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都是你

    《明日来电》的剧本放在茶几上,页脚翘起,顾南知参与了几次排练,深刻认识到演戏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直叹气。徐薇平时在老师和同学之间周旋,当起导演来可是一点都不和善,回回都会当面点出存在的问题,顾南知没法反驳,只能受着。

    音乐教室太难借,徐薇还没攻克,常西洲这几次也就是跟在顾南知后面,排练完了就一起回去。

    常西洲是有提过要不要回避,但第一回排练他已经在众人面前表露出他俩很熟,再装不熟不是更显的煞有其事。

    她摆摆手,算了算了。

    “住校申请通过了,但得下个月才能搬进去。”原本床位是满了,正好碰上一个高三生想要回家住,但父母那边没有弄好,得到下个月。

    顾南知哦了一声。

    常西洲住在家里这些天,他们俩早上挤一个卫生间洗漱,一起下楼买早饭,边吃边走到学校,课间总能碰到,放了学就一起回家,周末不想出门就躺沙发上看电视。

    两人都不属于话多的人,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个在写作业,一个看书或者看电视,不怎么说话。

    在这种默契的沉默中,顾南知发觉,她坚持了几年的独居生活,好像被打破了一个角。

    她用不着在一个人的时候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入夜后也不必对于一些风吹草动过于敏感。

    “你会不会舍不得我啊。”

    “只是搬走,又不是见不着了。”

    徐薇终于借到了音乐教室。

    顾南知到的早,教室里只有徐薇一个人,徐薇一见有人来兴冲冲上去迎。

    “来来来,来的正好,立正!双手抬起!”

    顾南知不明所以,还是照做,徐薇拿起卷尺,“咱们这个剧有民国部分,但是其他人其实都不用定制旗袍,只有陈允。”她动作很轻柔,细细卷尺轻轻圈住顾南知的腰,一寸寸收紧。

    “我妈妈手艺很好的,这件旗袍一定会很漂亮。”她顿了一下,“你穿,更漂亮。”

    末了,徐薇扳着顾南知肩膀,把她转向门口。

    常西洲就站在那里。

    意识到自己刚刚跟个僵尸一样任人摆弄,并且被徐薇调侃自己发育不良的顾南知,现在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常西洲只是笑笑,安静地坐到钢琴前。

    伴奏的钢琴曲总共三首,只在剧情高潮时奏起。

    “有段时间没弹了。”常西洲活动手指,转头看向边上的顾南知,“先练一下《望你至深》好了。”

    那是陈允第一次出场的伴奏。

    顾南知坐在第一排,白衬衫勾勒出少年清瘦背影。

    他今天穿了一双白色的鞋,脚尖搭在踏板,随着指尖跃起,轻柔缠绵的音乐流淌。

    陈允坐在花园亭下,池塘里的荷花尚未开放,墨绿的旗袍与夜色的荷塘共色。

    她眉眼低垂,轻轻哼着在戏院时常唱的曲儿。

    “我想在搬家之前再吃一次小馄饨。”常西洲扯了下顾南知的校服外套,“我们去买菜好不好?”

    顾南知扒开他的手,指着他,“别给我晃啊。”

    “晃就不买了。”

    周五,常西洲如往常一样拿走顾南知水杯,灌水时边上的人时不时瞟过来,眼神令人不大舒服。而顾南知回到教室,遇到了同样的眼神。

    徐薇看到她,挡住她即将翻白眼的脸,把顾南知拉出了教室。

    “你看。”徐薇拿出手机。

    顾南知眯了眯还有些迷糊的眼睛,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学校还有贴吧。最新最热的一个帖子,一楼就是她和常西洲的照片。有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一起走路、一起进家门的照片。

    标题是:胆真大!未成年就敢同居!

    她刚没翻出的白眼这时候翻了。

    “无聊。”

    徐薇猜到顾南知会是这个态度,“我可提醒你啊,这几张照片一看就是跟着你们拍的,你在不在意流言是一回事,但是有人跟踪,一定得注意。”

    “嗯。”孤南知点点头,“不过我挺意外的,你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反而来提醒我。”

    “喂!”意识到太大声,徐薇马上压低声音,“我跟那些人怎么能相提并论!虽说你平时看着脾气不好,但是在打翻别人奶茶后翻墙出去买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我回来一喝就发现不对劲,”徐薇笑出两颊甜甜的酒窝,“我男朋友是不会给我买全糖的。”

    同班同学看了帖子也只会在背后议论,舞不到顾南知面前来。

    但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呦,怎么还来上课啊,不已经傍上大腿了吗。”一听这声就知道是哪位。

    张茜站在顾南知边上,两人间就隔了一个窗户。

    上次有人在这个位置起冲突,顾南知给了一杯水。这回给点什么好呢。

    见顾南知不为所动,张茜斜眼嘲弄,“你妈就是个跟野男人跑了的,她的种会鬼混也不奇怪。”

    隔着她们的窗户裂开,玻璃碎了满地。

    顾南知拳头攥紧,满眼通红,死盯着她与张茜中间的窗户。只剩下秃框。

    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覆上玻璃碎片。

    七班和八班的班主任难得出现在同一间办公室里。一男一女站着,一个抱臂、一个叉腰。

    “常西洲,你好好的砸窗户干什么!边上都是同学,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伤到别人怎么办,这个事情性质有多恶劣你知道吗!”

    “顾南知,你不阻止就算了怎么还替他叫好!破坏公物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两人齐齐叹气,这两个学生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常西洲,仗着理科成绩拔尖,上课睡觉是经常,也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每天早读时间慢悠悠拿着早饭来教室。顾南知,自从退寝就再也没理过班主任,上回泼人水,她直接当着班主任面淋了自己一身说行了吗。

    刺头啊,都是刺头。

    “多少钱,我赔。”常西洲语气轻飘飘,“我砸窗户呢是因为站在外边的那个女的是个神经病,应该说是疯子,我在阻止她伤害别的同学。”

    常西洲的班主任长叹一口气,她大约知道一些常西洲家里的情况,知道他没有能来学校调解的家长,准备叫他写个检讨外加卫生服务把这事儿翻篇,然而教导主任这个时候气冲冲地跑进教室。

    “谁是常西洲!!!”高壮的中年男人挤入,办公室的空间陡然逼仄,常西洲偏头,神色平静,“我是。”

    “还是个学生,公然毁坏公共财物,认错态度恶劣,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姑息!”教导主任嗓门很大,唾沫横飞。明明应当是讲道理的教导主任,现在却这么不讲道理。

    “啊。”一直沉默的顾南知出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张茜是您侄女。”

    她弯起眼睛,眸色深不见底。

    “您要不来,我还想不起来。”

    教导主任脸涨红,两位班主任心若死灰。

    顾南知和常西洲走出校门时,午休结束的铃刚刚响起。“你们班主任不是说通知了你爸?”校门口根本没有人在等。

    “他根本不会过来的,工程忙的要死。”

    “那现在怎么办?回家?”日头上来,常西洲拽起衣领扇了扇风,“先去吃个冰吧。”

    “虽然很解气,但我不认为你的行为可取。”顾南知从高高绵绵冰山边探头,“当时我和其他同学都在窗户后面,张茜离窗户也很近,你突然砸窗户,实在有很大可能伤到人。”

    “那就不是记大过和离校检讨能解决的。”

    “我顾不上她,我只看到你难过。”常西洲不止一次看到张茜给顾南知找不痛快,之前那次实在不够解气。

    要不是顾虑到边上有人,玻璃渣就不至于,只是落在地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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