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切磋

    两位负责裁决的弟子上前观察,看到田渊柏已无反击的力气,便互换了个眼神,紧接着一同举起手中的黄旗。

    “黄方,莫离,胜!”

    待宣布完胜负,裴萱萱急不可耐冲上台,于田渊柏身旁蹲下。

    将上前欲拦起她的两位弟子一把推开,她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鲜红的血染上她绣工精致的白色长靴,温热又湿漉的血黏糊糊的。

    她强忍着恶心,还是将田渊柏扶起放平在地,好让他舒服点。

    尝试用灵力探查他的伤,仅在他的背后探出一个小小的伤口。但让她越发觉得诡异的是,明明是那么小的伤,血却如瀑布般涌出,将那个伤口越撑越大,恶性循环。

    若伤口只有一点,血是不应会流得如此猛烈的。

    这不禁让她回忆起那日二人在焘芸村收服那只邪祟的场景,那日他也是浑身的血,一如现在。

    眼睑突然抽疼起来,裴萱萱猜到其中必有蹊跷,可当下之急是赶紧救治田渊柏,她也顾不上太多细节了。

    几欲呼出“以命换命”救他,可想到众弟子皆在场,裴萱萱便也只能咬牙作罢。且这个禁术,但凡是用过一次的施咒者,那种无法言喻的痛楚,都使人不想再用第二遍。

    吸了口凉气,她鼓起勇气用不慎沾上血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田渊柏的脸,企图唤醒他,胆怯让她体内的血仿若凝在了一块,相比起田渊柏,她的手指冰冷又僵硬,就好像躺在地上的反该是她。

    “师弟?”

    试探性唤了田渊柏一声,可他仍保持着原姿势一动不动,甚至连最易被带动的睫毛都不曾有抖动的迹象。

    “田渊柏!”她带血的手指钳着田渊柏的肩膀使劲摇着,一边摇一边想哭,豆大的泪珠挂在眼眶将掉未掉,这是她强留的最后一丝倔强。

    别死。

    她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恰好这时,裴萱萱抽了抽鼻子,却闻到股沁人心脾的药香正往四处飘散,握着田渊柏肩膀的手突然收紧。

    熟悉的药香味让她猜到,是药王谷的人来了。

    细细想来,许是华竹唤的。

    身旁有人蹲下化出一片阴影,裴萱萱下意识挥了挥手,差点打断了面前施咒的弟子,那人小声惊呼了一声,她才意识到是自己护人心切,太过精神紧绷,于是起身向其行了个礼,以示歉意。

    直到此刻,药王谷的几位才看清伤者身侧的女子身上的腰牌,发现是其门内的首席后,相互对视了一眼,眼底满是惊异,而后忙低下头对着她回礼。

    “首席莫慌。”

    “田师兄只是被一根极细的银针扎入了脊柱,待将针取出后,师兄便无恙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弟子终借着此次机会看清了裴萱萱的脸,却见他脸一红,把头埋入胸内,不敢明晃晃直视她那张绝艳十足的脸。

    传闻天筑门门内首席绝色无双,今日一见,他便明白,传闻原说的是真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首席,但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药王谷的弟子素来都是避世的擅医半仙,在门内的谷中建有一座“药王殿”,弟子们均在里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只有当需要治疗些难以处理的伤者时,他们才会出谷现世。

    听到谷内弟子说田渊柏还有救,裴萱萱松了口气,但依旧觉得疑点重重:“一根针,就能让他如此?”

    “这个,还得等我们探清才知。”

    那人一直对她抱拳低着头,让裴萱萱感到有些不自在,毕竟自己也不是个喜欢摆架子的人,便用没有沾血的手肘抬了抬他的前臂:“大家都是同门,不必拘礼。”

    说到这,那人懵懵抬起脸,经由裴萱萱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竟行了这么久的礼,收起掌之时,他顺道挠了挠脸,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该把眼神往哪放才好。

    “南星师兄!”

