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分手吗?”,路唸柚坐在盛策的对面,在和他进行一场很认真的谈话。

    “嗯”,盛策说:“知道,因为我和你闹过一场。”

    路唸柚却没接他的这一句。

    两个人冷战了一段时间,但每天盛策都会给她很长时间的视频通话,路唸柚感受得出其实两个人都很累。她是希望能够缓和这段关系的,所以当有一天盛策没有给她打电话,她主动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盛策看着屏幕叫她:“宝宝。”

    他主动和她解释:“今天有个朋友过来找我,所以还没有给你打电话。”

    “嗯”,路唸柚:“我没事,就是看看你在做什么。”

    盛策因为这句话感觉什么疲累都消了,他把镜头也转向身边的朋友,介绍说:“这是我的高中同学。”

    同学朝着镜头和路唸柚打招呼,问:“我们都是一个高中的吗?”

    盛策:“不是。”

    同学说:“那有机会可以带你女朋友到我们学校转转,看看你待过的地方。”

    这是个有意义的提议,路唸柚说:“其实我去过一次,我也有个同学在那里读书。”

    盛策听她说完这句话,把电话拿到自己面前,镜头里只剩下他的脸,盛策:“你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路唸柚:“嗯。”

    她没提过。

    “你同学和你描述过我吗?”,盛策:“我高中时是什么样子的?”

    路唸柚:“说过些。”

    盛策:“怎么说的?”

    那些之中没有好听的话,路唸柚说:“不聊高中了,你们一会儿去哪里玩?”

    她把话题错开,盛策沉默了下,然后顺着她的话接。

    等到晚上盛策回到家又打了电话过来,他还是在意那个话题:“宝宝,你听说过我什么?”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路唸柚想,盛策自己可能也知道那些都是不好的形容:“还是说那些事情有可能是真的。”

    “你说出来看看,我告诉你真假”,盛策解释:“高中的风言风语有很多,我不想你误会。”

    盛策是认真的和她聊,路唸柚也好好地回他:“听说…有个男生和你有冲突,在操场给你跪下了。”

    盛策没接话,路唸柚的心像是被什么轻敲了一下,这件事是真的。

    “还有”,路唸柚不知道怎么措辞,就原话陈述:“听说你欺负过一个女生。”

    盛策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

    这件事也没有否定,路唸柚心里咯噔一下,问他:“前段时间有同学来英国找我玩,告诉我的,所以这些都是真的吗?”

    盛策强调:“我的初吻初恋都是你的。”

    “我没有问你这个”,路唸柚:“你怎么欺负她的?”

    高中的时候,正好是盛古公司变动最大的时候,因为收并购和业务线整合来家里求盛量的人快把门槛踏破了,这也把盛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盛策知道学校里关于这件事的舆论很多,他怕路唸柚听到的是最难堪的版本,但没有,她只听说了一点。盛策把事实告诉她:“她想和发生关系,然后将这个作为一张能打的牌去和我爸谈判,我没碰过她,当着很多人的面把她骂走了。”

    路唸柚越来越真切的意识到,盛策过去的生活和她的完全不同,他的寻常更夸张和复杂。

    盛策:“你怎么看这些事?”

    路唸柚想了两秒:“我没有在现场,不是当事人,不好说判断。”

    这其实不是盛策期待的回答,他想听她说关心也好支持也好,但路唸柚只给了理性的结论。盛策沉默了几秒,问她:“但如果你早就知道这些事,你还会愿意和我结婚吗?”

    其实在冷战和别扭时问这句话,原本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是偏偏很多时候又就是要在吵架时想要向对方确认感情。

    路唸柚温声说:“盛策,这些事你应该要在结婚前告诉我的。”

    盛策:“所以你后悔和我结婚了吗?”

    “我只是希望能够在结婚前更了解你,那是结婚之前该做的准备”,路唸柚:“但是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没有问清楚我也有责任。”

    她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这话听在盛策的耳中,简直就等于:是的,盛策,我后悔和你结婚了。

    然后那是盛策第二次飞英国去找路唸柚。

    第一次盛策去英国看她时路唸柚高兴的哭了,冲过去抱他。相隔时间并不算久,当盛策第二次出现在路唸柚面前时,路唸柚也是意外的,她问:“你怎么来了?”

    盛策是在路唸柚去学校的路上见到她的,他带着一身的奔波感,看着她几秒,然后问:“你后悔嫁给我了吗?”

    他在意这件事,他想见到她的面问她。

    如果这时候路唸柚能对他说一句简单的“没有”,或许这件事也就到底为止。盛策会抱她,带着所有的心安。

    但路唸柚给的回复是理性的,她说:“不是后悔,我只是希望能在结婚前,更好的了解你。而不是结婚之后发现,我甚至很多时候不清楚你是谁。”

    这句话给了盛策很大的落差感,他对她的感情日渐深厚,而她却还在小心翼翼的观察他。

    这种失落感带起盛策的情绪,他握着路唸柚的手腕,说:“走。”

    路唸柚被他拽着:“去哪?我要去上课”。

    “酒店”,盛策:“让你更好的了解我。”

    他想结束她的不确定感,却因为在情绪中,说了最不妥方式。

    路唸柚确实是害怕了,她挣扎着不愿意跟他去。

    路唸柚:“盛策,我不想去,你放开我。”

    直到她几乎带了哭腔时,盛策松开她。然后他也看清了一件事情:“路唸柚,你还是后悔了。”

