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计蒙

    天还未亮,昏暗得需得掌起灯,裴萱萱的苑内便开始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尽管太阳还未升起,但还是闷热得不行,不可控的热辣温度,就好像连天筑门老祖设下的护罩都没起太大用处。

    “这个要带上,对!还有那个~”

    裴萱萱像条脱了水的咸鱼,瘫软在床榻上,眼睁睁看着唤莲足足收拾了半个时辰。

    期间,她有想再过睡个回笼觉,可唤莲雷厉风行的收拾速度,以及那似有若无,偶尔还会发出声响的动作,让她压根无法专注入眠。

    她开始有点后悔,当初答应带唤莲一起下山了。

    黑着如熊猫般的眼圈,裴萱萱看着唤莲忙前忙后,本想起身去帮,又被唤莲按下。

    “师姐,收拾东西这种事,唤莲最在行了,你再多躺会,好了叫你。”

    第N次被唤莲推回床,裴萱萱索性放弃了挣扎,换了个动作。她一双长腿夹起薄被,翻了个身,揉了揉逐渐又模糊的眼,打算浅施小咒屏蔽起声音,再多睡会。

    “咚咚咚”

    正欲抬手捏咒的瞬间,门外的人却似是算准了时机,赶在这时前来。

    “谁啊?”

    “哦,原是田师兄。”唤莲开门后见了来者是谁,故意叫得大声了些,意为提醒裴萱萱。

    “大哥!”被人打断了施法,裴萱萱平摊在床上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崩溃于这几人充沛的精力。

    “我不是说太阳起了我再起吗?一个两个起那么早,天都还没亮,你们来我房间扮鬼玩呢?”

    言罢,她又扭头满脸怒气地瞪了一眼距离床榻不远处的茶台。

    只见乌泽与般若不知在何时便已经做好了准备,难得一致地翘腿看着她,仿佛在催促着。

    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裴萱萱被扰得掀被而起,起床气把她的怒火燃得猛烈,已是顾不上什么颜面。

    她先是行至桌边,一掌拍响台面,以示自己的愤怒,于震慑两妖后,又推开一脸不知所云,企图上前劝解她的唤莲,怒目圆瞪地直愣愣朝田渊柏走去。

    此时他正背对着她,环着胸依靠在门框上欣赏着苑落的风景,等待着她梳妆打扮。谁料裴萱萱毫不留情地直接对着他就是使劲一脚,活生生将还在摆造型的田渊柏踹出二里地。

    “我!还!没!睡!够!呢!”

    她勃然大怒,直接将隔壁所有苑落的弟子都给惊醒,而恰逢这时,远处传来声清澈的鸡啼,其极具覆盖力的声音,完全遮住了裴萱萱的嚎叫,为她挽回了些许脸面。

    “师姐......”唤莲小心翼翼上前,扯了扯裴萱萱的衣袖,平息了她的怒火。

    “鸡蹄了,日升了,刚好您这个点,确实该起了。”

    FXXK!

    裴萱萱被气得差点晕过去。

    啼叫的鸡依旧不停展示着自己洪亮的嗓音,在裴萱萱耳边无死角环绕播放。

    就好像,在故意嘲讽她什么。

    不知怎的,她今日,特别想吃鸡。

    *

    焘芸村与第一次来时一样,而予以他们的重逢礼,又是一场大雨。

    裴萱萱与唤莲瑟缩在小小的亭子内,般若早就没了身影,估计是因怕水,不知躲到哪去了。

    距离之前他们所待的客栈还有一些距离,乌泽与田渊柏先行一步去找寻,裴萱萱与唤莲同撑一把伞紧随其后,可未料雨越下越大,甚至连前方两人的身影都看不清之时,她们才决意先在亭子里避一避,等雨小些了再走。

    “师姐,刚刚与田师兄一起的那位男子,真的是位很厉害的水仙吗?”

    唤莲撇了撇沾上脸的雨水,扑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里全是单纯的信任。

    “这......”裴萱萱顿了顿,冷汗直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可我怎么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唤莲见她欲言又止,只能继续试探般问:“好像跟往时我见到的仙人,气息不太一样啊。”

    “诶,唤莲!”

    裴萱萱忽地侧身,双掌抱上唤莲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乌泽他只是比较厉害,灵力强盛,咳......对,还有那个般若。所以,他们与你往日里见到的仙人气息不同,也是正常的。”

    说完,裴萱萱还对她展露出一副真诚之态,好让其赶紧结束这个难以继续下去的话题。

    “哦哦。”唤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次将弹上脸颊的水滴抹去,又伸出衣袖,贴心地为裴萱萱细心拭去她脸上的水滴,乖巧又温柔的动作,让裴萱萱感到很是愧疚。

    “既然都是师姐的朋友,那也都是唤莲的朋友。”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却让裴萱萱心底的愧疚更深了。

    淋头直下的瓢泼大雨似有渐渐小下的趋势,为掩饰这种尴尬,裴萱萱伸出手去够雨点,继而摇了摇唤莲的手臂,颇有几分讨好之味。

    “雨小了,我们可以走了。”

    毕竟两人是修行之人,行走的速度自是比常人要快。

    就在田渊柏与乌泽刚与熟悉的店家打好招呼开好房间,两位女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哎哟,客官,您也来啦~”

    店家很快便认出了裴萱萱,上前同她热烈地打招呼。

    本讶异于店家极佳的记忆力,可转念一想,原主裴御萱这张美艳绝双,独冠绝尘的脸,又怎么会淹没在茫茫人海中呢?

