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

    城中某处宅邸,地下囚室。

    这里却暗得很,只靠几盏烛火照明。

    微弱的火光映衬着墙上挂着的一排排刑具,长针、棘刺、弯钩、短刀、小型锯……

    每一样上头干涸的陈年血渍和着斑斑锈迹,在跳动的烛火中反着狰狞可怖的光。

    “哗——”一盆冷水当头盖下。

    两个被绑在木架上被折磨得皮肉破碎的人被刺激得一哆嗦。

    昨天夜里折磨他们的人语气恭敬又得意:“主子,这两人昨夜一开始嘴硬得很,最后还是招得干干净净。”

    他们无力地睁开眼,只见眼前一人发髻松散,白衣翩翩,长身而立,眼底轻蔑:“没能杀了我,你们是不是很遗憾?”

    面对他的询问,二人无话可说。

    人人只见喜着玄色衣袍张狂恣肆喜怒无常的黑罗刹厉王殿下可怕,却不知身着白袍面色淡漠的解无咎比着黑衣时更令人感到森然。

    他们想起关于他残忍嗜杀的传言,知道自己落在这阎王手里必定不得好活,反倒无所顾忌,咬牙恨恨道:“我们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要杀要剐,有本事给个痛快。”

    “哦?”他缓缓踱步,像是在思考他们的话,“想要痛快?”

    他的语气冷得像冰,二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忽然像是认命一般,垂头丧气,心想依这阎王的性子,杀他不成反被捉,即使自己该招的都招了,必然还是碎尸万段的下场。

    解无咎对他二人态度的转变不置可否,像是随手一般拿起放在他们二人面前染了血的供状:“要是知道你们二人招得如此彻底,你们的主子会作何感想?”

    二人沉默,反正没能把解无咎杀了,自己无论落到谁手里都不得好死。

    “别灰心,本王向来是非分明。”解无咎笑笑,“如你们所愿,让你们走个痛快。”

    二人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相信?”

    “多谢厉王殿下。”他们苦笑,心想自己是不是疯了,人家要杀自己,自己竟要谢恩。

    解无咎语调平平地宣判他们的死刑:“依本朝律,谋杀皇亲者,当受枭首之刑。本王念你二人供认主谋有功,酌减一等,仅斩首而不示众。”

    解无咎朝李胥摊出右手,李胥立刻会意,取下刀递上。

    二人皆是长舒一口气,引颈受戮。

    解无咎手法利落,刀刃穿过骨头之间的缝隙。

    “骨碌碌……”两枚头颅头在地。

    “赵牧呢?”解无咎漫不经心地拎出条帕子把手擦净,又仔细擦拭刀上的血迹,一袭白衣仍旧无暇,没染上半分颜色。

    “回主子的话,刚回来。”

    “叫他来暗房见我。另外,去问问高缪排查的进度,再把药材的账目明细搬去书房,我今晚要看。”

    “是。”李胥领命。

    *

    暗房。

    “主子,您吩咐的泽孟修桥一事,属下已经查明白了。泽孟县令吴世良奉化九年到任,为政十一年政绩平平无所作为。直至奉化二十年,也就是前年,开始力主以方便民众为由在泽孟修桥通路,共计修桥十三座。

    属下还发现,修桥的不止泽孟,泽孟的周边县城也在这两年推进修桥之事,而最早开始修桥的,是安择县。经统计,泽孟连及周边五县共计修桥六十七座,全是之前您所见到的那种连接山林和村落的小桥。属下命人绘制了地图,请您过目。”

    解无咎看了看案上摊开的帛卷,沉吟片刻后,示意他继续。

    “属下秘密走访了一些民众,他们确实认为修桥是方便生活之举,还对推行修桥的官员多有称赞。但属下发现有几个不过十几户的小村子竟修了一座以上的桥,通过地图可以发现,这些桥的位置十分微妙,正是沟通山林与县城最便捷的路径。”

    “山林与江河本为西南与外族相隔之天堑,若山林江河与西南相通,外族那边再想点办法……”李胥若有所思,“那泽孟并非边境上的县城却出现了螽人……”

    “没错!”赵牧兴奋地肯定道,“一切就对的上了。”

    “修六十多座桥花费的可是不小的数目,那些蛮族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苦哈哈,螽人往年都要靠劫掠边境才有富余,他们哪来的钱贿赂完官员又修桥。”李胥质疑。

    赵牧补充:“修桥的钱是各县募捐的,而这里面占大头的,当属钱仁。”

    “钱仁一个开药铺的哪有这么多钱?”李胥追问。

    “他自然没有,但钦州钱氏有。”赵牧继续说,“钱仁把西南六县要修桥的消息告诉自己的父亲,钱家就出了这一大笔钱,明面上说是造福一方,积福积德。”

    钦商之名满天下,钱氏乃钦商之首,自是商贾巨富。而钱仁正是钱家家主庶出第十二子,众人只道他是不为家族所喜,只能到西南偏远之地做点药材生意,如今看来,这恐怕是有人布局的棋子。

    李胥望向解无咎,想从他毫无波澜的面色中看出些什么,试探道:“主子……”

    他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人进门打断。

    “主子,陛下密旨。”

    解无咎不耐烦地接过打开,里面是问他元家后人调查情况,尽快办完回京复命云云。

    “你回去告诉他,若是不想丢了西南,尽管催。”解无咎语气不善,将密旨摔回去,喝退来使,对李胥说,“你继续。”

    “主子,属下恐怕国中有人与外族勾结……所谓的’元氏重宝’也是为他们造势,扰乱民心。事情绝非先前预计的那样简单。”

    “嗯。”解无咎肯定道,“还牵扯到钦州钱氏……李胥,你去跟钱仁说,明日我有一笔生意要跟他谈。”

    “主子,明日是泽孟的祈神节,泽孟人都要一起过节的……”李胥提醒道。

    祈神节?解无咎还真忘了这回事。这种众人聚集美其名曰热闹欢庆的节日,一般人最容易懈怠,漏出空子来,不安分的人就得了机会了。

    “或许明日有的热闹看。”他预感强烈。

    “对啊,属下可听说泽孟的祈神节可好玩了。”赵牧以为解无咎对祈神节感兴趣,赶紧附和。

    李胥朝他翻个白眼。

    主子为什么会重用这种没脑子的人。

    “李胥。”解无咎突然叫他。

    “主子请吩咐。”

    “给他去信,叫他秘密调兵来西南。”

    “是。”李胥领命,心中揣测,主子这是觉得西南要有大乱?
新书推荐: 明末从武昌开始崛起 望天之通神宝录 末世重生:我,氪金狂魔,吓尿你! 一家六口起乩 诸天从恶魔高校世界开始签到 掌门通天路 豪门女婿是渣男 他似火(军婚 高干 婚恋)免费阅读 语文老师的升迁之路 不败王歌:末日异能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