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组人一起打扫好教室卫生，安洛倒完垃圾拿着垃圾桶穿过走廊时，瞥见付黎初还坐在位置上，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东西。
她把垃圾桶放在后面摆好，又整理了一下拖把扫帚，才满意的拍了拍手走回自己位置上。
“黎初，走了。”
付黎初在草稿纸上写着算法，敷衍的应声回了句：“行，马上。”
安洛拿着水瓶背上书包，手指套上锁匙圈无聊的转着，走到她身边，瞄了眼她认真严肃的表情问：“写什么呢？”
付黎初：“今晚作业，我还差一题就做完了，你再等一下。”
安洛看付黎初写着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数学公式，她扭开瓶盖把剩余的小半瓶水喝完，叹了口气说：“我要是像你们一样数学成绩那么好，估计我妈做梦都会笑醒。”
付黎初扭头瞄了眼她惆怅的神色，又低头继续写题。
“？”
付黎初又扭头看向安洛手里的矿泉水瓶，面色呆滞的指着那个空瓶子问：“你什么时候买的矿泉水？我怎么不知道？”
安洛拿着那个空瓶子没心没肺的晃了晃说：“不是你给我的吗？跳完绳之后。”
付黎初默默从抽屉拿出一瓶还剩大半水的矿泉水瓶：“这才是我的，而且我想着你教室有水喝，就没给你啊？”
安洛一怔，手边动作静止住了。
付黎初反应极快：“你这谁给你的？不会江清辞吧？你不会以为我把水给江清辞，让江清辞递给你吧？”
安洛哑口无言：“........”
“安大小姐，我给你水喝还用的着别人递？我没手吗？”
付黎初把算好的答案写在练习册上，合上了书，她甚至比安洛这个当事人还激动：“所以你喝了江清辞的水？还喝了一整瓶？”
安洛迟钝的点了点头，点头动作像机器人一样，一顿一顿的。
付黎初脑海灵光一现，头抵在她肩膀上奸笑道：“那，你们，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啊？”
安洛慌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就是.....”
她嘴边的话停了下来，后面的话不知该怎么说。
“就是什么？”，付黎初看她一脸慌乱的样子，根据她这么多年阅书的经验来看，自己身边脸红的女孩十有八九对人家有点意思。
她抓着安洛肩膀，逼着她侧过身跟她对视，严肃地问：“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江清辞？你.....”
“没有！”
安洛瞪大了眼睛，听她又开始乱说话，连忙打断她狡辩道：“我之前不是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吗？你别老瞎说！”
付黎初不以为然背上书包拾起身：“你那是单向暗恋，人家还不知道你名字，你还不知道人家去了哪个学校，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了，干嘛还一直喜欢他啊？”
她俯身低下视线去看他：“你喜欢他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那你以后要是不喜欢他了告知我一声，我叫江清辞立马替补而上，江清辞人家也不差吧，这不挺好的吗？”
“这叫什么？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要不是江清辞不是我喜欢那一卦的，我早上了。”
安洛跟付黎初走出教室，明明也才放学半个小时，整栋教学楼就空无一人了，甚至说话声音再大一点还可以听见墙沿的回音。
安洛跟她说不通，索性她就转了个话题，问道：“黎初，你是要学理吗？”
好在付黎初也不追究那件事，很快这件事就被抛诸脑后了。
她点头应答：“当然，我不学理难道还学文吗？我文科多烂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洛叹息道：“我想学理，但我爸妈想让我学文，你说我该怎么办？”
付黎初：“如果让我来说的话，我确实也认为你学文比较好，比较擅长一点；当然只是我自己认为的，具体怎么样，还是要你自己做抉择，我们也插不了手。”
“文理分科其实也真正算是人生中一个比较重大的选择了，是真的会影响未来道路的存在。”
她一句接着一句。
“在做选择的时候，其它的什么都不要想，保全自己的利益，自私一点，能让自己走下去，才是本真。”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最开始想学文后面又变了挂，但我想告诉你，不要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本该运行的人生轨迹，因为总有一天你会追悔莫及，我说的很肯定，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
安洛听着她的话面色愕然，她从未想过付黎初会跟她说过这些话，因为从初中两人认识开始，她就是一副什么都不上心，每天得过且过，很随性的样子，却也从未想过她的心思比任何人都懂的多。
付黎初表情很认真，不是平常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着说着她眼尾染上一抹红，眸色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嘴边扯出无力的苦笑。
安洛挽上她的胳膊，趴在她的肩头嗲着声音答应着：“好啦好啦，知道了。”
两人背着书包手挽着手走出校门，她们的身影在地面拉的很长，头顶飞过一群争相鸣叫的鸟儿，女孩高扎的马尾随风扬起，轻抚着她们的侧脸；没多久，两人消失在巷口处，但走近些，还可以听见她们欢快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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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辞放学回家后，就跟江父一起呆在厨房里忙活。
丁萍倚靠在厨房玻璃门边，看两个穿戴围裙煮饭的男人，她笑着偷偷拿手机拍下来这一幕，然后配了句文字上传了朋友圈。
她发完朋友圈后把手机倒扣在餐桌上，悄悄走到两人身后偷听着某人的绝世秘方。
“你妈爱吃表皮老一点的豆腐，平常自己吃的话随便煎煎就行，做给你妈吃就煎老一点，然后差不多就放地淀粉水....”