    路唸柚努力的往后退,试图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下午路唸柚还是去学校了,她有一节课,盛策在学校外等她也让自己冷静。等路唸柚上了课出来,盛策注意到她了,他也同时注意到有两个女生和路唸柚一起出来,她们在讲话,又好像起了什么争执。因为距离远,他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

    路唸柚脾气好很少和人吵架,所以回家的路上,盛策问她怎么了,路唸柚情绪低落,回他说:“没事。”

    然后又陷入沉默。

    最近在学校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因此罗枫也跑过来找路唸柚。他追上来的时候才发现盛策又来了,罗枫问路唸柚:“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路唸柚对盛策说:“稍等我一下。”

    她和罗枫去了稍远的位置,但也在盛策的视线范围内。

    罗枫和路唸柚说:“抱歉,我真没有想到她们会看见那张照片。”

    路唸柚很生气,她说:“你就不应该照那张照片。”

    “对不起”,罗枫又道了一次歉:“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说着,他的视线绕过路唸柚看了盛策一眼。

    “我和她们解释过很多次,但她们不相信”,路唸柚说:“你去和她们解释。”

    罗枫却不说话了,没有答应她。

    路唸柚是真的生气了:“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但我以后不想看见你。”

    说完,她朝盛策走过去。

    盛策送她回家,问她:“他在纠缠你吗?”

    “没有”,路唸柚解释:“是学校里面的事,他没有在纠缠我,我也和他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他。”

    两个人现在有矛盾且关系敏感,她不想再徒添烦恼,尽量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但没走多远,盛策把她抵在了街区的墙边,沉默重回把她们拉回问题的核心,盛策说:“我一会儿还要去赶飞机。”

    路唸柚:“嗯。”

    盛策还是揪着他来的目的,他还没过去的话题:“你希望我走吗?”

    路唸柚说:“你的工作也很重要。”

    盛策停下脚步:“宝宝,你如果不想我走,我再留一晚,我们出去住。”

    路唸柚的心里很不踏实,她更不想在那么多别扭时和盛策发生关系,她说:“订好的机票就别改了。”

    盛策明白了:“你还是后悔了。”

    对于他的感情索求,路唸柚几乎疲于应对。

    可她越疲惫,盛策就越想要她坚定。话说不明白他就不说了,但亲她的时候路唸柚却很怕有人经过。她慌张的说:“盛策,会有人。”

    她想起了刚刚的罗枫:“罗枫可能还没走。”

    盛策不顾:“那就让他看着。”

    可这句话让路唸柚突然意识到什么事,她问他:“你上次也是故意的是不是,你知道罗枫在,你故意让他看见你和我在一起。”

    “知道又怎么样,就是要让他看着”,盛策:“你到底是谁的。”

    盛策的亲吻落下来时,路唸柚知道了最近学校中的那么多困扰,还有罗枫手机中她与盛策亲吻的那张照片,起因都是在哪里了,是盛策在表达,他的占有欲。

    情绪再难压下去,路唸柚用力推开盛策,然后,她打了他一巴掌。

    书房内,路唸柚的后背坐的很直,像是她从小的家教。

    路唸柚:“但你知道压垮我们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吗?”

    路唸柚的再次提问让盛策有些意外,盛策:“我以为我刚刚已经回答过了。”

    路唸柚摇了下头,问他:“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一段时间我在学校和两个女生之间有矛盾吗?”

    “我知道你们之间相处的不愉快”,盛策:“但是你不愿意说细节。”

    “嗯”,路唸柚:“我不说,一个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在冷战,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习惯用过分的方法处理我身边的矛盾,比如你让冯砣转学,所以我并不信任你会有妥善的方法帮我解决这件事情,所以我没有多说。”

    这句话是带着不信任和指责的情绪的,这些盛策都接收到了,但他保持平和的问:“这件事情和我们分手有关吗?”

    路唸柚:“有关。”

    “那个女生喜欢罗枫,因为知道我与罗枫认识,家里又住得近,向我打听过他的消息”,路唸柚:“在不冒犯隐私的情况下,我说过一些罗枫的事,比如他周末常去哪里度过。但当你提醒我罗枫可能喜欢我之后,我就没有再参与过他们的事。”

    “但是,有一天有人在罗枫的手机里发现了一张模糊的亲吻照,他们通过衣服判断出来那个女生是我。照片上只有男生的背影,但因为那是罗枫的手机,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和我接吻的人是他,同学们说和他在一起了”,路唸柚:“所以女生以为我是有心机的人,一边说着帮她,一边在和罗枫约会看她笑话,她和她的朋友们因此为难我。”

    “其实这件事情如果细算,没有多少应该算到你身上,女生和她的朋友们没有用正确的方式和我沟通。她们不相信我的解释。而罗枫不该照那张相,又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不愿意去解释,这些才是问题的主要原因,这些和你没有关系”,路唸柚:“但是这件事情让我意识到,盛策,你有强烈的占有欲。”

    “你不够尊重我,你通过让罗枫看见你亲吻我的方式表达你对我的所有权。虽然,任何一个独立的个体都不该被任何人甚至包括父母在内的人所有。但你,在表达这个观点。”

    “盛策,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这一点无论是在过去,还是这半年内我都没有怀疑过”,路唸柚:“但是你的感情带着压迫感,出现问题时,你也没有成熟理性的沟通方式,那不是我期望当中理想且健康的爱情状态或者亲密关系。”

    路唸柚说完这些缓了口气,她说:“我希望我表达清楚了。”

    “这是我选择和你提分手的原因,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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