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刚落地时路唸柚收到了黄叔的电话,黄叔询问她货源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路唸柚把上次和池漾见过面的事还有池漾的反馈告诉他。

    黄叔语气听起来有些焦虑,路唸柚明白他还是担心自己年纪小,对这件事不上心,她说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同时也叮嘱他事情再急也得正常吃饭,注意身体。

    黄叔有些心不在焉的,电话那头隔离几秒钟,然后说好。

    路念柚尝试联系池漾,但是信息不回电话关系,她没联系上池漾,只得暂时作罢。

    为了缓解出行的疲惫感,路唸柚挂好外套先去洗手,给浴缸放水,然后去阳台看望她养的那棵树,这树不需要那么频繁的浇水,离开前她也施过肥,它现吃饱穿暖什么都不缺路唸柚就蹲在旁边看了它一会儿。

    看过又取来小三脚架调低高度放上摄影机在树的一旁搭好,她想记录生长的过程。阳台上的记录开始时,浴室里的水也放好了。日子是热水里冒出的蒸汽,是奔波后躺下时那一瞬间的惬意感,是窗外树梢的积雪,路唸柚喜欢这些细节。

    第二天经纪人简沫来了电话,她问:“这几天没有工作,在家呆的着急了吧。”

    路唸柚从沙发上坐起来笑:“还好。”

    “刚入行的时候都是这样”,简沫说:“年轻人都心气儿急,但是刚入行的时候工作机会又少,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演员这个行业其实有点像钓鱼,大部分的时间是在等待机会,只有当鱼来的时候才是使劲儿和丰收的时候,但如果在这个时间内没有耐心的人或者等不起的人可能就走了,那她们自然也就钓不到鱼了。”

    “谢谢简姐,我明白”,路唸柚说。

    “嗯,我也觉得你是一个能耐得住性子的,这次给你打电话是一个好消息,我给你争取到了一个综艺,《日出日落》这个节目你看过吗?”,简沫问。

    路唸柚:“我看过第一季。”

    “现在第二季开录了,我帮你争取到了一期的飞行嘉宾,也是因为你刚刚得了最佳新人奖嘛,所以有热度在,他们也愿意让你去”,简沫:“你今晚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公司的车过去接你。”

    简沫说这个综艺会住两晚,让路唸柚带着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因为路唸柚是第一次录综艺,她多说了些注意事项,路唸柚都仔细的听了尤其记住一个重要的,如果有些场合不知道说什么,就少说话多干活儿。

    路唸柚查了录制地点的天气,根据温度准备了几套衣服,有网友说当地的天气变脸快,大雨有时候说来就来,天气预报都拿它没辙,以防万一她又带了雨伞雨衣。

    装好行李后,路唸柚做了功课,了解常驻嘉宾和飞行嘉宾们的公开个人信息,以免在聊天的时候如果不小心聊到敏感话题会尴尬。

    第二天早上经纪公司的车六点半到楼下来接,送路唸柚和同行的工作人员一起去机场,三个半小时的飞机落地后,节目组的车来接,又开了三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录制小镇上,下车之前工作人员帮她戴上了麦,她知道,从这时候开始,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收到设备中了。

    下车拉着行李往小院走,一路上风景优美,好山好水,很像是小时候过年每次都回的奶奶家,这让路唸柚觉得亲切缓解了些紧张。

    节目的常驻嘉宾一共有四个人,一位资历年长的演员,大家都叫他张老师,还有两位年轻一点的演员,一男一女,男演员是演正剧的,看第一季时路唸柚就知道他话比较少,而女演员是喜剧演员出身,帮节目组贡献了大部分的笑点,她叫单荭,最后还有一个新人演员和路唸柚年纪差不多大。

    路唸柚第一次来,给大家带了礼物,是一些特产食品。大家都很热情,单荭带着路唸柚熟悉这里的环境,介绍房间。路唸柚才知道原本计划要来的另两位飞行女嘉宾因为没赶上飞机得明天才能到了,今天就只有她一个人。

    这让路唸柚稍感压力,既然只有她,她就要负责提供节目素材,于是刚刚放好行李出来她就主动问,有没有什么活儿可以干。

    张老师说:“有,来,先把这碗面吃了。”

    刚刚进院时张老师问过她吃饭时,她说了还没。

    路唸柚道谢,接过碗到小院的餐桌上吃饭,张老师和单荭吃过了,坐在她身边边看她吃边聊天。

    张老师问她今年多大了,之前拍过什么戏。

    路唸柚都仔细回答,又担心一问一答的播出效果无趣,偶尔也会问张老师和单荭问题。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因为单荭的幽默像是富裕人家池塘里的金鱼,密集又欢腾,她成了她的粉丝,同时原本的那点紧张感随着这碗热面一起散了。

    张老师坐在长椅上,他说:“一会儿还有位客人来。”

    单荭:“谁,节目组没说啊。”

    “他来附近出差”,张老师:“这不是另两个小姑娘没赶上飞机来不了么,我就打电话把他叫过来了。”

    单荭:“我认识吗?”

