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高考成绩下来。
安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电脑前，她在键盘上输入姓名考号，紧张的两手摩擦握拳，迟迟不敢点确认。
站在她身后余珍和安逸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她磨磨唧唧的半天不点，直接帮她大力按下了快进键。
还美其名曰：
“我们对你成绩有底，对照最后一次模考，成绩应该差不太大。”
网页跳转，安洛高考成绩在屏幕上显现。
她闭着眼睛准备等待余珍的无能怒吼，因为高考完她就大差不差的预估了一下自己成绩，所以心里也有点数，知道自己考的不是很好。
余珍手指着电子屏下滑，念叨着上面的分数：“128，78，115.....”
“总分523....”
安逸大脑思索了一下，叹了口气犯愁道：“这成绩南佳一本线都够不上啊！”
安洛睁开眼，看电脑上自己的成绩，没有想象中难过，甚至还有点高兴。
因为实际成绩比她当时的预估分高了五分。
五分那是分吗？那是千军万马啊。
她退出网页，拿起手机躺回床上，小心翼翼的拨通了那个号码，蒙着被子盯着那个正在通话中的屏幕，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
没多久，对面就接通了。
“喂？”
一股清冷低沉的声音伴随水声从扬声器传出，让埋在被窝里的安洛耳根子“唰”的一下全红了。
他该不会，在洗澡吧？
这都什么事儿啊？
但箭在弦上，这个电话已经打了，要是莫名其妙挂的话，好像也挺奇怪的。
她语气吭哧，抓着被子紧张问：“你查成绩了吗？考了多少？省排多少？”
少年此刻站在浴室里，淋浴间的玻璃被水汽蕴的模糊不堪，刚洗完的头发被他撩至后脑勺，精致完美的面部展露无遗；他关掉淋浴，拿起手机想了一下，不答反问：“你考多少？”
安洛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523。”
“过几天填志愿，你有想好填报的学校吗？”
“我爸妈说我连去年南佳一本线都没够上，估计要读二本了。”
江清辞笑了一声，一句一句十分有耐心的回答她问的话：“我考631，省排第六，志愿报央美。”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呼。
“啊？”
安洛拨开被子，连鞋都没顾得穿，就光脚下床去拿说桌上的平板查他说的“央美”。
“那你的分够央美吗？我听说这个学校好像分数线要求挺高的。”
“还在北京耶....”后面那句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离南佳好远....”
江清辞穿上衣服，倚靠在洗手台上，淋浴间的灯他还没关，外面洗手台顺着里面暖黄色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神思恍惚，两人拿着电话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过了半响，他才打破了寂静，佯装无恙地问：“那你呢？想去哪读，还是...复读？”
安洛做靠在床头，拿着平板在浏览器上来回查着北京的二本院校，忙着去查各个院校的分数和专业，没太听清电话里的人再说什么。
“你说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江清辞拿毛巾擦头发，听她半天没应，又问：“你在忙吗？”
安洛答应：“嗯，在忙着找学校。”
他了然，随便吹了两下就出门了浴室。
“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安洛拿起手机，失落的轻“嗯”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她靠在床头，惆怅的仰头看向满是星星灯顶的天花板，嘴里犯着嘀咕。
“江清辞要去北京了，他考了那么高，631，好厉害啊....”
“央美，学设计，喜欢的人，做婚纱....”
“他离自己的理想又进了一步，却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也好想去北京读书啊.....”
.
