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那个叫花子再次看到穆易辰,像一只猴子嗖地窜到了门前,几乎将脸从门栏中挤出,谄媚地央求:“将军,小人再不敢了,求将军放小人出去吧。”

    他的头发大部分蓬在脸上,从门栏间只看到一直眼。

    穆易辰觑目打量了几秒道:“打开!”

    一旁的狱卒麻溜地打开牢门。

    牢中昏暗,那人依稀看出穆易辰脸色不好,拖着已经被他打瘸的一条腿忙向后踉跄跌了几步,生怕另一条腿瘸在穆易辰手里。

    “将,将军,小人……”

    叫花子话没说完,穆易辰两步跨了过去,一手掐住其后脖子,一手一把将其蓬在脸上的头发撸到脑门子后,整个人像一只吊眼鸡般,斜着眼珠子,吓到腿发抖。

    穆易辰盯着他耳侧鹌鹑蛋大的黑痣一下凛起双目,“叫什么?”

    他如地狱之魔发出的既寒又沉的声音让叫花子身子一抖。

    不知对方突然来问自己叫什么,是何目的。

    想自己弟弟因为官场中事至今逃亡,自己怎么敢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于是吭吭叽叽道:“小人,名叫……王,大。”

    穆易辰明显听出他回答得犹犹豫豫,掐着其后脖颈的手又加重了力度,从牙缝中发出声音:“叫什么?”

    这一声比刚刚那一声更沉更冷,叫花子感觉脖子就快要被捏断,疼痛直窜头顶,伴着故意困难。

    这时一旁的秦瑜也呵斥:“再不老实交代,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叫花子被捏到眼珠子突出,看着穆易辰阴鸷的双眸,感觉自己不老实交代真的会死在这里,“小的,小的姓谭,名毅。”

    当即,穆易辰的双眸如一颗流星闪过,手却未松下半分力,“你弟弟谭侃,如今在何处?”

    “将军饶命,小人已经有几年未见弟弟了,如今他是死是活小人都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道他在何处!”

    几年未见,这么说,前几年他还活着。

    穆易辰心中的希望之火越燃越旺。

    随着他不加喘息地逼问,得知谭侃早年叛离乾王后反被收买他的人追杀,最后侥幸得命,一直苟且偷生。

    本就好吃懒做的谭毅从弟弟失利,自己便没了依靠,于是打扮成无人问津的叫花子在京都过起了讨饭的日子。

    前两年,谭侃偷偷进过一次京都城找谭毅,曾说过自己在就梅州一带偷生,梅州地界不小,具体在哪里他没具体说明。

    京都权贵云集,生怕被人认出,谭侃不敢多留,谭毅又怕跟着弟弟被人追杀,于是兄弟两短暂地相聚后便又分开,临走时说以后再来京都看谭毅。

    这般,穆易辰让人根据谭毅的描述画了谭侃的肖像,再去梅州寻找谭侃。并放出谭毅在京都城,保证谭毅的三餐居所,让他等着若一日谭侃来寻,及时上报,承诺给其后半生的生活保证。

    这一重大线索让穆易辰适才极沉的心有所缓释。尽早找到谭侃,就会知道当年害了父母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

    又命秦瑜再派人手,暗中查那姓张之人。

    一切解决完毕,在关城门前,伴着一抹残阳赶往行宫。

    ……

    那边陈黛君出了大牢便去寻那张公子,谁知找了多个他平常出入的地方都不见其踪影。

    心神不宁地回到陈府,父亲陈基也似心事重重,像个陀螺一样在前厅来回踱步,看到陈黛君便念叨了一通。

    “你也不知是何命理,本盼着借上次太子宴请官员让你露露脸,不成想皇上为这件事很是恼火,今日一早太子就又收到皇上的斥责书。这下太子即使看中你,只怕这一年怕都是什么都不敢做,你这事又不知何时才能办成!”

    陈黛君才不在乎那个太子,真是如此最好。

    她只垂着眼皮不说话。

    一旁的母亲王氏看不出一点作为母亲对女儿的关心,依然一副端庄的疏离感,只悠悠地劝:“姥爷不必心急,虽说女子婚配要趁早,可君君不过也才一十九岁。自古有多少二嫁女都做了皇妃,君君品貌出众,服侍太子左不过是再晚一二年的事。”

    陈基听王氏这般说,哀叹之气也算缓解了些。

    陈黛君为江乐瑶之事本就六神无主,从来不会反驳父母的她,听到王氏这样冷漠的说出这番话,不由一声冷嗤:“有娘一心为女儿谋划,女儿只等着日后过大富大贵的日子了。”

    王氏当即两眼一震,眼前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毕恭毕敬,如此这般阴阳怪气地忤逆自己还是第一次。

    这时站在王氏身侧的嫂子蒋氏也听出陈黛君言语间的微妙,笑着劝:“君君,有娘这番用心为你谋划,你真是好福气的。”

    陈黛君冷笑着抬眸,看向王氏和蒋氏,“对,真是好福气,等我今后真的贵为皇妃了,定,“报答”你们。”

    她将“报答”二字说得明显重了些。

    王氏和蒋氏身子一顿,却见陈黛君又知礼地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爹娘,嫂嫂,君君有些乏累,就先回房了。”

    说完不经父母答话径自转身走了。

    嫂子蒋氏想把她喊住,母亲王氏却按住了她的手道:“由她去吧,再怎么样都是她的父母,她有不痛快撒完气也就过去了,今后得势了,照样会想着自己的家人。”

    陈基不言不语,只重重叹了一声。

    屋内书案上的一副字被陈黛君狠狠地揉在手里。此刻的她恨着身边每一个人,尤其是江乐瑶。

    从小到大,对方都是自己羡慕又嫉妒的对象,她被家人宠得那样肆意、洒脱,而自己从小却被最亲的人当作一枚棋子在培养。

    她恨,为什么自己从小竭尽所能,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最优异的一面,想让别人多爱自己一些,反而到头来都是徒劳。

    如今江乐瑶又被穆易辰惦念着,守护着。

    自己唯一心动的人也被她抢走。

    江乐瑶,江乐瑶!

