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虐渣记

    初夏时节,暖阳高照,城郊坡地上的青草正是生得茂盛的时候,薛让屈着一条腿斜坐在草地上,拿着一小坛酒,迎风而饮,惬意的舒展着,王宝钏站在边上,双手也捧着一小坛子酒,迎着蓝天白云,豪气的仰面而饮,“好酒,夏日饮冬,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呵呵呵呵呵……王兄应是礼数俱佳之人,应该甚少这样放浪形骸吧”

    王宝钏笑着,也屈膝坐在了他旁边,“是啊,我们这种人呢,身处高门,虽然平日里不说会缺衣少粮的,但是礼教门规,处处束缚着,终是不得放纵,哪里比得上薛兄潇洒肆意啊”

    “呵呵呵呵呵……潇洒肆意吗?”薛让眉宇间先了些许愁绪,“王兄这话未免有些何不食肉糜了”

    “何不食肉糜?你还真当我是不食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了?”

    “我知王兄饱读诗书,但是啊,雨露风霜,戴月披星,可不是诗书上写的八个字而已”

    “哦?”王宝钏倒是来了兴趣,“听薛兄所说,倒是历过沧桑之人,但我朝夏有杰宴,秋有科举,当今陛下从不以门第论英雄,薛兄文采斐然,必是胸有大志,何至于报国无门啊”

    “这世上之事,哪能尽如人意,自由这两个字啊,长得就条条框框的”薛让沉了沉眉眼,灌了一口酒水,心思越发得沉闷了,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王兄身处高门,可能不知我们这种人的苦楚,我生母早亡,家有幼弟,爹一个人带我们兄弟俩,十二岁,为了减轻爹的负担,我带着三枚铜板,南下余杭,浪迹江湖,睡过大街,淋过雨,受过骗,也挨过打,吃过苦,贩夫走卒,伐木养马,什么都干过”

    他又喝了一口酒,语气不紧不慢,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直到五年前,流落到一个书院,给书院养养花,种种草,幸得夫子垂帘,见我爱看书,便让我一道听讲了,我也凭着江湖里混出来的些许功夫,在书院里教了学子们些许拳脚”

    “那很好啊”王宝钏道,“薛兄也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啊,守得云开见月明,我本来以为我也可以同那些学子一样科举应试,入朝为官,拳拳之心,报效朝廷,但是啊,去年,收到家中来信,父亲病重,我不得不回来床前尽孝”

    “百善孝为先,这是理所应当的,可这与薛兄报国之志并不冲突啊”

    “父亲离不开人,家中幼弟也尚未立业成家,不安顿好他们,我如何放心得下”薛让屈着一条腿,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那澄澈明镜的天空啊,看着是那么的近,可是偏偏离得又是那么远,“众生皆苦,我先遇贵人,再遇知己,已经很不错了”

    “这世界上啊,就像是有两个我,一个在庙堂之高,一个在油烟之下,一个在江湖之远,一个在蝇狗之中,一个在白马上春衫慢行,一个在生活里残喘度日,呵呵呵呵呵呵……”话到尾声,又是一阵心酸的笑。

    “我看薛兄这话不对!”

    王宝钏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捡了一根枯树枝,在地上写出了“自由”两个字,“薛兄,你看,自由二字,虽如薛兄所说,看着就是条条框框,但是它每一笔都在突破束缚,是不是?”

    男人听着她的话,看着草地上的这两个字,淡淡的皱起了眉头。

    只听见听继续说道,“众生虽然皆苦,但众生也从未低过头,薛兄还能有生父床前尽孝,还能有手足至亲陪伴在侧,江湖之中,又得遇贵人,这已然超越了世间绝大多数人了”

    “薛兄不如仔细想想,这世间分男子,女子,但凡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终身受困于闺阁,束缚她们的条条框框可比男子多,其中郁郁不得志者,也比男子多,但也一样出了如谢道韫这样的才女,花木兰这样的英豪”

    王宝钏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看薛兄就是将旁人看得太重,钻进死胡同里了,事情还远远没有到忠孝不能两全的地步,令尊虽然病重,但薛兄抽出三日参加秋闱的时间是有的吧,他日金榜题名,往宫中寻了御医,对令尊的病情不更有帮助吗?再说你那个幼弟,有手有脚的,难不成事事都要你替他做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薛让看着地上的那两个字,思量了许久,竟说出了这么一句,他抬头看了看她,暖阳正好照在了她身上,青葱的笑颜,她全身都像是在发着光。