江清辞挂完电话后，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又拿了跟笔和本子，上网搜寻着好的二本院校，把分数线和学校写在纸上，帮安洛查学校。
一个小时后，丁萍端了杯牛奶从外面进来。
一进卧室，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所坐之地木椅沿边被丢弃窝团的废纸屑，她不声不响的靠近，端着牛奶悄然无息的站在他身后，看电脑浏览器上正在跳转搜索关键词。
【北京联大2021年录取分数线。】
“联大？”
“我记得联大是二本吧？怎么搜这个？”丁萍突然出声疑惑地问。
江清辞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丁萍，并没有因为她突然进自己房间而生气，而是接过她手中的热牛奶，语气平淡地问：“妈，文科523能上什么好的学校吗？”
丁萍坐在他床边，后撑着手跟他闲聊：“文科523算是中下水准了吧？是你朋友吗？”
江清辞十分镇定的坦然道：“是喜欢的女生。”
丁萍思想开放，再说他已经高考完了，这种事她也不会再管，而听到他能直面的跟自己坦白这个人时，心底还有些高兴。
江清辞观察着她的反应，原以为她会跟他什么说不要早恋的话，后来想想自己已经成年了，好像也不算早恋了，她波澜不惊好像也很正常，只是自己还沉浸在高中不让早恋的死循环里而已。
丁萍神情自若，只是点点头：“那你现在在给她查学校吗？”
江清辞点头。
“那我知道一个，看她家里人求不求稳，如果求稳的话，她的成绩可以去读二本师范。”
“师范？”
“很多师范也招一二本生，具体你可以去叫她翻一下学校官网。”
他侧着身听她讲，猛然想起眼前的人好像也是师范毕业的，硕士研究生证书现在还在展品柜上摆着呢。
“妈，你不也是师范毕业的吗？你上的那个学校？”
丁萍起身，随口一答：“华东师大。”
然后叮嘱他把牛奶喝了赶紧睡觉后，就带上门出去了。
江清辞后来在网上搜了一下，不出意外的是一所985高校，原本他还想看这所学校录取线分数线来着，后来查了一下是985之后直接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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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出来之后，余珍安逸就开始帮安洛看学校，看到最后它们都觉得力不从心，因为分数太低，分数线太高，实在没有太多选择权。
所以它们给了安洛两个选择：
1.复读。
2.读二本师范。
安洛问：“师范去哪读？”
余珍帮她看过师范类院校，其实有些还是不错的。
“北阳。”
“北阳师范现在是我和你爸看过还算比较好的二本师范类院校了，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安洛低着头，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嘴边的话欲言又止，弱声道：“我不想去北阳....”
余珍：“那你就复读。”
“我也不想复读....”
余珍握着鼠标听她那话心里徒然升起一团火，焦躁嚷道：“又不想去北阳，又不想复读？现在挑了？你当初怎么不考好点直接去清华北大读？还省得我们给你花精力找学校。”
“那你告诉我，你想去哪读？现在还有什么学校可以给你选？你以为你在挑学校？其实是学校在挑你知不知道？”
安洛抬头，心情惶恐犹疑着，她抓着衣袖安逸怯生生地说：“爸，我想去北京。”
“只要能去北京，什么学校我都不挑的....”
余珍恼了：“我看你怕是放假放到脑子都傻了？你去北京读什么？有学校要你吗？还是你想去读那些野鸡大学？”
她手指往她太阳穴使劲一撇，安洛头往一边偏去。
安洛抓着安逸的手，眼底泛着泪花，小声地喊了一声他。
“爸....”
她知道安逸从小到大什么都依着她，惯着她，所以这一次，她也想让安逸劝劝余珍，让她答应自己这个无理的要求。
但是这次安逸的反应却没得安洛所愿，他公事公办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我觉得你妈说的对，毕竟是你的人生大事，还是要谨慎一点才行啊。”
安洛低下头，连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扑灭，她的心沉入海底，伴随着水面波纹隐隐痛着。
余珍帮她强制性填了北阳师范，后面她好像跟自己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只是感觉自己像溺死的鲸鱼一样，无法呼吸。
她真的一点都够不上江清辞了，明明前几个月还一起坐同桌，一起吃饭，一起做题，一起在阳台站着欣赏同一片天空.....
原来人的落差感可以这么大。
其实回头想想，高中的时候，江清辞坐在他身边的时候就很努力学习，他付出了很多课余时间来刷题巩固知识点。
所以，他能考上央美，是意料之中的，也是必然的。
她怪不了任何人，因为学习是这个世界付收对比最公平的事了。
是她不够努力，也没有坚持的毅力，所以才没追上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