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两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盛策说:“齐敏爸爸在我家的公司工作,因为在多个项目当中收受贿赂,涉及千万,被公司举报,她给我打电话是想求我能不能让公司撤销举报。”

    “盛策,你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其实曾经路唸柚就问过,盛策竟然有能力让在英国读书的冯砣转学,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只不过上次盛策没有回答她,路唸柚也没有追问。但事情累积,路唸柚问:“什么生意会涉及那么大的金额?”

    “是正当的生意”,路唸柚的妈妈事刑案庭的法官,盛策怕她思维发散,立刻强调这一点,又问她:“你听过盛古吗?”

    路唸柚意外的,她虽然还在上学没有接触家里的生意,但也多少听说过盛古,是大企业。

    今天的天气似乎发了很大的火,一点光都透不进来,路唸柚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就是在她离开的前一天,盛策突然说他爸妈同意他们结婚了想要见她,就刚好只是前一天而已。

    那两分钟没路唸柚想了很多,然后她好像突然就明白盛策骗她的到底是什么了,她带着不相信又没底气的语气问:“盛策...我其实没见过你爸妈,对吗?”

    盛策藏起的秘密在一个匆忙的时刻被抖开,连缝都没留,盛策:“嗯。”

    公园里面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小孩带着足球踢了两下,但也很快离开了。

    路唸柚好长时间不说话,因为她心里忽然空下去没有支撑点的感受,曾经她以为她对盛策了解,见过他的父母,结婚也有长辈的祝福,可是现在她发现,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他们结婚了。

    盛古两个字在耳边时,夏迟源说过的那些关于盛策的话又突然响起来。那些话近乎荒唐。

    “盛策”,路唸柚没有发脾气,她连声音都透着一种没底气:“我发现,我没有想象中了解你。”

    这句话让盛策有些慌了,他知道路唸柚和他在感情观上有不同。盛策若认定了一个人,哪怕只有一眼,天涯海角都敢去,什么事都敢做。但是路唸柚明确的说过她不相信这种感情,她说感情是需要磨合和经营的,是要在长时间的沟通中知道彼此的习惯特点,才能谈厮守。

    “宝宝,我并非是家世不清白才骗你,我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盛策蹲在坐在长椅上的路唸柚面前说。

    “那你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就告诉我”,路唸柚把她的心慌带进了言语中:“你是怕我是为了你的钱...”

    “我没有这个意思”,盛策立刻解释:“刚上大学的时候和爸妈吵架了,没想提,后来你要走,一定要有父母的祝福才肯结婚…”

    “我只是说有父母的祝福才肯结婚,我没有要分手啊”,路唸柚第一次打断盛策的话:“你为什么非要骗我,还要找人来伪装你的爸妈。”

    “因为我想娶你,只有这样才能娶你”,盛策看着她的眼睛,他的话都是从心窝里掏出来的:“我想要你。”

    但这也是路唸柚第一次觉得,盛策的占有欲带给她束缚感,这种感受箍紧了她。

    今天天凉,连长椅都是又冷又硬,坐了好一会儿都暖不起来。

    阵风吹起路唸柚额前的碎发,她低头问盛策:“你爸妈知道我,但是不同意我们结婚,是吗?”

    盛策:“他们的看法不重要。”

    路唸柚:“他们是父母啊。”

    “他们只是觉得我还小,以为我意气用事”,盛策:“我会好好和他们解释,他们知道我是认真的,会同意的。”

    那就是,他们是知道她的,但是不接受她。

    路唸柚:“盛策,我感觉…我处在了好难堪的位置上。”

    盛策想握她的手,但路唸柚往后避了一下,她攥紧手指,低声说:“我们走吧。”

    “去学校,晚点还要见老师。”

    去学校的路上路唸柚没再说过话,她没发脾气,没责备盛策,就是安静的让盛策心慌。

    到了学校门口,盛策说:“我在这儿等你。”

    他原本以为路唸柚不会理他,但路唸柚回应了他,她回头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今天气温低,盛策想去买两瓶热咖啡等路唸柚出来时给她喝,但他对这里不熟,没找到咖啡店,只找到了一个超市。

    他从保温箱里拿了两杯热饮,因为今天路唸柚都没怎么吃饭,盛策又去货架上拿些零食。

    刚要碰到的零食袋擦着指腹被人先一步拿走,盛策看见了他在这里最讨厌的人——罗枫。

    盛策心情不好,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真巧啊”,罗枫手里捏着零食袋:“射箭场和超市都能看见你。”

    盛策觉得这人真烦:“你是来算账的?”

    罗枫:“不是,刚巧碰到,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喜欢路唸柚。”

    盛策正在郁闷要怎么哄路唸柚,他明天的飞机不得不走赶回去拍戏,一个剧组都在等他,可是他又不放心路唸柚在千里之外胡思乱想。

    罗枫的话火上浇油,戳盛策的痛处,但为了不让路唸柚心情更不好,盛策还是忍下脾气。

    他就当罗枫是个哑巴才会说话,说的才都不是人话。

    盛策绕过他,去其他的货架给路唸柚买吃的。

    “她的手机里很多你的照片”,罗枫手里攥着零食袋,因为那是他从盛策手里夺来的好像就能代表什么。盛策昨天让他难堪,虽然回复同学时他说没有他的照片也没关系,但是他把这个仇记到了盛策的身上:“将来有一天,那里面也会有我的。”

    盛策丢开购物框,回头揪住罗枫的衣领,他的气压都压不住:“你他妈翻她手机?”

