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过玩笑，继续玩牌。
他们没找江平楷，江平楷自己找来了。一楼的门上了锁，但二楼这声音够响亮，他很清楚有人在，于是在楼下喊了一嗓子，靠窗站着的阳稳根听见了，下去帮他开门。
“这么热闹！”
江瑷笑眯眯地看向他。不错，和上次一样，发型经典不张扬，收拾得清清爽爽，衣服不是新的，但整洁挺括。
江明达从他上楼那一刻起就警惕性暴涨，瞧见圆哥这眼神，心下一慌，揽了江平楷往外走。
江平楷以为他有为难事要说，主动开口：“年底结了点钱，除了留给我妈的生活费，还有五万多，这个在我自己卡上，一会我转给你。”
上回为了演逼真，江明达收了他那两万，现在正好以这个为借口，拉开他。
“暂时够了，之前那个钱，我现在还你。”
他掏出手机完成转账，把准备往里走的江平楷又拉回来，问他：“年后哪天走？”
“初七吧，怎么了，你有事？”
“你没……不准备再找吗，你妈没给你安排相亲？”
江平楷回头看一眼热热闹闹的后方，笑着说：“安排了，希望不大，现在哪有人愿意嫁我这种。”
有，但是我绝对不允许。
江明达心一横，抓紧说：“有点信心，你这收入，至少超过了镇上七八成的人，人品也好，大家都知道离婚不是你的原因，怎么就找不到了？你要积极一点。”
江平楷噗嗤一笑，说：“你更要加油啊，我起码结过一次，再结不结……无所谓了。”
他摸出一支烟，递给江明达，被拒绝后，改送到自己嘴里，用手捂着打火机点上它，问：“你这是要戒烟吗？”
他微微撅嘴，吐出一口烟，接着说：“能不能行哦？有些人尝试戒烟，失败后抽得更厉害。”
江明达摇头，说：“估计戒不了，我尽量少抽点。你说得对，我得抓紧了。你也是啊，有相亲就多去看看，万一成了呢。孩子还这么小，有妈跟没妈的区别大着呢。”
大家都知道，江平楷的前妻跑了以后就再没回过伏龙镇。据他妈说，因为前亲家对女儿的做法感到愤怒和羞耻，那位连娘家都不回了。至于小孩，她只当女儿不存在，一年到头，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江平楷收了笑，点头，吸一口烟，放下手，垂眸看着烟头。他说：“我妈说你妈常在附近走动，到晶妹子店里买过衣衫，挑了好几件，不付账，叫晶妹子来找你拿钱。那是个辣货，不同意，两人差点干起来。”
江明达不知道有这一茬，苦笑道：“没人跟我说，随她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江平楷突然问：“江迅那妹妹又来找你玩了啊？楠楠她们在家里搞烧烤，问下她要不要去吃，楠楠手艺不错。”
江明达心中警铃大作，圆哥注意到了这位，这位也在关注我圆哥呢。
他赶紧代答：“不去了，晚上她伯母搞好吃的，我跟她一块去吃，再玩一下子就上那边去。”
江平楷眉毛高竖，很是惊讶。
这位比自己成熟稳重，撒谎不一定能过关，江明达只简单陈述了事实，没添油加醋，免得画蛇添足。
两人重新进去，各自挑个目标，站在后方看一会牌。
五点半，场子散了。芋子哥单方面宣布八点以后再来这开场，于是各回各家，各赶各的年夜饭。
天黑以后，寒风吹得有点猛，飘着的雨夹雪里，寒气湿气都不缺。
江明达怕再摔着她，说：“走上去吧？”
那边很长一段路没有可以停车的地方，顶多贴边临时停靠一下。雨雪天容易出事故，不能违规害人害己。
“嗯。”
江瑷把白衬衣脱下来，仔仔细细地挂在椅子靠背上。她拿起羽绒服往身上套，因为动作太急，帽子塞在里面。
江明达顺手帮她掏出来，手背擦着她后脖子的一寸皮肤而过。
我去，又开始了，我的违法犯罪之路……
圆哥的皮肤，太神奇了，他这火柴头，一擦就着。
外面很冷，达哥心里火热。
他说：“你挨着我一点，我给你挡风。”
想挡风，那你走前面呀！风迎面吹，光挨着有什么用。