    坐在田渊柏身侧的两名弟子对他呼唤,那人许是终于找到了借口逃离这尴尬之地,朝着裴萱萱再次草草行了礼后,便拔腿就往那处跑去。

    南星?

    竟是个药名。

    药王谷的人起名字都这么有意思的吗?

    被困在紧张的气氛里有点久了,裴萱萱难得露出一个笑,但突然反应过来方才那两位弟子叫南星的语气有些急促,像是有难以解决的问题,她的眉头不禁又皱起。

    “萱萱!”

    台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裴萱萱朝下看去,发现是华竹与问天。

    他们此番下来,已是违背了那不成文的规定,所以她还是想先把二位先劝上去。

    三步并作两步,裴萱萱上前握住两位的手,同时努力稳住情绪,让自己看起来靠谱些:“这里有我在,你们先上去吧。”

    “掌门,长老。”

    站于台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罪魁祸首,也忽然上前搭话。

    “我与师兄的比试,只是单纯的点到为止。习武修道之人,受点小伤在所难免,两位不必太过烦忧。”

    听及这番话,裴萱萱强忍着扇他的冲动,咬了咬唇,转头回到:“我从未见过什么小伤,是会一直流血不止的。不如你先看看,这流了满地的血占了人体内多少的份量?你的师兄是否会因失血过多而死?这就是师弟对于小伤的定义吗?”

    一顿炮轰之下,莫离被她怼得没了狡辩的词,抿唇冷笑了一声之后,他没有再回话。

    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她方才的话中末端带着颤音,她先前还不知自己因何生气,但现在她知道了。

    她气莫离对他人生命的漠视,气他不择手段地赢下比试,气他直到现在这一刻,还装得大度有礼。昂着首,挺着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张干干净净的脸,黄白相间丝毫未见褶皱的衣服,与那躺在血泊中的田渊柏一对比,狠狠刺痛着裴萱萱的眼。

    呼出两口久闷在心间的浊气,裴萱萱先上台与南星交待了几句,南星红着脸应下后,便招呼身旁的两位同门扶起田渊柏,将他带离了此处。

    “师尊。”裴萱萱对着还未回至台上的华竹开口。

    “按规定,门内首席是不是最终要与胜者来一场比试?”

    “这还需再与为师确认?你不早就为此准备多时了?”华竹宠溺地替她捋顺了躁起的头发,语气肯定,亦是认同,更是一种对她的鼓励。

    “那您与长老先上台宣布对决,萱萱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了。”

    “萱萱......”站在华竹身旁好不容易找到了开口的机会,问天正要被华竹推回台上,又还是忍不住折返,沉重地拉起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放心,药王谷的弟子同我说可以治好。”她心领神会地对着问天用力点点头,差点连发簪都要被甩到了地上,这才把问天给哄回了台上。

    她目送着二人回了高台,耳畔随之传来一个讨厌的声音。

    “师姐巴不得立马同我对决了?”

    莫离怀中抱着那轻飘飘的剑,左晃右晃地踱至她的身侧,语气轻佻。

    “按门规做事罢了。”

    叹了口气,裴萱萱换上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故意恶心他,态度却十分之强硬。

    “只希望,师弟手里剩余的针能比你的心眼少一些。我累了,想速战速决。”

    听完这话,莫离的脸立马黑了好几分,下颚处绷起,就好像在死死咬着牙关。

    而站在不远处一直吃瓜的两个审判弟子,也很有眼力见地拥了上来,将两人隔开。

    许是掐准了时间,华竹与问天于高台上宣布了比试最终的胜者,紧接着,裴萱萱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打向她这处,回望过去,她发现是华竹在看着她。

    “据门内规定,比试的胜者要与本门首席弟子切磋。”华竹施咒传音的手势顿了顿,视线却一直未从裴萱萱身上挪开。

    “现由我门内首席裴御萱应战,是为与其黄方的胜方弟子莫离,做最终比试。”

    “首席,请。”