    “认识”,张老师说:“我儿子。”

    路唸柚记得张老师只有个女儿,是大学老师。

    “我手机呢”,单荭问:“我要问问师母,您有儿子的事儿她知不知道。”

    张老师笑:“这事儿你师母还真知道。”

    单荭急笑了:“到底谁啊?”

    张老师嘴严,到底没说是谁。

    吃完饭后路唸柚刷了碗,张老师说大家都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等出去采买的通哥和弟弟梁澈回来后,大家再一起去附近居民的棚里采草莓。

    路唸柚的房间原本是三位飞行嘉宾一起住的,因为另两位没来上,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没什么睡意拿出手机搜索短笑话,她觉得单荭姐辛苦,如果晚上要是她累了的话,她或许可以靠这些笑话提供的灵感制造一些节目笑点,供节目剪辑师考虑使用。

    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砸窗声响,大雨莽莽撞撞的扑下来,路唸柚不睡了,去小院里赏雨。雨势很大,砸下来时激起雾气,这样湿凉的天气常会让人思念起温暖的,比如亲人。

    如果不是在录节目,她现在想给爸妈和妹妹拨一通视频电话。

    大雨瓢泼落下,路唸柚安静的坐在棚下侧着头,像是睡着了一样,在雨势最盛的时候,深红色的院门在雨中被推开,有个比门还高的男人撑着伞走进来。

    路唸柚仍然安静的,她几乎以为自己是真的睡着了,在朦胧中见到了旧人。

    直到关门声再响,盛策完完全全的出现在大雨中,出现在路唸柚的眼前时,她才反应迟缓的直起身,站起来。

    路唸柚后知后觉,这两年她虽然没看过盛策的电视剧,但是在那些剧大爆时她常能收到相关新闻推送还有各种视频网站上的主位宣传。

    张老师和盛策曾经一起演过一部权谋古装剧,在那部戏里,盛策演张老师的儿子。

    所以张老师刚刚说的他的儿子会来,这个儿子,指的是盛策。

    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上,在路唸柚完全放松的情况下,盛策的突然出现对于她来说是意外的,这份意外情绪也体现在她看向盛策时的视线里。但她很快意识到周围都是摄像头,路唸柚垂眼短暂避开,她走到小棚边上,拿起雨伞撑开,朝盛策走过去。

    节目正在录制,她要表现出对新客人的欢迎。

    大雨拍打伞面的声音也被收进了麦里,路唸柚在盛策前站立,伸出手:“我帮你拿箱子。”

    她伸出的袖子被雨水打湿,盛策松手,把箱子递给她。

    两个人进了屋,一黑一透明的雨伞被收起立在门边的屋檐下,雨水顺着伞页向下流动,又一同汇入院子里的积水中。

    盛策在客厅坐下,路唸柚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她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客厅原本不大此时却显得空旷,想起放下水杯时她忘了说话,路唸柚后知后觉补了句:“你喝水。”

    这氛围简直是尴尬透了。

    门外的落雨声刚刚还让人觉得惬意舒适,温暖到念起家人,现在却敲得路唸柚心乱,她此前一直有顾虑如果两个人曾经的感情曝光是否会影响到盛策的事业,当年太多的有迹可循随着她加入娱乐圈可能会让这件事不是秘密,她没想过借他上位,更不想造成困扰。

    盛策的出现一定是必播镜头,现在的声音,画面哪怕氛围都会被剪进成片里,路唸柚把手放在桌子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她说:“张老师和单荭姐在房间休息。”

    盛策看向她。

    路唸柚紧张时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就冲他笑了下。

    就着这份笑,盛策喝了口路念柚递给他的温水。

    盛策知道路宁公司现在缺少元器件,直接决定了工厂的存亡。

    所以来给你一个机会,路念柚。

    我主动来你面前,给你个机会求我。

    你要知道,遇到事情时,你该求的是我,而不是池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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