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三千里

    邪派修士带着灵气浑浊的邪气,好像一朵大蘑菇一样从那片树丛里腾了出来。

    珑玉攻击得干脆利落,二话不说挥出剑气,直接袭向目标所在的地方。卓映秋忍不住在心中惊叹,大门派的弟子就是不同,遇事行动如此堂堂正正,多么有恃无恐。

    慕言和另一位带队师兄脸都青了,他们可不知道宗门弟子出门还有这种粗鲁直白的莽撞行事。两人大喝:“结阵!”带领御剑弟子们在空中结成蕴含奥妙,可攻可守的阵型,祭出法宝符篆,遥遥对着那邪术师。

    他们紧张的神情也感染了卓映秋,让她不好意思拖对方后腿。她犹豫一下,会的法术不多,找了一个自己用的还算顺手的水流束缚法术,先在心里念着,沉下心感受周围的灵气。

    十几名太一宗弟子,加上卓映秋这个临时的添头,御剑浮在空中,严阵以待。

    在他们摆出阵型祭出阵法的时候,那邪术师现身带出来的邪气大量扩散,通过展示力量显示了一下自己不好惹。

    然后,邪术师看出这帮人更不好惹。

    他飞快转身,扭头跑了。

    跑了。

    了。

    邪气在他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混沌灵气团,又在灵气稀薄的空气中慢慢消散。

    在灵气团的另一边,那位身穿黑衣的邪术师身影,只在远山的映衬下剩了个小点。

    摆出严阵以待阵型的太一宗小修士们傻眼了,他们本以为是场恶战,摆出的阵型适合对战而不是追击。现在望着对方跑得十分干净的背影,尴尬的摆着姿势浮在那,一个个目瞪口呆。

    卓映秋站在人群里,因为心和师父师伯贴近,很难和太一宗弟子真正共情。看到这场景,只要随便想一下师父的反应,她很难绷住不笑出声。

    卓映秋低头捂嘴死死板住脸,太一宗弟子就没有这样的雅兴了。

    另一位带队师兄,宋荫先反应过来。他第一反应是不能让这人逃了,大喊:“快去追!”

    太一宗弟子们这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连忙带着法宝飕飕向那边冲去。其中就以苏铭和甄廉冲的最快,或许是为了表现,又或许是为了抢夺机会,总之,他们冲得十分忘我,连甄廉都忘了自己身后还带着师妹珑玉。

    慕言在看到那人逃跑的一瞬间,脑内闪过了‘尊者的徒弟,要交好的映秋道友看到了这尴尬场景该怎么办’的想法。而弟子们飞快前冲追击,他一激灵反应过来,连忙冲追击出去的弟子们大喊:“不要冲散队形!!”

    但晚了,甄廉和苏铭带头往前冲,早就不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他们冲的积极,后面的弟子也不甘落后,只见几道流光在天空中划过,原本的阵型顿时荡然无存。

    飞在空中,苏铭祭出了数张祖父给他的攻击符篆。而甄廉剑术了得,所用的灵剑是一件本命法宝,远远在空中冲那邪术师挥舞了过去。

    邪术师东躲西藏,左突右跳。大宗派的弟子修士所有的手段是他这样山野修炼之人所不能比较的,很快他就被符咒炸到了后背,被剑气切散了头发,为了逃命在山林里跌跌撞撞的飞,边飞边打滚。

    太一宗弟子乘胜追击,更加势如破竹。

    他们追着邪术师逃进了一个山坳里,邪术师终于禁不住轮番劈砍的剑气和轰炸而来的符咒,被一连串攻击打过来,没法躲避,带着混沌的邪气砸进地里,爬都爬不起来了。

    甄廉见状大喜,一路上追击这邪术师,和苏铭争夺先机又要防备对方逃跑,他追的十分憋屈。

    如今一见这邪术师落地重伤,眼看就要不行了,甄廉哪里肯放过这好机会,脑子里充斥着杀了他就不会跑的想法,挥剑要把邪术师斩杀在此。

    在后面操控符咒的苏铭眼看着邪术师就要被活捉,不肯让甄廉这样一下子把人杀了。他原本祭出来控制邪术师的定身符咒转了个目标,飞射出去把挥剑的甄廉定在了原地。

    甄廉如流光赶月一样划过天空的身影一下定在了光弧之上,手中的剑明明只要挥下就能要了下方邪术师的性命,却无论如何无法前进一丝一毫。

    他瞪大眼睛,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邪术师,不敢想象苏铭会在这时候阻拦自己。

    “不可在这会杀了他。”苏铭从后面赶来阻止,,“我们目的是抓捕邪术师,问清他的来历告诉宗门,岂不比杀了他显得我们有能力,又能起到锻炼的作用?”