    两个审判弟子见掌门已发话,便伸手示意,让裴萱萱前往另一块干净的比试台之上。

    莫离紧随其后,眼上如覆了层雾,让人无法通过其眼神猜出他的想法。

    而那些原先被吓得躲在休憩区的弟子,也被应允能来到比试台附近观看最终的比试。

    在门内,能看到首席出手的机会屈指可数,所以人人都想来一览首席的华光,从而全然都忽视了此次夺魁的莫离。

    “师姐好厉害。”莫离甩了甩黄色的发带,向下环顾了一圈,嘴角勾起个奇怪的弧度。

    “这么多弟子,怕是全为了看你而来的。”

    他嫉妒,他狂躁,只因他好不容易赢下的这局,但心爱的人却如块甜腻的点心被如此多人觊觎,势必要同他一起品尝。

    他知道她是高高在上的明月,可尽管如此,他也不想与人分享半分。

    “你也知道是为了来看我的?”

    “但你费尽心机的赢,不就是为了这种众星捧月的时刻吗?”裴萱萱双手轻抬,在原地缓慢转了一圈,台下被她容貌倾倒的弟子们欢呼,像是在为这场大家都不知真相的迷局,添把烧出真相的火。

    “我是为了你。”莫离睫毛抖了抖,直言不讳。

    “两位同门请做好准备,我们要宣赛了。”

    审判弟子小心翼翼上前,裴萱萱点了点头,于转身的瞬间便抽出了妄念。

    “开。”没等审判弟子张口,身为首席的裴萱萱用职权碾压其,狂傲地直接拔剑。毕竟抓到这种能泄愤的时机,那能动用自己多少权利让自己开心,就用多少。

    既然上把对局不公,那她也不公了。

    显然对方还没有准备好,莫离握着未出鞘的剑呆傻站在原地,还在等着审判弟子的宣读,不成想,裴萱萱冰冷的剑刃竟就朝他直直杀来,剑法之快,丝毫未见有手软之意。

    妄念可比田渊柏的藏锋要强太多,尽管也是一把重剑,可当拿起时,剑好似有了自己的情感,不忍心让其主有过多的负担,从而选择自行撑起一部分的重量。

    剑刃刺去的瞬间,面上闪出金光,快速的剑法本就让人难以招架,再加上刺眼的光,若不用灵力去挡,压根就无法直视剑袭来的角度,从而做出判断抵挡。

    “哎呀!厉害啊!”

    高台上,问天看着裴萱萱精湛的剑法高兴得鼓起掌,心中惊叹裴萱萱的剑术竟又攀上了一个高峰,感到欣慰的同时,也为她的这份“仗义”赞叹。

    “毕竟是我徒儿。”

    华竹淡然一笑,实则心中早已翻过好几次猛浪,脸上的欣喜之色难掩。

    “我不会伤你的。”莫离拿着轻剑极力抵挡,但裴萱萱招招致命,他的体力已快到尽头。

    “少说这种屁话。”剑尖从未离开过对面的人,裴萱萱双眼胀疼,被他的这番花言巧语弄得想吐,翻手对其又是一刺。

    莫离被逼得连连后退,体力不支,朝后倒去。

    她持着剑,一点点往他身前走,剑尖也跟着朝他逼去,吓出他一身冷汗。

    “你服不服。”

    剑仅与莫离有咫尺距离,裴萱萱顾念旭戈这座靠山,努力忍下刺穿莫离头颅的冲动,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着。

    那是胜者胜利前的狂欢,亦是赢家的欢腾。

    “不服。”

    莫离瘫倒在地,却咬着牙回辩。

    “我说,我不服!”他大喊,但似乎并非说的是二人间的比试。

    “裴御萱,你凭什么如此偏袒他......”难得听到素来彬彬有礼的莫离喊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其间还有几声狼狈的抽噎,但台下很吵,只有与他距离极近的裴萱萱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我不服!!!”像是气急了,莫离说出的话断断续续,伴随着近乎疯狂的嘶吼。

    “我才是这次比试的胜者......”

    “......又比他差在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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