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氏

    “找……你可以来齐国,本王就不可以么?”

    夜长枫险些将“找人”二字脱口而出,好在收回及时。否则让夜君凌听到,定要细细盘问他一番。

    夜君凌掀他一眼,抿唇道:“这几日齐皇后宫失窃,寒国使臣异动。你此番来齐国一切小心为妙。”

    夜长枫摇摇扇子,“啪”一声将扇子收拢。恣意笑着:“哎呀没事~我又不是楚国的皇帝老儿,再说,我待在齐国比待在楚国安全。”

    夜君凌又晲了他一眼,“夜长泽你打算怎么处置?杀了还是废了?”

    夜长枫笑道:“哎呀大侄子~何必这么心急。他是君,我是臣。臣子怎可以下犯上呢?”

    夜长枫笑着,可夜君凌偏从其中看出了几分苦涩。他道:“你是我夜家的人,他夜长泽算什么东西。皇位给他他不要,我夜家有权利收回。哪天你若是想出兵了,再跟我说。”

    夜长枫手一抖,捂着肚子哈哈笑起来,“大侄子竟肯借兵给我?!不过你把药王谷的兵借给我,就不怕我那九泉之下的大伯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夜君凌自顾自倒了杯酒,“他回来不好么?”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莹白的酒滴顺着他的唇角滑落,一路滑到滚烫的喉结,随着喉结上下翻滚,滴落在衣襟。

    夜长枫止了笑意,静静看着他。

    “大伯既然把药王谷交给你了,你就好好替他打理。你一路算计,从寒国重新追回楚国,这一路上,受了多少难流了多少血?我想伯父把药王谷交给你也是在帮你。”

    夜君凌眼睛有些低迷,“小叔。可我就剩他一个亲人了,也走了……”

    这个时候的夜君凌就像一个被人丢弃的孩子,孤独、无助。他的眼眶红了一圈,但这种情绪出现在一个长年不苟言笑、冰冷如丧考妣的人脸上竟显现的如此诡异。

    夜长枫再也笑不出来了,尚未来得及褪去的笑意此刻正僵硬地贴在他的面部肌肉上,动弹不得。夜长枫将手搭在夜君凌肩膀,叹了口气道:“行了我的小祖宗。伯父死的诡异,你若替他查出凶手,他死也瞑目了。”

    一个月前,药王谷出现叛乱。老药王,也就是夜君凌的外祖父,五脏六腑尽数震碎,不治身亡,夜君凌赶去药王谷的时候,药王谷已被血洗。

    虽然他手刃了带头作乱的贼子,但他和夜长枫在检查老爷子的尸体时,却发现老爷子体内中了两种奇毒,且对老爷子下杀手的另有其人。

    只可惜老爷子死的时候无人在场,想查也无从下手。眼下,夜君凌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表妹身上,希望她能从中记起点什么。

    但是夜泠鸢在那场屠杀中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夜君凌虽已把九珑草入药给她喝下,但据百里玄说,大概还要再花上一个月的时间人才能苏醒。

    “嗯。”夜君凌轻应一声。他的情绪很难外泄。今天夜长枫撞见一次也算是活久见了。

    夜老爷子对夜君凌有救命的恩情,传授武艺的师徒情,却偏偏没有作为亲人的骨肉情。

    说来也是,夜君凌的母亲和夜君凌的父亲断绝关系数年,夜老爷子能在夜君凌最落魄的时候将他带回药王谷已算是仁至义尽。

    当然,这仅是夜老爷子自己的想法。

    对夜君凌来说,不管夜老爷子认不认他这个外孙,他早已将夜老爷子列入心底防线内最重要的人了。

    得知夜老爷子死讯的那一瞬间,夜君凌头顶上的天“哐”地一声塌了下来,砸的他头晕目眩,一连浑噩了数天。

    “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多想啦。再说,谁说你就他一个亲人了?伯父虽然走了,不是还有我在这儿的吗?你放心,只要你小叔叔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饿着我大侄子。”

    夜长枫摇着扇子,企图让夜君凌放宽心。

    夜君凌轻笑一声,语调极轻,“我怕你会比我先死。”

    夜长枫闻言挑眉,“虽说我比你大了两岁,可你不能这样咒你小叔叔啊。”他笑着,一贯的玩世不恭的模样。

    可他心里清楚夜君凌什么意思。

    他说这话无非是怕自己哪一天真的被夜长泽那个混蛋害死。但夜长枫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母亲,楚国的皇后娘娘,死之前让他亲口起誓,这辈子都不能跟夜长泽争皇位。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果有一天,夜长泽当着群臣的面赐死夜长枫,夜长枫只能乖乖领下圣旨,吞下毒药。毫无还手的余地。

    夜君凌睨了他一眼,“行了。别说废话。你来齐国究竟是来做什么?难道夜长泽又派你来送死来了?”

    夜长枫冷笑一声,自嘲道:“你觉得要是他派我来送死,我现在还能在你这里和你说上话?。”他拎着酒壶灌下,酒水顺着精致的下颔滚落,在衣襟前打湿一片。

    夜长泽想杀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夜长枫听见这个名字都觉得晦气。

    火辣的酒水刺过喉咙,落入胃腹。酒水在肚子里烧开,夜长枫方觉丝丝暖意。他道:“听说你受伤了,我就来齐国看看你死了没有。”

    夜君凌冷盯着他,启唇冷道:“你什么时候和将军府三小姐的关系这么熟络了?”