    裴萱萱冲店家礼貌性笑了笑,在其热情的招呼之下,又回到了原先住的那间房内。而唤莲则是被安排在她的隔壁,仅一墙之隔,两个女子互相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正忙于收拾包袱,却听到一个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停驻在她的门外。

    此时裴萱萱的房门正大开着,人坐于床上,一转头,便轻易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是何人。

    “师弟收拾东西的速度挺快。”

    见到是田渊柏,裴萱萱复而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要不要我帮帮师姐?”

    田渊柏也不同她客气,没等她邀请,步子直直就往里迈,顺势坐在了离床边不远的红木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看她收拾包袱。

    “你我之间,似乎还没有不客气到这种程度。”裴萱萱露出一个讪笑,甚至连头都懒得抬起去看他。

    余光瞥见他不停拍打着地板的白色靴子,她感受到田渊柏似是有点无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还未休养好就自告奋勇要跟来,就不怕落下病根吗?”

    将手中的衣物抱起,裴萱萱起身朝床头的一个衣柜走去,打开衣柜,一股专属梅雨天气的气味从里散出,熏得她蹙起了眉。

    “伤早就在谷中养好了。”田渊柏赶忙上前,用手为她扇开柜中飘出的气味,眼神中带着几分邀功的味道。

    “师姐需要我,我就跟来。”

    许是觉得这句话说得太满,容易尴尬,田渊柏轻咳了一声,又接到。

    “你我同门一场,相互协助都是必须的。我相信,若我需要帮手,师姐也会出手的......”

    “对吗?”

    星星点点落入他的眸中,其中还带有几分期盼。裴萱萱愣了愣,手中的衣物放下不是,不放也不是,卡在两人之间,使二人隔着似有若无的距离。

    “才不会。”

    她掩饰般哼了声,终于找到机会将衣服放下,手却被田渊柏瞧紧机会握起,吓得她一颤。

    在庞大的衣柜遮蔽之下,田渊柏鼓起勇气,眼神却有几分局促,好似有一肚子的话要同她说,但到了嘴边,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你会的。”

    嘣了半天就嘣出这三字,衣柜遮盖了光源,使他的眸色很暗,可偏就如此,倒是使那浑是凌冽的凤眸,多了丝深邃。

    “就像之前,你为了我在比试台上大杀四方一样。”

    “谁说我在上面砍人是为了你?!”

    裴萱萱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心突然无序地大跳,完全捉不住变化的规律,让她感到慌乱。

    “师姐不是为了帮我复仇?”本不报何希望,田渊柏的表情渐渐沉了下去,但又在看到她支支吾吾的一瞬,立马恢复了生机,就连眼神都仿若如沐春色,闪着绮丽的光。

    “师姐不擅长说谎。”他笑了,安心地将紧握在掌中的手贴上脸颊,眼瞳泛出水光,像极了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怪可爱的。

    裴萱萱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亦完全打消了反驳他的念头。

    她想,既他选择陪着自己,那有些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事,她也打算由着他去了。

    *

    不得不说,店家的手艺是越发的好了。

    晚饭过后,裴萱萱不顾形象地拍了拍滚圆的肚皮,戴于腕上的坚硬镯子不慎打上她的肚子,吃痛的一刻,也让她想起了计蒙。

    来焘芸村前,她用三色镯给计蒙发了信,告知他此行再度下山的目的。可左等右等,直到现在,都未见计蒙有所回应。

    大雨不知是在何时停的,地上深浅不一的水坑映示着方才确实有场雨来过。裴萱萱扛了张长凳,坐在门外看着外面放晴后微暗的柔云,同时一只手扣着镯子,开始为明日做盘算。

    “等他?”

    忽然一股温热的感觉袭来,裴萱萱不用回头都知道站在身后的是谁。

    “不回应你,估计是死了。”般若见她不搭理自己,便弓了弓腿,朝她身侧蹲了下去,手中还不忘玩着火,一燃一灭,幼稚得很。

    “小孩子玩火会尿床。”裴萱萱乜了他一眼,没好气到。

    “谁是小孩子?!”

    果不其然,般若暴跳而起,差点想一通大火把这都给烧了。

    “爷是活了上千年的大......”

    正要震声自爆,他却忽地想起此刻不远处还坐着不知真相的唤莲,于是正要骂出口的话,生生又咽了回去。

    “可真的很奇怪,按理说,计蒙会秒回的啊。”

    全然无视了此时暴跳如雷叽里呱啦乱叫的般若,裴萱萱皱着眉,有点不理解地盯着手上的宽镯,脑子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好几种可能。

    “计蒙不会......”

    她欲言又止,看了看眉头撅得一高一低的般若,又看了看镯子。

    “守护焘芸村本就困难,计蒙他......”

    话音刚落,正低头不安捏着镯子把玩的裴萱萱,余光却瞟到一枚熟悉的衣角。

    惊讶地抬起头,她看到了那带着帷帽的男人,长身玉立,一如当初她初见他时的模样。

    “计蒙!”

    她开心得就要站起朝他扑去,但被他守礼一指,又被推着坐了回去。

    计蒙忽视了般若如火般烧起的怒意,撩开半边帷帽,半张清俊又自带神秘的脸印入裴萱萱的眼内。

    “听闻你有要事前来,我又怎能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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