    竟然两次都不能解决了她。

    越想心越愤恨,她又将自己多日写下的字一张张慢慢地,狰狞地揉碎,似乎将自己心中最恨的人就此被自己颤抖的双手扼杀一般。

    发泄了一通后,眼下又担心那姓张的把自己供出去,恐惧与恨交织在一起,整个人坐在书案边瑟缩着发怔。

    恐惧的心一直持续了数日,却未见有人来拿自己,那姓张的也杳无音讯。

    陈黛君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落回到肚子里。

    想那姓张的定是得了信,跑了。

    跑了也好,只要他不回京都,想要找到他,不是那么容易,只要他不回来自己就是安全的。

    ……

    这日,是该到书院的日子,陈黛君来到书院时,江乐瑶正在帮沈从华往每一张书案上摆放纸笔。

    江乐瑶已经从余光中看到了陈黛君从院子里迤迤走来,快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才抬进门栏。

    “阿瑶,今日怎地来得这样早?”

    她语气如常,盈盈笑眼间略带着一丝试探性的疑惑。

    江乐瑶未抬头已经提起笑,“这几日在家无事憋闷,所以一早就跑出来了,君君姐姐身子可好些了?”说完才直起身看向陈黛君。

    刚站直,江乐瑶便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瞪着眼,嘴巴一张却不说话,陈黛君见状不明所以,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怎,怎么了?”她强携着一抹笑问。

    江乐瑶这才绕过几张书案往前迎了过去,在陈黛君脸上细细盯着看了片刻道:“君君姐姐,你这几日是不是难受得紧啊?才几日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眼圈也泛着青色。那日去大牢,怎么把你吓成这样吗?早知道不该让你进去的!”

    话落,陈黛君嘴角若有似无地一抽。

    这番话,看江乐瑶说得无心,好似真得是关心她,可句句将陈黛君这几日的忐忑拉回到极致,若不是江乐瑶一副很是愧疚的表情挂在脸上,陈黛君差一点认为她是在兴师问罪。

    她提起笑:“可能,因为旧年病过一场,身子经不住什么浊气,闻了些那牢房的气味便又勾起了旧疾,好在不严重。”

    江乐瑶的手摸向陈黛君的眼眶,微皱着眉摇头:“君君姐姐,好心疼你。”

    陈黛君轻柔地握住江乐瑶的手,“没事的。”

    “君君,你既身子不舒服,今日该在家中歇着,有阿瑶和阿芸两个人就可以。”

    沈从华一袭青色圆领长袍,俊雅如竹,翩翩而来,身旁跟着满脸喜色的胡灵芸。

    陈黛君回头笑着:“无碍的。”

    沈从华又看向江乐瑶,一直走到她面前才道:“阿瑶,第一次来得这么早。”

    身旁的胡灵芸听着沈从华与江乐瑶说话的语气明显不太一样,不免又是歪着嘴暼了江乐瑶一眼。

    江乐瑶尴尬地笑笑,“从华师兄是在夸我吗?”

    沈从华浅浅一笑进了屋。

    不多时小生员们陆续而来,沈从华开始授课,胡灵芸协作在一旁,江乐瑶则坐在最后的一张案上一起听沈从华讲《诗》。

    江乐瑶冷眼静看着陈黛君的惴惴之色,看得出她是心有余悸。可能得知自己没有查到她雇凶的证据,心放到肚子里,在两刻钟后,她先行一步离开了书院。

    课下时间,江乐瑶独自坐在后院的石阶上发呆。那日与穆易辰在大牢不欢而散,近日心情低落,连碧霞也没心思去看。

    额角传来一只手的轻抚,似蜻蜓点水两下,沈从华站在江乐瑶一侧的台阶下,“怎么了?小阿瑶有什么心事?”

    江乐瑶抬头与沈从华相视一笑,“从华师兄。”

    她润泽的双眸那样清亮,翘鼻朱唇,沈从华看着,心却痛了一下。

    他坐在江乐瑶身边,一副师兄妹的关心之色,问:“阿瑶,你是不是真的钦慕那穆易辰?”

    “!”江乐瑶闻言一愣,蓦地转头看向沈从华,“……从,从华师兄,我,没有啊。你别听人瞎说。”

    “……”沈从华微笑着看着江乐瑶,笑得如沐春风。

    虽然她的语气和神情出卖了她,可既然她没有亲口承认,沈从华只当她说的是实话。

    “阿瑶,既你无心于穆易辰,那,从华师兄我,可让你有过一丝男女间的悸动么?”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但如玉公子,温润而泽。

    江乐瑶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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