    熟络吗?昨天刚认识的诶。

    夜长枫不明所以,反问道,“有吗?”

    夜君凌冷着一张脸,“昨天,七夕节。你带她看灯。”

    闷了一天一夜的疑问终于问出来了,夜君凌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不少。昨天凤梓潼被带去祠堂罚跪,他本想着把人从祠堂偷出来。不料到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从夜长枫带着凤梓潼去屋顶看烟火开始,夜君凌就一身怨气地跟着两人,心里的醋坛子都不知道打翻了多少坛。

    夜君凌都这样说了,夜长枫岂能不明白。他心底暗笑,想着非要作弄夜君凌一番。于是他不甚在意道:“啊你说昨天呐。本王和潼儿一见如故,潼儿对本王也欢喜的很。见她被罚跪,本王自然不忍心,所以就带着她出去看灯了。”

    什么一见如故?!

    什么欢喜的很?!

    呸!

    夜君凌的脸愈来愈阴沉。

    但夜长枫才不管,他就是要气夜君凌,最好把人给气死。他越说越上头,胡扯道:“对了,潼儿昨晚还说,她特别喜欢本王,待她及笄,便让本王来娶她。”

    “你敢!”

    夜君凌脑子一热,“你敢”二字脱口而出。

    夜长枫“啪”地将折扇撑开,脸躲在扇子下偷笑。心道他这大侄子还挺好玩。

    *

    凤梓潼醒的时候,屋里屋外都看不到夜君凌的影子。她下楼去问小二,才知道这人早早地便走了。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说走就走,好歹留个消息啊。真的是。凤梓潼走在大街上,心里还在为夜君凌的不辞而别生气。

    显然,自打昨天半夜在白玉桥碰见夜君凌,这姑娘便将夜长枫忘的一干二净。

    话说,上哪去找可以赚钱的营生呢?!

    凤梓潼左瞧瞧右悄悄。

    她现在走的地段正是朱雀大街的中心段落。在这里,各家营生都是一顶一的火热。若是想来钱快,地理位置一定要得天独厚。于是凤梓潼暗暗在心底敲定好了店铺的位置范围。

    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的街段传来一阵喧嚷。伴随着一道马儿受惊长鸣的声音,一匹红鬃烈马“倏”地向凤梓潼奔来。

    马上没有人,凤梓潼见状,往旁边一个侧身,在马儿朝她撞来的那一瞬,伸手攥住了马脖子上的缰绳。

    马的牵引力极大,凤梓潼被扯住的一瞬,险些被它带飘。眼见粗壮的马蹄就要踩到自己,凤梓潼脚尖发力,蹬着地面借力跃上马背。

    我去!老娘不会骑马啊?!

    坐上马背的凤梓潼惊觉。

    系统式震惊【?!姑奶奶你不会骑马坐马背上干嘛?找死么?】

    凤梓潼来不及跟系统胡扯,忙拉着缰绳想把马儿给镇静下来。可坐上马背后,马儿反而跑的更凶了。

    这匹马的性子烈的很,它在街道中心颠来颠去,试图把凤梓潼从马背上颠下来。突然,它长鸣一声,两个前蹄陡然离地,整个马身都立了起来,凤梓潼被缰绳猛地一挣、一匡,身子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救命啊!”凤梓潼闭上眼睛,感受着耳边汹涌的风声。

    “找死么?不会骑马还敢上马!”

    耳边传来异常熟悉的斥责声,腰肢也被一条强有力的胳膊揽了去。鼻尖传来夜君凌衣服上独有的淡香,凤梓潼眼眶一热,整个人猛地扑进夜君凌怀里,双手环上夜君凌的脖子。

    夜君凌一怔,揽着凤梓潼腰肢的手僵了僵。看到人吓成这个样子,他心疼极了。

    “吓死我了。”凤梓潼闷头道,声音委屈极了,略带哭音。

    夜君凌抬起手,很不自在地抚着凤梓潼的背,以作安慰。凤梓潼离他太近太近,夏天的衣料本就薄凉,彼时两人抱在一起,少女身上的软意令夜君凌动也不敢动。

    “别哭。没事了。”

    夜君凌将手覆在凤梓潼后脑,揉了揉那里柔顺的长发。

    夜长枫和夜君凌一同跳下窗子,他本想着去解救凤梓潼,没想到技不如人,被夜君凌抢先了一步,于是只好临时转向,去牵制那匹惊马。

    凤梓潼在夜君凌怀里待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他衣服上的熏香好闻,好闻得她一点也不想抬头。

    直到——

    被系统嘲笑流氓!

    凤梓潼气的在神识里狠狠挥了系统几拳,虽然没打到,但主打的就是一个消气的效果。

    待气消完,凤梓潼才红着眼钻出头来。夜君凌见状,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替她擦拭眼睫上挂着的泪珠。

    【凤梓杞好感度:+1%,女主剩余怒气值:88.9%】

    花前月下,佳人才子,街头拭泪。多么好的氛围,就这么被丝毫没有眼力见儿,一点也不通情达理的系统给破坏掉了。

    “大姐姐?!”凤梓潼心底一吓。

    不会吧,大姐姐也在朱雀大街?!真的是冤家路窄啊!她不会看到我了吧。

    【废话!她不看到你,好感怎么会莫名其妙提升。】系统白了凤梓潼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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