这情意，江瑷心领了，她的脸被羽绒服的大帽子挡了一半，剩下这小部分被冻得通红。她说：“一会你自己下来，之后也不要找我，我要冬眠了。”
那我怎么办？我不要五姑娘。
江明达绞尽脑汁想理由，江瑷把答案送到了他面前，她说：“太冷了，今晚不会结冻吧！”
“你那房里没空调吧？”
她家的房子很破，江迅家的也不新。房子外墙上用小瓷砖做了标记，建于2006年。这种红砖水泥贴瓷房，墙体反而不如土坯房保温。
“没装，电路太旧，带不动柜机，挂机制热不行。”
她以前基本没回来，伯妈她们冷惯了，舍不得买大电器，也舍不得电费，因此整个家里，取暖设备只有一张小小的四方电暖桌。这种桌子对懒社交的人很不友好，人一坐下就十分靠近，不得不加入交谈。
“那你怎么冬眠？太冷了吧，我那有空调啊。二三楼的单间装的都是挂机，但四楼的套房装的是柜机，和二楼客厅这个同款，制热效果很不错的。”
“那不行，你那……”
“反正是睡觉，安安静静的，又不会影响谁。”
“江明达，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讨厌过年，人来人往的，我不喜欢说那么多话。”
江明达迅速抓住了第二漏洞，继续说服：“你伯妈她们要走亲戚吧，还有亲戚要来给她拜年，对不对？你那个嫂子要回娘家，所以家里有人来不说，还可能需要你自己做饭吃。”
江瑷算是听明白了，调侃他：“你就这么怕阮妍琪啊，江明达，硬气点。她看起来老了不少，眼睛死气沉沉的，现在你跟她站一块，看起来年轻帅气，口袋里还有点闲钱，你的条件比她好出来一截。就算你真的割舍不下，也要占据有利地位，不要再那样卑微了！”
我那不是……
把他惦记着睡她这事说出来，圆哥会不会打死他？
烦死了，这真没法解释！
距离不算远，步行上来不用多久，但路面是真的滑，走路也不太顺。
江明达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说：“太滑了，你抓着我吧。”
江瑷大大方方地扒住了他这一侧的胳膊，但很快又放开了。
“手冷。”
江明达察觉机会来了，但理智还在，所以把“我牵你”改成了“那你伸我口袋里”。
他把那套西服彻底挂起，在卫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羽绒服。她的手从斜插的口袋伸进去，这个位置有点亲昵，江瑷自觉抓住了靠外侧的内衬。
“好像不太好，万一有人看见就误会了。”
江明达在心里偷笑，面上装得什么事都没有，实则在心里高喊：“快多来人点旁观一下，把这事做实了。”
他说：“这么冷，都窝在家里吃年夜饭呢。”
江瑷哈哈笑，说：“你不怕耽误你行情吗？”
“不怕。”
“江明达，你不会偷偷联系阮妍琪吧？”
“不敢。”
“不敢还是不会？”
“都不。”
“你要记着这句话。江明达，不是不能吃回头草，但必须是好草才值得再回头。我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事，但她人品太差，我不忍心看你再吃一次亏。你人生最黄金的年华，被她糟蹋了，现在是最黄金的年岁，一定要珍惜，好好对自己。”
“嗯，我记住了，你放心。真不是我给的电话号码，每个店的招牌上都留了，肯定是她看见以后偷偷存的。”
“我知道，你没存联系人。”
“对对对。小……”
“小什么？”她抬头看向前方，自己答了，“小饼干，你怎么跑出来了？不要动，等爱姑姑上来。路上很滑，会摔跤的。”
一听说很滑，小孩更激动了，眼看就要冲下来。
江明达连忙说：“摔了跤就不能玩挖掘机了。”
“江明达！”
江明达扭头哄大的：“真有，我找人借了个小挖机，过两天送来，就在我那坪里挖一挖，行吗？”
江瑷来不及答，上面的小胖墩已经兴奋到尖叫：“挖掘机，挖掘机，挖呀挖掘机。叔叔，你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