语气有些激烈道:“我亲生女儿的性格我不知道吗”
    “从小到大她就性格软弱，小时候玩闹摔破皮就能哭上两天，长大后连游乐场的海盗船都不敢做！”
    “你跟我说一个又恐高又胆小的人，跑到吴半城楼上去跳楼”
    “她敢跳楼吗她怎么跑到天台去的”
    看着朱丽母亲悲奋的样子，王辰沉默了半响后，说道:“这些已经过去了，您外孙女还在。”
    “这是你说过去就过去的吗！”老人吼道:“我的女婿死了！女儿死了！到最后我的老公也死了！我怎么过去”
    听到老人的话，站在王辰背后的李虎挺了挺腰，像似站立的巨熊一般，将王辰背后在阳光挡的死死的。
    阴影里面的王辰望着老人，面无表情道:“您女婿是吴莹害死的，您女儿也是，罪魁祸首不是我，是吴莹。”
    “选择权在朱丽手上，最后的结果便是您女儿的选择。”
    “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向前看吧。”
    “今天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见您。”
    说完这话，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王辰沉默几秒后便准备转身走的时候。
    “朱忘忧在一中，距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你现在过去还能见到她。”
    “谢谢。”王辰顿了一下后，便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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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一辆奔驰S，一辆福特猛禽一左一右停在第一初级中学门口，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很多正在门口接学生的家人不时望着平时十分嚣张的学校保安，但是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今天这些保安都当起了缩头乌龟，纷纷都背对着那两辆车朝着学校里面望去，仿佛学校里面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一样。
    蓝色福特猛禽车内副驾驶，一名打扮性感，穿着超短皮裙露出白皙修长大腿的妩媚女子望着对面黑色的奔驰车，看着驾驶位的人正在开着车窗安静抽烟的时候。
    妩媚女人扭头望着驾驶位的男人，将他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的大腿根上，朝着对面的奔驰车挑了挑眉，笑道。
    “攀哥，那个人跟你一样哦，都梳着大背头呀！”
    “看上去挺年轻啊，车也不错，富二代吧”
    “攀哥，你不是说县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认识吗”
    “这个人你认识吗”
    妩媚女人说完话后，眼神中传过来一阵笑意，准备激一下攀哥的醋意，然后在夸夸他，表达一下自己忠心不渝，最后为自己的目标“包包”垫下伏笔。
    但是扭过头来，女人愣了一下，攀哥丝毫没有回应他，反而眉头紧锁的看着奔驰车内的男子，扫了眼绿城的车牌后，眉头皱的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