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妹子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哥哥雄壮威武歌喉嘹亮……”

    隔壁的又在发骚了。

    “妹妹,别犯倔了,圈里就咱俩,相好,那不是早晚的事?”

    像极了她那爱而不得骚话不断的男同事。

    谁跟你一个圈?杨采月梗着脖子,俊俏小脸因愤怒而涨红。

    说实话,她生得并不难看。一身衣裳黑白横纹相间,质地良好,主打高冷御姐风。头戴一朵火红玫瑰花,嘴巴小巧,俩红宝石坠子随身子摇摇晃晃,品相不俗。

    颈部细长挺立,身子轻盈……

    总之,清雅脱俗。

    可她前世是个人!

    杨采月忽觉得是不是前世炸鸡吃多了,遭了报应,穿越成一只芦花鸡。

    前世的她,21世纪高冷美丽独立都市女性,车祸醒来便躺在满是杂草的鸡圈里。

    这种跨越物种的穿越之痛,谁懂!

    而不远处昂首挺胸的大红冠子公鸡竟然还想泡她?天哪!让她一头撞死在鸡圈里算了!

    “喔喔喔……俺叫大雄,以后叫你小花妹妹好不好?”

    这该死的普信鸡!

    杨采月翻了个大大的鸡白眼,心中疯狂呼叫系统:“系统,你给我出来!当初绑定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叮咚!宿主大人,莫气莫气!当初本应该让您穿越成清河县杨员外家的千金大小姐,端庄大气温柔贤淑……】

    “所以,我就穿越成了清河县杨家村杨铁匠家的芦花鸡?”

    【对不起!系统努力升级中,保证不再出bug!】

    系统委屈巴巴,仿佛满眼含泪。

    “对不起有屁用!我现在只想做个人!做个人明白吗?炮灰、种田女、渔家女、恶毒反派……只要给我换成个人就行!”

    【对不起!系统升级后才能办理。】

    “需要多长时间?”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系统语气明显心虚。

    让她做一年的芦花鸡,天天吃鸡食,睡鸡窝,可能还要下鸡蛋……

    杨采月心如死灰,“让我穿回去,让车撞死算了!”

    【对不起!按照您的遗嘱,您的骨灰已经当腻子抹里墙上了。】系统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声若蚊蝇。

    前世她嫌墓地太贵,加之性格高冷内向,不喜人多,便开玩笑似的立下遗嘱,骨灰当腻子抹里墙,没想到,一语成谶。

    “啊啊啊!系统!你妹!”杨采月疯了似地扑腾着鸡翅膀,全身鸡毛炸起朝鸡院墙撞去。

    天旋地转!鸡眼冒金花!

    杨采月就地转了几个圈圈倒地,两只深灰色鸡爪蜷缩,渐渐变硬,朦胧间只听到大雄刺耳的尖叫:“喔喔喔……小花妹妹……够辣!俺喜欢!”

    “娘!芦花鸡死啦!娘!芦花鸡死啦!……”一个四五岁的男娃娃边喊边朝屋里小跑。

    这便是杨铁匠家的独苗苗杨铁蛋,生得圆脸圆眼圆脑袋,年画娃娃般。

    此时酷暑,他穿着开裆裤,又胖,迈门槛时别住了小脚丫,身子朝前栽倒在堂屋内,摔了个狗啃泥。

    “娘!……”铁蛋哇地哭出声。

    “小祖宗!瞎跑什么?”李氏正捻着线穿针,做些活计贴补家用,抬头见儿子摔了,忙冲过去抱起来。

    “可觉得哪里痛?”她伸手抹去铁蛋的鼻涕泡。

    “娘!鸡死了,俺要吃鸡肉!”铁蛋哭闹道。

    “乖儿,咱不吃,这鸡还得留着下蛋换些油盐钱呢……”李氏轻声安慰。

    “娘!鸡真得死了!俺不骗人!”铁蛋扭动着小身子,试图用哭闹说服娘亲。

    “不哭不哭,是芦花鸡错了……”李氏嘴里不停安慰,抱着胖儿子出屋走到鸡圈旁。

    杨采月直挺挺躺在鸡圈泥巴地上,鸡眼紧闭。

    李氏随手捡起地上细长树枝捅了捅,一动不动,果然死透了。

    这芦花鸡四五天前就蔫蔫的,不吃不喝不下蛋,许是病死了。李氏蹙了蹙眉头,家里进项又少了。

    恰巧杨铁匠昨日打铁时着了手指头,鲜血流了一地,伤口还未愈合,也罢,正好给孩子男人开开荤。

    “娘这就去烧开水,杀鸡退毛,乖儿,去外面捡些干叶子引火。”

    铁蛋欢呼跃跑出院子,欣喜呼喊:“奥奥……吃鸡咯!吃鸡咯!”

    铁匠家的烟筒很快炊烟袅袅,李氏壮硕的身子背对着鸡圈,有规律的前后摆动拉着风箱。

    “小花妹妹,小花妹妹……快醒醒!”大雄喔喔叫着,不停用尖尖嘴巴啄杨采月的翅膀。

    去年除夕,它的好兄弟正是命丧李氏菜刀下。流程它熟,割脖子放血,洗热水澡拔鸡毛,掏内脏将鸡爪子塞进去,鸡头后仰用翅膀别住,这样一只上供鸡造型便完成了。

    往事历历在目,简直家禽界惨剧。那种失去朋友的痛,它再也不想经历,更可况是它心爱的小花妹妹。

    “小花妹妹,快醒醒……”

    鸡圈里倏地插进来一条粗布裤腿,一只粗手,手纹含泥,提溜起杨采月一只翅膀,又退了出去。

    “小花妹妹!小花妹妹……”大雄飞冲过去,却被鸡圈破旧木门弹了回来。

    李氏将杨采月扔到泥地上,端起一碗水倒在磨刀石上,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摁住刀刃,来回磨起来。

    “娘,”铁蛋蹲在地上,短胖食指戳了戳杨采月尾巴,“俺想要三根鸡毛做毽子踢着玩儿。”

    李氏瞅了一眼,笑道:“又黑又白,太素了些。那公鸡尾巴上羽毛黝黑发亮,阳光一照还反墨绿光,做毽子才好看呢。”

    “不嘛!不嘛……俺就要这个,黑妞妹妹最喜欢这个色儿。”说着便拔下一根鸡毛来。

    痛!谁偷袭老娘!