    这话落到甄廉耳中,没叫他服气,反而让甄廉暗暗抱怨:他苏铭倒是锻炼了,只怕嘴上说着锻炼,心里想的是抢夺功劳。

    苏铭修的是符道,和甄廉这样使用剑道的人相比,他不是一点半点擅长抓捕和控制别人。况且他身上带着祖父给的一大堆符咒,要是抓捕这邪修,少不得要多多仰赖他。这邪修难搞也不难搞,战斗中他们都出了力,更依仗剑修的速度和灵活把他控制在此地。

    如今要是叫苏铭抓了,那抓捕的功劳可就全算他的,剑修即使之前在逼退他的时候出了力,也不如他的法术关键。

    要是这样,岂不是他把自己的功劳都抢走了?

    甄廉因为这个考虑,决定不留活口直接杀了对方。可惜还是被苏铭阻止一步,这家伙这次成功,自己回去恐怕就要被他诋毁成不识大体冲动莽撞的人了。

    被法术束缚着,甄廉很不甘心。

    但不甘心也没办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铭换了另一张束缚咒,就要对着趴在地上的那邪术师祭出。

    苏铭……和甄廉的心情相反,他这会沾沾自喜,感到胜券在握,整个人都非常愉快。

    完全不能说甄廉对他的判断是错的,因为摸着自己的良心,苏铭心里真的就是那么想的。但他比较正大光明,他认为自己的这种行为是为了留活口,好查清对方背后可能的邪恶势力,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因为相信,所以他理直气壮,祭出符咒的时候都信心满满。

    符咒从他手中飘出来,字迹从纸上的墨迹中浮现出来,化为凌空漂浮的金色符咒,落入了地上的邪术师身上。

    邪术师背部的衣袍承载了那道符咒,塌了下去。

    塌的完全,根本不是里面包裹着一位修士的躯体。

    那地上努力爬起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被击败的邪术师,而压根是他用来替身,使用法术指挥着动起来的一件衣服!

    而这衣服,被金色的封印符按上,不知道激活了什么设置,衣服连带着上面的封印符金光大亮,从地上反射过来,放大了无数倍,照射在了天上这些追击而来的宗门弟子身上。

    封印符生效了。

    金色的光芒扩散开来,照射在每一个距离邪术师衣服不远的人,天上的自己原本的主人苏铭,刚刚被苏铭定住,还未解除定身的甄廉,以及另外七位冲的没那么快,但也足够赶过来的太一宗修士身上。

    太一宗的一队十几个年轻弟子,除了带着卓映秋和其他修为不高弟子来的慢一步的慕言,其他能打的,修为筑基中上的,几乎全都在那片天空中悬浮着,身上泛着淡金色的封印光芒。

    那些弟子们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按住,原本活动自如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光,停留在空中原本的位置,动也动不了了。

    卓映秋没见过这场景,挺吃惊。

    她想想就明白了,这里是那邪派修士的老窝。恐怕那人发现不敌,拼着重伤,半真半假地逃回这里,激活这一片反击法阵,把敌人扔给自己的符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慕言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但他顾不上了,因为这会他们跟着的后半部分队伍里,那些修为偏低的弟子历练的不够,见到这种场景人人都慌了。

    “别慌!”慕言沉声喝道,“是封印术,他们不会有事的!”

    那些弟子们闻言,冷静了不少。连同被封印在金光里动弹不得,只有脸和嘴还能动作的弟子们也有许多大松一口气。

    “如果我没有料错,这是一个放大符咒的阵法。”慕言指挥剩下的弟子,一部分去探寻阵法的源头,一部分戒备那邪术师的反击,“刚刚是谁发出的符咒?苏铭师弟,你可有解法?”

