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木的能力

    回到客栈,计蒙站在唤莲房内的窗前,凝望着放晴的天空。

    过了好一会,他才向着半空把手高举过头顶,那布设在空中的无形帷帽被唤回原形,于现形后,渐渐从铺满整片碧空的形状变回常态,飘入计蒙的手中,被他戴回了头上。

    他此时负手而立背对着裴萱萱,帷帽恰好遮起了他的脸,让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将昏睡过去的唤莲妥帖安置在床,裴萱萱直起身,长袖一甩,将房门闭起的同时,还顺道在门上加了个咒。

    当下房内除开裴萱萱与睡去的唤莲,只有计蒙和田渊柏两人。他们一人仍保持站立在窗前的动作,而另一人,则翘起腿撑着头,谨慎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唤莲。

    “计蒙,你刚刚与我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是害怕泄露什么消息,裴萱萱在上楼前便吩咐乌泽与般若守在楼下,防止他人上来打扰。

    听到是裴萱萱最先挑开的话题,计蒙撩起一侧帷帽,同时身子朝她转去,姿势终于有了变化。

    炯炯有神的双瞳直勾勾望向她,表情有几分不忍,可碍于她追问的眼神,仍是不得不开了口。

    “你的这位小师妹......”

    顿了顿,计蒙将帷帽完全撩开,他的神情平静,却带着丝神明的韵彩。

    神秘而不可高攀,不容凡人妄加揣测。

    “她或许是只妖。”

    计蒙的唇一开一合,明明是发出了声音,但在进入裴萱萱的耳内时,却犹如被消了音,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动,而她耳膜嗡鸣,听力如同失了效力,全然无法听进他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被计蒙的这番话吓得不停往后倒,她差点不慎踢到身后的床,田渊柏此时也一脸愠怒站起,戒备般将裴萱萱顺势揽入怀内,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而那双瞪着唤莲的凤眸,神色凌冽。

    “不可能......”

    她伏在田渊柏怀中,嘴中不停来回念着这三个字。

    事到如今,她压根无法相信与自己日夜相伴的唤莲,竟会是只捉摸不透的妖。

    乌泽也好,般若也罢,毕竟是裴御萱亲手教养过的妖,且一直存在于她的记忆里,毫无疑问,他们都不可能背叛她。

    可唤莲这个小师妹,尽管从她刚穿书来时便认识,却也根本没有办法保证她是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当然,裴萱萱也猜不出她潜伏在自己身边的目的,这使她徒然生出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心不由得绞痛起来。

    见裴萱萱一副痛心的模样,田渊柏牙关绷紧,求证似的瞥向计蒙,“绝无可能,若唤莲是妖,那我的捉妖壶怎会不响?”

    听及田渊柏的提醒,裴萱萱这才想起他的捉妖壶早已给了她。

    努力撑起一丝希望,她抬掌唤出捉妖壶,又捧着它慢慢朝唤莲走去。

    唤莲小小的脸蛋被捉妖壶发出的微光照亮,将她毫无血色的脸衬得更白了。就在这时,迫不及待求证的三人本以为能从中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不料,捉妖壶竟一如往常,在唤莲的面前,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计蒙!”

    裴萱萱诧异回头,企图寻求解释,同时看到计蒙露出一个质疑的表情。

    他缓缓逼近,似是要亲自前来验证。

    “我的估算应当不会有错。”双指贴上唤莲光洁的额头,计蒙的双眼闭起。

    突然,只见他的眉心出现一道白金色的竖纹,竖纹有光散出,光映射在唤莲的脸上,意外将她惨白的脸照得光彩照人,如回光返照的病人,看起来有点慎得慌。

    三人又等了许久,直到那道光变得微弱,依旧未见其有反常的变化。

    “着实奇异。”许久未见异常,计蒙不得不将法术收起,坐于床沿摇着头。

    “明明我在她的身上有察觉出不对,但不知怎么,竟会连我的‘天棱’都无法照出缘由。”

    眼看裴萱萱与计蒙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田渊柏清了清嗓,于扶稳裴萱萱后,在自己的掌心划出道长长的血口。

    “田渊柏!你这是在做什么?”裴萱萱被吓得捧起他鲜血直流的宽掌,竟感到心间有股暗涌在流动,冲击得她胸口发闷。

    连她自己都不知该从何解释,反正近来一旦看到田渊柏受伤,她总会无端发慌,且顿时手足无措,仿若那个素来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人,早已不再是她。

    “师姐莫慌,我是在增强捉妖壶的灵力。”

    田渊柏空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肩膀安慰,唇角带着抹得意的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瞬间被他的这抹笑晃得有些心虚,裴萱萱慌张地绕出了他的桎梏,溜到一旁与他隔开距离,她一板一眼地端起捉妖壶,表面故作期待结果,实则不停在心底舒缓着自己刚刚过激的情绪。

    顾及到计蒙此时也在场,田渊柏不好再进一步逗弄她,朝着她勾了勾唇,便打算作罢。

    在两人的注视下,田渊柏快速将带血的手掌贴近捉妖壶,血抹上壶面,闪出一抹绿色的光,使得此壶犹如变成了块,由通透的翡翠制成的工艺品。

    裴萱萱惊讶于捉妖壶竟还有这般实力,对其的恐惧心理瞬间占了上风,原本端着壶的手也开始打起了颤。

    果然,她还是无法克服命定之物的威慑。

    “你怕什么?”田渊柏见她神色有点紧张,偏了偏头,仿若在故意挑衅她似的。

    眼珠子来回转动,裴萱萱侧目望了眼计蒙,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瞬间来了跟田渊柏叫板的劲,高抬起了头颅,故作淡定,“我怕?”

