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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坐骑就是头猪!

    雁都早晨的阳光一照进院里,就有早起的陆吾领着满满用过早膳出了门,两人先去了点心铺子,给家里小弟弟称了一些糕饼,又跟着陆吾去采云阁挑选了给长辈们的几匹锦缎。

    “你给自己也挑两身过年的衣裳,要不要买件新斗篷?”

    陆吾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身上的墨狐斗篷,这件斗篷虽然毛色看起来油光水滑,他总觉得颜色太深了。满满摇摇头,爱惜的摸了摸毛茸茸的领子。祖母送的生辰礼,是她最爱重的,她心里喜欢的很。

    “你看这件好不好?”陆吾指着店家挂在墙上的一件樱粉色梅花紋锦面镶白狐皮斗篷,满满又摆摆手,“怎地今日突然客气起来了?”陆吾有些不习惯。

    “刚才那几批云锦已是不菲,也不能让陆员外因为买年礼就散尽家财吧。”

    陆吾见她虽然摇头,眼睛却不住地往那件斗篷瞟,心里就明白她是喜欢的。

    “姑娘此言差矣,员外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家财万贯,就是把小店全部买下来,怕也是九牛一毛。”伙计连忙走上来取下斗篷递给陆吾。

    “这点东西不算什么的,你只管挑,这件的兜帽比你身上那件深,更暖和。”陆吾把斗篷拿在手里仔细翻看。

    满满不再答话,她走到另一侧货架上挑选起来,仔细看了半晌举起来一件莲青色竹纹云锦棉袍给陆吾看,又拿起另一件一件宝蓝色靛青镶边的。“你试试这两件好不好?我还从未见过你穿这样鲜亮些的颜色。”

    陆吾点头颔首,他的确总是一身黑色,如若过年要去江都,见到她的家人,也是该置办两身。示意店家都包起来。

    走到门口又压低声音指着墙上另外几件斗篷。“都包起来,送去朱颜。”伙计心领神会,把手里的算盘拨得噼啪响。满满却立马冲上去,拦住了店家把他拉了出来。

    “若是我一人回去,刚才那些糕饼尽够了。若是你同我一起回去,作为朋友,这些斗篷衣物我家也不敢收,太过贵重。叫人疑心陆员外有别的心思。

    满满说完拢拢斗篷便接着往前走,陆吾听见她的话,愣了一愣,才出去不过几天,这丫头好像变得更厉害了。

    “倘若我没有别的心思呢?我就不能给你买这些物件儿了?”陆吾跟上去轻声问道。

    “倘若陆员外没有别的心思,便该离我远些,不必对我这样亲近,再三撩拨,叫旁的人心生误会,影响我的姻缘。”

    说话的人说完撇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往回走了,留他在原地又气又好笑。

    两人谁也没注意,路对面有一辆马车里有人掀开了帘子偷偷望着他们的背影发呆,“公子…我们回吧,跟了一早上了。”小厮有些不忍,轻声劝孟槐。

    孟槐听见小厮的话,放下帘子,轻轻闭上眼靠在车上,一路无话。

    “这套镂空福纹的狼毫送长辈再合适不过了,笔管是上好的紫檀,顶上点红,笔身描金,富贵大气的很呐。”书斋的老板细致地向陆吾一一介绍。

    满满自顾自回了朱颜,陆吾花钱的热情却不减,他命掌柜又包了一支剔红牡丹纹的紫毫两套福纹的笔具。才满意的回了朱颜。

    到了朱颜,大家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他们用饭,明日满满便要回江都,今日王妈妈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见她猛啃一盘酒糟的鸡爪,陆吾干脆把盘子挪到她面前。

    待用完饭,苓胡回店里拿了满满两大包脂香粉交给满满带回去,布包里摆了两个精美的红木礼盒,打开来,里面从洗头的皂荚膏,到眉膏唇脂,一应俱全。

    见满满有些不好意思,苓胡拉过她的手轻轻拍拍安慰她,又告诉她元宵节便去江都看她,等过完年还要接她和母亲来雁都小住,看雁都灯节。

    满满听了苓胡的话,低落不舍的情绪立刻消散了许多,听到能带母亲来小住,情绪好了许多,抱着东西来到后院开始整理带回家的年礼。

    桌上的东西,比起早上买的多出了许多。柴儿挨个的拿起来翻看收拾,“姑娘,怎么买了这样多的东西?马车都要塞不下了。”

    “这算什么多?待我过年登门拜访,起码要多上五倍的东西。”陆吾端着茶杯,走到了桌边。

    “陆员外过年还要去拜年呢?是去拜年还是去提亲呀?”柴儿笑嘻嘻的打趣道。满满一下就臊得脸通红,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陆吾心里高兴得很,脸上只装作满不在乎,从桌上的斗篷里选了一件灰鼠皮的赏给柴儿说是过年穿。在柴儿喜滋滋的道谢声中,捂着快要藏不住的笑脸溜回了屋。

    晚饭,大家都聚在一起喝了点米酿给满满践行,锤子喝了酒,红着脸在院子里给大家翻了好几个跟头,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满满姑娘走了,明日起想打扮都没人给我画眉描嘴了。”墨羽喝了酒也活泼起来。