    苏铭语气僵硬,面上的震惊还没完全褪去,摇头:“这是我爷爷给我的符咒,超过了我现在能够绘制的能力。不知道那邪派修士多强大,我才求稳放出来的。”

    “有解法也没用的。”

    一道声音突兀地从空旷的方向传来,语气冷酷,带着戏谑:“你们是些什么初出茅庐的小孩,宗派圈养的小狗崽子,连可以改变符咒内容的阵法都没听说过。”

    一道穿着中衣的身影从数百丈外的山林里冒了个头,语气邪气,带着恶毒和憎恶,可不正是那脱了外袍蒙混过关的邪术师:“这阵法会吸收你们攻击过来的符咒,放大十倍还给你们。不仅如此,在阵法力量耗尽之时,下面埋藏的灵石阵法还会自爆。”

    “我看这些小家伙们莽莽撞撞冲进来,恐怕是没防备着阵法自爆吧。”他的身影在空气中变得稀薄,气息飞速远去,笑得倒是阴险嚣张,“呵呵,大概都会被炸死吧。你们这些自称的同伴,要不要试着救救他们呢?”

    他虽然说着要不要试试,心里却很笃定。大门派的弟子,无论私下如何内斗,派出来还是不敢光明正大放弃同门背负人命的。

    这些人救自己的同伴,正好够他逃跑。这也是他最开始设置这个阵法的初衷,就算像这样不够幸运得把敌人全部留下,也能拖住他们一下。

    邪术师要跑了。

    而正和他预料的一样,慕言不可能放弃这些弟子。其中有这一批内门弟子中最优秀的甄廉,还有长老的亲孙苏铭。

    他分派剩下的弟子们继续尝试解除阵法,不善此道的弟子们跟着他一起去追击那邪术师。

    然而那邪术师也不是吃素的,被十几个大宗派弟子追着他战术跑路,如今就剩几个人追着他,他便开始大发神威,放出邪气一阵乱打。

    这批晚追过来的弟子本就境界偏低力量不强,被他打的不能近身。慕言亲自出手,火焰和土刺打的邪术师连连闪避。邪术师不想和大宗派弟子缠斗,恐怕生出变故。他原本被这些人追着打就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只想快些跑路。

    这人掏出了自己早就藏好的法宝,一张远距离传送的符咒,夹在指尖就要使用它。

    不能让他跑了,慕言见状,攻击又猛烈了几分。但他不擅长符法和控制类的法术,光凭攻击,最多只能拖慢邪术师往传送符里注入灵气的速度,却不足够阻止他。他几次试图束缚邪术师,都被他挣脱了。

    “你们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宗派天之骄子!”邪术师手中的符咒已经开始发出光芒,控制不住哈哈大笑,“你们永远不会明白我们散修的困难和痛苦!说什么维护和平除暴安良,全都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给你们宗门增光添彩的谎言和胡说八道!”

    “你们——就永远留在这里,看着同伴被活活炸死吧!”

    他往符咒里注入了最后一点力量。

    但在最后一刻,不知道从哪里而来,好像空气中凭空浮现的清澈水绳环绕在了他的身边,死死束缚住了他的身体。慕言的最后一次攻击尝试紧随而至,切掉了邪术师拿着符咒,正往里注入最后一点灵力的手。

    那只手脱离了身体,经脉中流淌的最后一点灵力也散了。被点亮了绝大部分,只剩最后一角的符咒从指间轻飘飘掉了下来,往山下的树林中落去。

    邪术师脸上嚣张的表情好像凝固了一样,还没从自己将要逃出生天,临走痛骂一阵的快意中回过神来。

    他又惊又怒地看着自己身上细弱到几乎不引人注目的水线,放出灵力冲击它,却冲不开。

    按理说灵气离体就无法得到来自本体的灵气支援了,尤其是孱弱的水属性,又是这样纤细的形态,用自己的灵力冲一下是可以冲开的。

    但冲不开。

    说什么都……冲不开

    这似乎……不是一般的束缚魔法。

    水属性……的,什么鬼?

    他脸色逐渐铁青,抬起脸,看到了在慕言身后,原本毫无存在感的小少女,卓映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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