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和他们有着一样疑问的政府官员们在质问国安局的局长陈柏山。

    异种为什么突然大规模暴动？

    面对这场战争，人类到底有多少胜算？

    如果注定要输，那么人类是否要提前准备后路？

    ······

    不同的声音在会场里响起，每个人都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却也害怕知道答案。这群平时看上去衣冠楚楚、进退有度的政府高官们，此刻脸上都充满了焦急和不安。

    一生下来就掌握了权势的幸运儿们，一生都没经历过什么挫败。却在这莫名其妙的进化过程中，沦为了二等公民，此刻他们怎么能不害怕呢？只怕一想到自己要受别人控制就害怕的发抖啊。

    夏夕因为是为数不多高等级的异能者，因此也有资格和平时根本见不到面的大佬坐在一起开会。

    夏夕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些平时身居高位的人，本以为这些人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看她看下来，只觉得兴致缺缺，失望至极。

    平时披着人皮伪装的绅士的上层人们，现在丑态百出。有立刻坐着飞船跑路火星的，也有要国安局调配异能者做他们保镖的，甚至还有人想要异能者的DN□□段做实验，以达到让他们也进化的目的。

    总的来说，人类社会乱套了。

    这完全超出夏夕的预料之外，异种进化对现实世界的冲击比夏夕想象的还要大。许多人无法接受从前在食物链顶端的动物已经踩在了他们头上这个现实。

    就像现在夏夕眼前这位男士，是某个西方小国的首脑。此刻他正在语气激动的描述他被一只猫袭击差点身亡的过程。言语之中用词非常的低级，完全不符合他平日电视里展现出来的睿智政治家的样子。

    就好像从前那精英的假象是他的一张皮，如今原形毕露，显示出他恶心的内在来。

    夏夕有些烦躁了翻了个白眼，心里十分想开口，让他闭嘴。

    “闭嘴。”

    这是谁呀？把她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什么？你敢这么和我说话？”高官气急败坏地反问道。

    陈柏山淡定地重复道：“闭嘴。”

    夏夕惊讶的挑了挑眉，忍住了想要吹口哨的冲动。她诧异地看向陈柏山，像是要从陈柏山那张严肃冷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但陈柏山异常的平静，像是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淡定。

    bravo！

    夏夕在心里鼓了掌。

    看好戏似地看男人如何应对。

    男人被挑衅了一般，满脸通红目次欲裂，对着一旁的保镖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一旁不远处有人也注视到了这里的异常，但此刻，却没人过来劝架。

    陈柏山是国安局的局长，政府的异能者大多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此刻的陈柏山，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上人类最强的战力。

    这些人，这个男人，都在试探。试探陈柏山的底线和反应，他们都想知道，陈柏山和他背后的异能者现在的立场。

    是想做一把刀，还是做执刀的人？

    也许人性的博弈从他们踏进这个会场就开始了，只是夏夕现在才看懂。

    夏夕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人类的劣根性让夏夕有些累，怀疑和猜忌都是最耗费情绪的事情，此刻夏夕不愿意多想，因为多思无益。也因为，在场这些人对夏夕来说，都不重要。

    没有力量的人，就是蝼蚁。

    夏夕冷漠又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还没等夏夕的情绪转变过来，陈柏山就出手了。他面色平静地使用了自己的异能，一股诡异的能量瞬间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向陈柏山臣服。

    他居然也是精神系异能者！

    也许等级在SS以上！

    夏夕面对陈柏山的精神力都有些不安，陈柏山是她目前见过最强大的人类异能者了。陈柏山此刻的态度，非常重要。夏夕不由得警惕了起来，调动起了异能，随时准备出手。

    陈柏山的精神力简直无孔不入，绵密似水一般，像是要涌进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里。

    夏夕强大的精神力尚能支撑，可在场的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尤其是那些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在陈柏山的攻击下，几乎是立刻晕厥，失去意识。