    看着看着,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是我太唐突了,同王兄说了这么许多,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见过王兄几次,却有一种相识了很久的感觉”

    “我也是,呵呵呵呵呵……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嘛,来来来,再喝一个……”

    这一个上午,他们就在京郊难民营的荒草地上度过了,对着初升的暖阳,饮着雪水晾的寒梅酒,聊了聊生活里的不如意,说了说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萧声寥寥,伴着初夏的清风,拂过了两人刚刚发芽的心尖,荡起了阵阵涟漪。

    可是他二人啊,一个顾着父亲吃药的时辰,一个顾着回家应付姐姐们的时辰,都是不能久留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宝钏有点流连忘返了,分别之后居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家中的两位姐姐得了最新的杰宴名帖,早就过来了,听蕊儿说她还在睡,于是便先去了母亲哪里,同相夫人把这些日子的人选一起筛选了一遍,挑选了三五个觉着还不错的人。

    午膳的时候,想着三妹妹怎么着都该醒了,便过去同她一道用了饭。

    只是奇怪得很,她二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同王宝钏说着她们看中的那几位公子的才貌品行,家风家势,王宝钏却不怎么搭理他们,只是看着碗里的米粒发呆,一个劲儿的傻笑。

    王银钏是个直肠子,实在没忍住,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哎!笑什么呢!同你说话呢,听到了没有啊!”

    她撑着脸还是傻笑着回应,“听到了,自然是听到了,江湖之远,春衫慢行”

    这前言不搭后语,两位姐姐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接下来的几日也都是这样,薛平贵的那只信鸽还是日日都来,只不过系在信鸽脚腕上的信件她却没有再仔细的看过了,时时都托着腮看着窗棂上的那株绿梅傻笑。

    “小姐,这几日心情不错,可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连蕊儿都发现她不太对劲了,可是王宝钏的回答还是不搭后语,“蕊儿,你说绿梅这种冬季开花的植物在夏日里是不是不好养啊?它会不会生病,会不会死啊?”

    “啊?小姐你就放心好了,我问过府中的花匠了,绿梅这种生长在南方的植物,在京中存活,本就不易,夏日里更难照料些,花匠们说三日浇一次水,不能多了,我日日都照看着呢,不会死的”

    王宝钏舒展着眉眼,轻点着旁边的茶壶,淡淡的呢喃,“是吗,三日只能浇一次水啊?”

    四五日之后,蕊儿拿着水壶过来,惊恐的发现,绿梅的枝丫居然泛了青黑。

    她着急得脑子都抽抽了,“哇——小姐,怎么办啊!绿梅好像生病了!怎么办啊!以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它,我去拿给府里的花匠们看看!”

    王宝钏都还没说什么,蕊儿就抱着绿梅着急忙慌的跑出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果不出王宝钏所料,她又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小姐,怎么办啊,府中的花匠们都说这绿梅金贵,又是南地之物,他们从未照料过,这……这不会死了吧,这可是小姐最喜欢的绿植了”

    “死不了的,我去给他找大夫!”

    王宝钏倒是丝毫都不担心的样子,将这株绿梅从蕊儿手里接了过来。

    蕊儿这才注意到,自家小姐居然都换上了日常出门才穿的男装,“小姐,你怎么都穿成这样了?这大白天的?你又要出去啊?”

    “我这不是要去给绿梅找大夫吗?我是从相国寺那个花匠手里所得的,既然这绿梅是他从南地带回来的,他必然知道救活他的法子,今日爹爹去同僚家里下棋了,我出门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小姐,京中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那花匠住在哪里?要怎么找到他?难不成去相国寺守株待兔啊”

    “我……”是啊,我怎么找他呢?我每天晚上给绿梅加水的时候我倒真没有想过,那个人好像无处不在,我每次出去都能遇上,可是我却没有一次问过他的住处,那,那我要去哪里找呢?

    “我,反正我能找到他的……”王宝钏抱着绿梅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蕊儿皱了皱眉头,细细的想着那个花匠的脸,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着门口喊了一句,“小姐,那个花匠不就是那天在碎叶林救……”只可惜王宝钏走得太快了,根本没有听清楚剩下的话,蕊儿只好默默都吞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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