    “也许是我多心了。”

    田渊柏笑得意味深长,但也没有跟她过多纠缠。

    在二人“打”得有来有回之时,捉妖壶的绿光好像又更现一层碧绿,甚至还开始在裴萱萱的掌中发热,熨得她的手掌泛起了红。

    “唤莲擅木?”田渊柏挑了挑眉,问到。

    “是。”回想了几秒才做出回答,裴萱萱又忽然想起,那日应允唤莲替她修整的那柄柳条剑,还没来得及修好给她。

    “难怪捉妖壶发出这么翠的绿。”

    田渊柏笑得有几分邪气,更像是种即将看到最终答案公布的癫狂。对于收妖这活,他自认比谁都擅长。

    若是唤莲接下来有表现出加害裴萱萱的动作,他便立马有借口收了她,刚好,也可以顺势喂一喂他的捉妖壶,替裴萱萱涨涨此壶的力量。

    可惜,最终他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尽管捉妖壶的光越来越亮,但一直未见发出震响,而仅仅有光是不足以证明什么的,这让田渊柏感到有些挫败。

    “未见震响,但这光......”裴萱萱无心嘲笑田渊柏,看着壶映出的绿光,她心头一紧,虽知没有发出震响是好事,但这光亮得诡异,还是无法让她完全安下心来。

    “这光只能说明她的灵力强大,并不能指明她就是妖。”

    计蒙起身给裴萱萱挪了位,拍拍她的肩侧让她坐下。

    裴萱萱坐回床沿,瞥眼瞧见唤莲竟出了一身冷汗,汗洇湿了她的头发,如一个落了水的小美人,显得她十分楚楚可怜。

    用宽袖为唤莲擦净脸蛋,裴萱萱同时也为计蒙的这番话感到诧异。

    “她的灵力很强?没说反吧?”

    “的确很强。”田渊柏趁机抢过话茬,顺便白了计蒙一眼,似是在恼怒计蒙夺了他方才的话语权。

    “相比起外面守着的那两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田渊柏的此番话引起了三人的沉默,直到计时的水滴滴了好几十滴,水声渐渐穿透了裴萱萱的心门,才让她继续了这个话题。

    “可她比试那日的表现,不太好。”

    “不如,此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

    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可最让裴萱萱感到意外的是,计蒙竟没有回群山的打算。

    在客栈的小院内看到计蒙与乌泽坐在里面叙旧,本想上前询问他最近是不是修了什么厉害的术法,但一想到今早拿到的那枚毒液还未来得及仔细研究,裴萱萱也只能先行上楼。

    刚把房门关上,门就被人敲响。从桌前往门外看去,月光清晰地勾勒出了那人的身影,以至于她都没动脑,便猜出了来者。

    “进来吧。”

    她从怀中掏出那只白玉瓶,放在了桌上,用食指轻轻点着玩。

    “我就猜到师姐这么早回房,定是为了这个。”田渊柏难得懂事地将门关好,转身朝裴萱萱的方位走来,坐在了她的身侧。

    “那师弟有什么见解?”

    用手撑起脸,她注视着瓶内那颗不起眼的小黑点,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能搞掂它的好办法。

    话音未落,本在她指间把玩的玉瓶瞬间消失在了视线里,害她空点了几下,有些尴尬。

    正要开口问田渊柏想干嘛,却看到他竟将瓶口打开,伸头去嗅了嗅瓶内的气味。

    “这东西有毒的!疯了吧你!”

    裴萱萱被他这鲁莽的动作吓得立马起身,抬掌反手抢过玉瓶,将瓶口一盖,玉瓶又被她盖了回去。而她早已没了去检查瓶子的心思,担忧地抬起田渊柏的脸左看右看,直看到他没有表现出反常,才松了口气坐回原位。

    “味道果然一样。”

    田渊柏望向她的眼神湿漉,但并没有为她难得的关怀而感到高兴,相反的,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堪比房外那幽暗的夜幕。

    “什么味道?”裴萱萱有点生他的气,不耐地摇了摇瓶身,黄豆大小的毒液在瓶中滚来滚去。

    “跟那日比试时,莫离身上的气息......”

    为求严谨,田渊柏又闭起眼回味了一番,继而才肯定地继续道。

    “与他身上那股刻意掩盖掉的毒味,气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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