    罗枫试图挣脱反而被盛策压在了货架上,附近的零食袋摔下来吸引过来其他客人。

    盛策比罗枫高,手上的力道也重带着一种压迫感。

    罗枫原本只是想找话报复盛策,但是没想到却不小心说漏了不该说的。那天路唸柚的手机不小心被拿错到了他手里,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没忍住还是看了。

    里面都是些日常照,很多是她妹妹的,若再往前,都是盛策。

    那些照片每一张都透露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要好,也就可以解释在他表白之间路唸柚就主动告诉他,她已经有男朋友,并开始刻意疏远自己。

    带着这种不甘的情绪,罗枫接了盛策的视频电话,又挂断。

    他想让盛策误会。

    “再招惹她,我不会放过你”,盛策在罗枫耳边留下这句话后甩开他,蹲下捡起刚刚摔落的零食扔进自己的购物框里。

    盛策拿着一大袋零食回到校园门口时路唸柚也出来了,盛策迎上去,问她:“顺利吗?”

    路唸柚又嗯了一声,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人却还是安静的。

    盛策把热饮递给她,路唸柚:“我不渴。”

    盛策:“是热的。”

    路唸柚低头,看着那瓶饮料,还是接过来,瓶身贴到手心,传过来暖意。

    两人顺着街区往家的方向走,这条路不短,渐渐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国外时路唸柚从来不会一个人走夜路,因为担心不安全,这里的人没有国内的多,夜晚的灯也没有国内的亮,还有被陌生包括的未知感。

    “盛策”,走路着的路唸柚主动问:“你还有别的事骗我吗?”

    信任感是会被欺瞒击垮的,路唸柚对盛策的信任因为欺骗已经打了折扣。

    盛策:“没有,没有别的事了。”

    路唸柚沉默了一阵,然后说“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好像给了盛策一种宽恕。

    其实路唸柚的心里很乱,不开心的情绪,混乱的思考都在往外冒。她觉得盛策不该骗她,如果没有家长的祝福,她一定不会结婚。

    可是她也不想把这件事的责任全部都推给盛策,因为结婚这个决定,她也有份。

    她的思绪混杂,对盛策过往的不了解,他家庭的不了解,他高中的流言蜚语,都在往一起冲撞。

    路唸柚又往前走,盛策拽住她:“我会和爸妈解释清楚,我会解决这件事,你别担心行吗?”

    盛策抱她,路唸柚看起来有些疲惫。

    盛策:“宝宝…”

    路唸柚:“我知道了。”

    “我明天早上的飞机”,盛策的拥抱是单方面的,路唸柚的手垂落着,盛策:“你能抱我一下吗?”

    盛策的软话把异地恋时的思念和辛苦又都牵扯回眼前,路唸柚到底是心软了,鼻子有些酸,她握着热饮抱回盛策。

    面壁思过的人刚得到原谅,不舍的情绪又把人关起来,盛策抱紧路唸柚,在倒计时的几个小时中感受她的温度。

    路唸柚松开手,对盛策说:“我们回家吧。”

    盛策松开手上的零食袋,许多东西掉在地上时发出响声。盛策推着路唸柚向后,路唸柚的脚绊在袋子上险些摔倒,又被盛策箍着腰扶稳抵在无人街区的墙上。

    下一次的触碰漫长的没有盼头,挨这样的想法,盛策不想松开她。

    盛策的欺瞒让他的身上多了未知感,这种未知带给路唸柚一种慌张,见完导师后路唸柚又用手机查了盛古,她确认了盛策是多有权势家的儿子,那他身上的许多强势风格就有了解释,还有那些关于他的流言蜚语,虽然内容被谣传的或有夸张偏颇,但到底会有那一幕的发生。

    夜晚掩盖住她的紧张,路唸柚又说了一遍:“我们回家吧。”

    倒计时的几个小时像是阻拦者一样要带走盛策,曾经相隔万里的思念感受却拼命的提醒他,他曾对路唸柚有多可望而不可求,而她现在就在他怀里。

    盛策低头,抵着她:“宝宝,我们换手机用,行么?”

    路唸柚:“...什么?”

    盛策又说了一遍:“我们换手机用。”

    她的手机被罗枫翻看过,盛策要换过来。

    路唸柚不知道其中根源,但他抵得近,带着轻微的逼迫,路唸柚后背靠着虽然走过很多遍但是从没碰过的墙壁,她想不了太多的说:“好。”

    盛策的手伸进路唸柚的外衣口袋里,拿走了她的手机,又把自己的放进去,但整个过程中他没松开过她一点。

    直到交换完成,盛策说:“抱我。”

    路唸柚握着热饮没动,黑夜掩盖住她紧张的神情。

    盛策又说:“抱我。”

    路唸柚抬了左手。

    盛策拿走她右手的热饮丢在地上。

    路唸柚顿了下,然后右手也抱他。

    从讨要拥抱到逼近,盛策能感受到路唸柚的试图躲避,也知道罗枫跟了他们几个街区在某棵树后偷着看他们。

    但彼时年少,觉得爱情就是全部,也觉得只要相爱就什么行为都是对的。既然罗枫想和他争,那他就让他亲眼看看路唸柚到底是谁的。

    盛策侧身挡住路唸柚,只露出了她的衣角,他在身后人的注视中亲吻她。

    但那时候盛策没有意识到,他的强势会带给人压迫感,也还不知道,原来那么喜欢一个人,也会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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