“做给你你妈吃的话，土豆就炖烂一点，你妈爱吃糊上土豆的鸡肉，她说吃起来有味些....”
偷听了两次，丁萍每次都能听到自己出现教菜语段中，这江闫还把她平常的吃法和吃法分开教，她的口味到底是有多刁钻？真是的！
江清辞边听边记，有时江闫还会让他直接上手操作，自己则退在一旁帮他看火候。
原本半个小时的做菜时间，硬是被这父子俩生生耗了一个小时才吃上饭。
江清辞把饭菜端上桌，先帮丁萍盛了一碗饭放在她桌前才去盛自己的。
“吃饭！”
江闫脱掉了围裙，落座在了丁萍身边。
江清辞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等丁萍扎起头发夹了第一道菜之后，才紧跟在她后面夹菜吃饭。
丁萍：“儿子，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压力大不大？”
江清辞端碗吃了口菜，老实答道：“在学校挺好的，高一下学期没什么压力，就是快文理分科了，分完之后要考试，有点忙。”
江闫点了点头，似是意料之内的回答。
丁萍听到他说要文理分科的事，也没当多大一回事，随口问道：“你们学文的多吗？”
江清辞回忆了一下今早举手的几人，然后不以为然地说：“加上我好像才九个。”
丁萍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不是等会....”，江闫放下碗，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次：“儿子，你刚说你要学文？”
丁萍听他这话才反应过来，她放下碗也看向他，厉声喊了一声他的大名：“江清辞！”
“你要学文？”
江清辞抬头看向突然奋起的两人，顿了一下，也放下了碗，他一脸坦然地点头。
“对。”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是他的人生，本就不该让其它人帮他做决定，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想要做的事，他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丁萍和江闫的附属品。
丁萍简直不敢相信，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下语气又问了一遍：“儿子，你刚说你要学文？”
江清辞：“是，我不仅要学文，还要参加艺考。”
江闫打断了一下，不解地问：“艺考？”
丁萍指着他的脑袋，那张温柔精致的脸蛋惊现了怒意：“江清辞，你脑子进水了是吧？你到底怎么想的？我跟我们说说？”
江闫把丁萍给稳在了坐位上，继而心平气和地问：“儿子，我们理解你现在有很多想法，想要独立，想要有做选择的权力，但是我和你妈也是怕你走错了路。”
“你跟我们说说你对未来的想法，我们听听看，帮你出出主意，然后我们再说一下学文的事情，你觉得呢？”
江清辞坐在两人面前，他摊开一切，把自己所有想法说了出来，包括自己对于未来规划，职业道路等。
江闫和丁萍听着他井井有条的叙述，心底那把固执的铝锁悄悄解开，它们的表情也从而发生了变化，嘴边皆挂上了满意的笑。
夜幕悄然而至，客厅里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悄悄爬上窗台，落在绿植上，像是在跟它们做游戏一样，时而出现，时而躲藏。
江清辞清冷低沉的声音在昏暗的餐厅蔓延，黑暗模糊了他的脸，也怎么都掩盖不住他势在必得的决心。
最后，他对餐桌对面两人说：
“我未来想成为一名拥有自己工作室的服装设计师，这是我的理想。”
“如果说追求理想都是一种错的话，那人活在这个世界将没有任何意义，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理想，尊重我选文科这个决定。”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以后真的没实现，我也会承受相应的代价，不会做逃避现实的胆小鬼。”
江闫坐在丁萍身边，听见了她极为不明显的抽泣声，他握住了她的手，转而看向她，在黑暗里用手背帮她擦着眼泪，叹息道：“清辞从小到大也没让我们操心过，随他去吧。”
丁萍点头。
第一次，她觉得江清辞不再是个小孩了，他已经逐渐开始构建属于自己的世界观，有想法有规划了。
可是，她明明还觉得生他那天还近似眼前，怎么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江清辞走到丁萍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像个小大人一样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源源不断涌出的眼泪，带着笑音说：“你儿子是长大了，又不是出嫁了，哭什么？”
丁萍敲了下他脑袋：“你老妈哭一下都不行啊？最近熬夜看论文看多了，眼睛酸了而已。”
江清辞轻声哄着，语气尽显温柔：“好好好，眼睛酸了。”
江闫把客厅灯打开，视线一下子变得敞亮起来，他到了杯温水走来，弯腰递给了丁萍。
“喝点水，我去洗碗。”
江清辞站起身，揽下了洗碗的活：“我去洗吧，还有个事要麻烦一下你们。”
“？”
“什么事？”
他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班主任要你们给他打电话，说聊一下分科的事。”
“.......”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丁萍和江闫都在电话里和蔡国强周旋着，两人听着蔡国强在电话里说着自家儿子平时理科成绩怎么怎么好，是个可塑等等.....
但两人的回答始终一致，尊重江清辞自身的意愿，作为父母它们尊重自己儿子的选择，咬着这句话怎么都不松口，让蔡国强一个小时话白讲，气的差点让他血压飙升到一百四。
最后没办法，只好妥协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