    好在陈柏山并没有真的丧心病狂到想要杀掉在场所有人，他此刻展现异能的目的也非常直接。陈柏山就是想要这些权贵们知道，如今的世界到底谁做主。

    这一招很管用。

    从死亡线徘徊过一遍的人如今看向陈柏山的眼神中都带着掩藏不住的畏惧。他们强装镇定，可不敢靠近的身躯、寂静的会场却暴露了他们此刻的恐惧。

    偌大的会场，几百个人，此刻却连墙上钟表的秒针行走的声音都听得清楚。这场面看上去有些诡异的滑稽。

    众人都大气不敢出，可陈柏山面色依然平静，显然，这个效果真是他想要的。

    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难道只做国安局的局长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他非要做这个世界的总统不成？

    像是听到了夏夕的心声一般，陈柏山淡点地看了一眼夏夕，甚至微微一笑。他眼角隐约出现几道鱼尾纹，岁月的痕迹镌刻在了他的眼角。

    这一笑也暴露了他和皮相不相称的苍老灵魂，从他的眼神里，夏夕看出了许多情绪，比如无奈、疲惫和冷漠。

    唯独没有野心。

    一个想要主宰世界的人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所有人都隐隐畏惧，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却之时，夏夕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陈柏山环顾了一下人群，看到了夏夕，平静地问：“你不害怕？”

    夏夕惊讶地指着自己说：“你在问我？”

    陈柏山好笑的说：“当然，你没察觉到现在敢直视我双眼的人，只有你吗？“

    夏夕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众人纷纷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仿佛像是看到什么变态连环杀人魔一样。夏夕这才无奈地耸了耸肩说：“为什么要怕？你能杀了我吗？就算你能杀了我，那又怎样？有什么好怕的？”

    陈柏山挑了挑眉说：“这么不怕死？”

    夏夕：“说实话，我真的无所谓。现在这个破烂世界，活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柏山赞同地点了点头说：“是啊，这个世界已经糟糕透顶了。”

    夏夕反问道：“所以呢？你想怎么挽救它？”

    陈柏山惊讶地反问道：“你觉得我是救世主？”

    夏夕好笑的摇头说：“救世主？当然不是。救世主可不是什么好词，这个称呼要承担多大的责任我都不敢想象。只是你确实是想要救他们的不是吗？否则以你强大的精神力，要真想杀人，刚才这些人早死了一万次了。哪里还有命在这里瞪你？只是你没下手，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陈柏山饶有兴致地说：“展开说说。”

    夏夕看了一圈这帮酒囊饭袋才不屑地说：“人类最顶尖的武器掌握在这群人手里，你留着他们我可以理解。只是你自己也是异能者，应该明白在异种现在的进化速度之下，人类仅存的武力差距并不大了。说老实话，如果不能解决人类的进化问题，人类灭绝是必然的，或早或晚而已。而你留下的这些人掌握了大部分社会资源，他们不会将他们拥有的资产拿出来推动人类科技发展，反而会孤注一掷，为了自己的生存逃离地球，他们可不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陈柏山叹了口气说：“可异能者一旦对同来展开残杀，那异能者和异种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此话一出，夏夕无言以对。

    杀人是在挑战人类社会的底线，一旦突破底线，整个人类社会的秩序将会荡然无存。而靠秩序和法律保护的人，将会堕入万丈深渊。

    但冷漠的夏夕立刻意识到了，这种道德追求不是个人坚守便能解决的事情。

    只要有一个异能者发现了自己已经是超越了其他人的存在，在没有法律震慑的情况下。他就大概率会运用暴力解决问题。

    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可以使用而不用害怕承担后果的特权。

    可如果真有法律来约束异能者使用异能，那么在和其他种族战斗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倒向能给他权利的一方？毕竟在人类漫长的历史经验中得出了一个结论，人类永远不缺少叛徒。

    夏夕言简意赅地说：“你不杀，别人呢？”

    陈柏山沉默以对，他没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交谈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夏夕在转身离开之前，还是给陈柏山留下了一句真心的建议：“掌握军队吧，越快越好，趁现在还有时间。”

    时间，是现在每一方都感觉不足的东西。

    不仅夏夕觉得时间紧张，就连异种们也觉得时间紧张。人类争分夺秒想要守住宝座，异种们也争分夺秒想要抢下王冠。

    陈柏山看着即将离去的夏夕，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呢？你站在哪一边？”

    夏夕转过头认真地说：“我站我自己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