    “那你赶紧趁姑娘今晚还在,让她再给你画一次,哥几个也看个热闹。”炎冥作势把他从桌边拉起来往铺子里拖,墨羽死死抓住桌子不动弹,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满满见一文也来了,本想问他愿不愿意一路回去,又怕他伤情,便没开口。

    之前墨羽来铺子的时候跟满满提过一嘴,一文现如今跟着他们在学功夫。今日一见,整个人是变得黝黑精壮了,话仍旧不多,只埋头喝酒吃菜。

    也好罢…他家里也没人了,留在雁都跟大家一起,倒还热闹些。满满在心里宽慰自己。

    第二天一早,没睡够的满满在马车上一路都在昏睡,除了半路醒来喝过两次水,难得安静了大半日。

    待快到杜府门口,陆吾才拍拍靠在车上睡得昏天暗地的满满,“你快看,是不是到家了?”陆吾把帘子撩开给她看,窗外出现了杜府门口熟悉的街道和大树。

    满满立时清醒了起来,虽然脸还是睡得红彤彤的。眼睛却一下就亮了,嗯了一声,车一停满满就往下钻。

    下了马车,柴儿立刻叫看门的小厮来搬东西,婉仪听见女儿回来了,立刻扶着母亲到门口来迎,抱着满满,祖孙三人高兴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位公子是…”听见祖母的问话,满满才反应过来,陆吾还立在一旁。

    “这是陆员外!我去雁都路上遇见穷奇被他救下了!我在雁都也住在陆员外的宅子里!”满满赶紧介绍陆吾给家人。

    虽是第一次相见,但因为在穿云镜里已见过千百回,陆吾见到满满的家里人心里只觉得亲切,跟着满满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夫人太夫人。”

    婉仪忍不住偷偷打量眼前的年轻人,眼见他品貌非凡,身高怕是过了八尺,披着一件与满满同色的墨狐斗篷,轻轻点了点头。

    “天色已晚,公子留下一同用过晚膳再走吧。”祖母放开满满,转头笑吟吟地邀请陆吾。

    陆吾竟不好意思起来。正准备说天色已晚,多有叨扰推辞一二。门里突然跑出来两个孩子,大一点的三四岁冲上去便抱住陆吾的腿,小一点的有个丫鬟扶着,摇摇晃晃走在后面。

    “大哥哥别走罢,母亲今日做了许多的好菜。留下来同我们一起用饭罢。”陆吾低头看着孩子的脸,眉目清亮,脸盘方正,很是可爱。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吾不再客气,拉着小娃娃的手一道往里走。这院里的一切陆吾都熟悉,仿若走进了自己的梦境一般。

    院子里的桂树,走栏上扶手的雕花,甚至这饭厅里的桌椅,他都守在镜子边看了许多遍,看着她蹒跚学步到及笄年华。

    再到如今,能和她一同进这个小院,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饭,在她家人的欢声笑语里一同举杯。

    满满的舅父和祖父话都不多,问了几句路上的情况,除了对陆吾致意感谢,便是一直叫他多吃菜,两个小弟弟都有专门的丫鬟带着喂饭,很快用完了饭就被舅母带下饭桌去了院子里。

    倒是祖母和婉仪,看着陆吾,格外热情,一刻不停地给他布菜盛汤。

    “陆公子这通身的气派,家里想必产业不小吧?”

    “我家祖上就从商,略有几分薄产,到我这一辈,手里有两个镖局和几家铺子。”陆吾听到祖母问话,立刻放下筷子答话。

    “那公子一表人材,家里可有议亲?”祖母接着问出了婉仪不好意思问出口的问题。

    “家中父母过世得早,未曾议亲。”这句话一落音,桌上的氛围立刻微妙了起来。

    祖母高兴地看着陆吾,叮嘱他空了一定多来走动,一顿饭下来也是其乐融融。

    饭罢,满满跟母亲打过招呼,便溜出来送陆吾,两人走在江都的街道上,陆吾走在路上安静的听她一点点介绍自己镜子里看过的地方。

    “你有坐骑吗?”满满突然张口问,“神族应该都有坐骑吧?那样便比坐马车来得快些。”

    “你今日怎地突然提到坐骑?你见过谁的坐骑了吗?”陆吾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却想听满满自己说出来。

    满满自觉说错了话,只把头转过去用眼睛搜寻附近有什么铺子酒楼拿来说一说转移话题。

    陆吾心里的醋意一下就翻腾起来,又气她居然已经见过有些人的坐骑,又气她居然有了不能对自己言说的秘密,扭头就往杜府门口走。闷声道:“夜深了,送你回去。”

    满满跟在后面,只能努力找话说,“你的坐骑是什么呀?会飞吗?我看过一个画本子,里面有女娲娘娘的坐骑,是只凤凰呢。你见过凤凰吗?世上真有凤凰那么美丽的鸟儿吗?”

    一眨眼就到了家门口,陆吾还是沉着脸不理她也不答话。满满只好拽拽陆吾的袖子告别。

    “我的坐骑不会飞!就是头猪!”陆吾说完这句话,就赌气转身上了马车,留下哭笑不得的满满愣在原地。

    此刻,远在雁都巡铺子的孟槐突然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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