    杨采月痛得睁开鸡眼,正对上明晃晃移动的菜刀刃,“咔嚓咔嚓”来回移动,褐色汁水不断从磨刀石上滴到地上,溅起一个个小土坑。

    要血命了!她可以撞墙而死,也可以绝食而死,绝不能让人抹了脖子去,这关系到一个美女的自尊心。

    杨采月定了定神,趁娘俩不备,一跃而起,围着院子疯跑起来。

    要鸡命了!大门怎么关了!

    “娘!娘!鸡跑了!”铁蛋猛地起身,没站稳一下子又摔了个屁屁蹲,哇地又大哭起来。

    ‘“小祖宗,怎么又摔了!它只是一只鸡,跑不了的!”李氏将菜刀扔到院中香台子上,伸手拍打铁蛋身上的灰。

    杨采月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这破门,掰了半天,连个门缝都没见着。怎么就掰不开?怎么可能掰不开呢?只是一扇门而已。

    那边李氏安抚好了儿子,抄起长棍撵了过来。

    “小花妹妹!快跑!从狗窝旁的矮墙飞出去!”

    杨采月猛然惊醒,她现在是一只芦花鸡!不是人,怎么能打开门!

    李氏跌歇着脸,手持木棍边追边骂道:“让你跑!跑跑跑!只吃食不下蛋……”

    杨采月左躲右闪,被逼退到一处墙角。手腕粗的木棍从天而降……

    “啊……娘!大公鸡啄俺屁屁!呜呜呜……”

    李氏气呼呼丢下木棍扭身又去顾儿子。

    杨采月冲进院中,却见大雄颈间羽毛炸了一圈,扑腾着翅膀朝铁蛋屁屁俯冲。铁蛋白皙皮肤上尽是红印子,有几处还见了血。

    “俺的娘来!今儿这鸡都疯了!真是活见鬼了!”李氏心疼死了,疾步跑到香台子上抄起菜刀杀过来。

    “今儿不砍死你俩畜生!老娘不姓李!”

    “受死吧!小祖宗!”大雄跳到高处石头上,也发起最后进攻。

    “要走一起走!”杨采月心头一热,也跟着跳到石头上。

    “还不快走!”大雄挥舞着翅膀,急道,“这矮墙我是飞不过去的,你不一样,你是芦花鸡!天生善飞!快走!能活一个是一个!”

    “大雄!”杨采月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大雄挥动着翅膀将她赶下石头,扭头又朝铁蛋屁屁冲去。

    杨采月狠心转身,冲到狗窝旁。

    此处地势低洼,常年积水,坍塌过几次,杨铁匠只是摞了几块大石头围住,比周围院墙矮了不少。

    飞过狗窝,穿过院外小树林,便是一处山林,只要冲进山里,就安全了。

    “汪汪汪……”大黄狗起身象征性的叫了几声,“快逃吧笨蛋!大雄早晚得死,主家每年除夕前都得杀鸡,之所以好吃好喝供着它,就等着养肥了过年杀了上供呢。”

    “不如咱们一起反了?一起逃出去!”杨采月不想放弃。

    大黄呜咽了几声,两爪朝前趴到地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我在这里吃喝不愁,又有房子一套,独门独院。主家前几日还商量要给我找个媳妇儿,他们待我不薄,我不想做叛徒。”

    “舔狗!”

    杨采月狠狠骂了一句,振翅高飞,穿过矮墙站到一处高枝上朝下张望。

    院内两人一鸡正斗得厉害。李氏拿菜刀追了一阵,又怕误伤了娃娃,干脆又抄起木棍撵起来。

    大雄并不与李氏打照面,一心只朝铁蛋攻击。

    铁蛋又被啄了几次,哇哇大哭,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李氏只好用身子护住儿子开裆裤,持棍与大雄狼狈周旋。

    它毕竟是一只鸡,没多久便耗尽体力。瞅准时机躲到一处石头洞里歇息。

    洞口面盆大小,李氏钻不进去,只好弯腰手持棍子伸进洞里不停搅动。

    “畜生!有种你出来!出来!出来!”

    “喔喔喔……泼妇!有种你进来!进来!进来!”

    李氏当然听不懂它说什么,只觉得这公鸡格外嚣张。心里发狠,过年杀时一定多给它来上几刀。

    见到大雄没事,杨采月略略宽心,悲鸣道:“大雄哥,我……我走啦!”

    大雄从另外一个洞口探出头,急道:“怎么还没走!”见她已高高站在树枝上,才放心。

    “小花,快走吧!我早晚得死,你不必愧疚!”

    杨采月心中酸楚,留下泪来,朝它挥挥翅膀,算是作别。“大雄哥,我叫杨采月。你……保重!”说完这句话,便转身飞入树林中。

    “好名字!好名字!哥记住……”

    话音未落,它便被一记闷棍打晕,扔回鸡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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