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义割恩

    天地一色,包围在一片黄色的沙海中,已经呆了几天了。黄芸柒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眼前站着一位老婆婆,老婆婆找来水给黄芸柒饮下,恢复一些意识后,跟着往前走去。

    老婆婆独自一人生活于此,自从丈夫和儿子都不在世上之后,屋子残旧了也无法修葺,还能看着日渐倒塌下去。目前还能勉强居住,老婆婆就没想搬走。

    居住条件恶劣,周围的人都搬走了,只剩老婆婆一人。一早出门找食物,在沙海中救起了黄芸柒,发现还有气息,就去找水源。见黄芸柒无地可去,就引着回了家。虽说屋子残破,也是一地可容身的地方。

    没有见追捕的身影,黄芸柒暂时住下,修养身体。不知道此处位于哪里,但还是唤来鹰隼给黄允墨传了信,希望能救自己回去。

    “你饿了吧?”

    老婆婆拿了几张饼给黄芸柒端过来,黄芸柒看了一眼,掰了一小口吃了起来。

    “婆婆你这哪来的饼?”黄芸柒朝着四周的坏境,不像是能有饼的样子。

    “从那尸体上拿的,沙漠中总有迷路死亡的人,我平时都从他们身上找一些。放心还可以吃的,没坏掉!”

    黄芸柒感觉有些不适,正想将饼吐出来,见老婆婆的脸又勉强吞了下去。

    “婆婆这是哪里?离关山府远吗?”

    “关山府?不太记得了,以前老头在的时候,记得路程需要半日。”

    “半日?”

    黄芸柒朝着屋外看了一眼,居然离这么远,这流沙真是厉害,幸亏命大活了下来。

    “婆婆那这是哪里?”

    “村里的人都走了,只剩我一人了,至于名字我也记不清了。”

    几日后,鹰隼才飞了回来,带着黄允墨和陆宋岚。黄允墨正与暗卫打斗,突然扬起的风沙,几人躲避了起来,等风停之后已经看不见踪影。

    不安的情绪直到看见鹰隼的那一刻才放下心来,陆宋岚脚还没好,不方便出行,但还是跟着黄允墨出来寻找。

    或许真的是地形复杂,出来了两三趟都没有踪迹,就在大家放弃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黄芸柒。

    三人商量了一番,为了不给季九白添麻烦,就决定先呆在此处观察一段时间。看着破旧的土屋,黄允墨和陆宋岚帮着修葺了一番,隔两日就送一些吃的。

    陆宋岚多次跟季九白争吵,还是对苏禾念保持怀疑的态度,于是带着几人搬出了府衙,不打扰两人的世界。

    季九白只来过一次,和黄芸柒简单聊了一会就回去了,毕竟府衙也有很多事要忙。

    “芸柒,你也怀疑阿念吗?”

    “那你呢?”

    “我相信她!”

    “那你就相信她!”

    苏禾念总是以各种事情推脱,季九白也是相信她的话,成亲一月多以来,两人并没有圆房。

    萧南屿忙完义丰的事情,一过完新春就启程往关山府赶。苏禾念发觉季九白有一日不在府衙,猜想是有了黄芸柒的行踪,但是询问了一下,季九白并没有回答,只是说去总府大人处。

    苏禾念偷偷问了一下小厮,说是跟着黄允墨出门了,总府大人并没有传召。

    罕青正式向外宣称老罕青王已经逝世,因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众人选举阿贝尔登位。

    黄芸柒与黄允墨商议了一下,准备启程前往罕青。黄允砚出海刚回到银南府,之后北上与两人汇合去罕青。

    陆宋岚脚还未痊愈,黄芸柒让他呆着继续修养。陆宋岚不想呆在关山府,硬要跟着去,或许还有帮助。

    江颜欢和楚柯沛也是一同前往,但黄芸柒不愿他们卷入事情之中,就打算让他们呆在南溪,等她从罕青回来。

    黄芸柒在想是否要和季九白告别,却被陆宋岚拒绝了。

    “他现在忙着过自己的小日子,你去打扰他干嘛?这么久了也只来过一次!”

    “那他也是有事情要忙,毕竟管理一个府衙也不是容易之事。”

    “关山府这穷乡僻壤的,清闲的很。他现在忙的是当爹的事情,没空管你!”

    “他当爹了?”

    苏禾念接到萧南屿的指令,要从季九白嘴里套出黄芸柒的下落。虽然有继续派暗卫寻找,不知道为何就是没有黄芸柒的踪影。悄悄跟过陆宋岚和黄允墨等人,就是没有下落,总是被他们甩开。

    萧南屿说是新春后会到关山府,亲自抓回黄芸柒,苏禾念觉得或许已经不在关山府了,但是陆宋岚等人还在,就坚信黄芸柒一定在此处。在萧南屿抵达之前,定要套出季九白的话。

    原本黄芸柒是想离开回南溪过新春的,但是见婆婆独自一人多年,正逢春节就留下陪伴。或许也是婆婆最后一个新春了,想让她好好过个节。几人拿来丰富的食物,将土屋装扮的很是喜庆,与婆婆一起过了新春。

    婆婆很开心,说是以往都没有这么热闹,上次还是自己小时候,跟这么多人一起过,一整晚婆婆脸上都是愉悦的笑容。

    某日,苏禾念说想和季九白畅谈,心情舒畅饮下了许多的酒。季九白不省人事,第二日醒过来,发现与苏禾念在一张床上,就以为昨晚两人同了房。

    估算着日子,苏禾念告诉季九白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季九白心情大悦。苏禾念趁机问询了一下黄芸柒的下落,说是要把好消息传给她,大家一起庆祝。

    “那黄姑娘在哪?”

    “关山府外的一小村里,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见她了!”

    “那快将黄姑娘接回来,为何一直呆在村子里,府衙不是能住的更舒服一些。”

    “怕牵累我!阿念你不担心吗?”

    “怎么会?既然我们已经成为夫妻,黄姑娘是你朋友也就是我朋友。”

    季九白欣喜地看着苏禾念,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要相信苏禾念。于是去找陆宋岚,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要将黄芸柒接回府衙,陆宋岚一口拒绝了。

    “你为什么现在还不相信阿念?”

    “就是不相信!”

    “我是为了芸柒好!”

    “希望是!”

    黄允墨见两人争吵不止,打断了对话,告诉季九白过几日就启程回南溪了,不用搬来搬去,也谢谢嫂子的好意。

    季九白一回到府衙,苏禾念就靠近问了进展,季九白如实说出他们的计划,本想带着苏禾念义一起回南溪见爹娘的,但是已经怀有身孕,这长途跋涉的不合适,想着等孩子大了些再回去。

    苏禾念就提议给他们办了离别宴,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了。季九白连忙捎了封信给酒楼送去,陆宋岚回绝了说是不用季九白铺张浪费,也不愿见苏禾念,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了冲突,对孩子不好。

    苏禾念见此计行不通,时间紧迫第二日黄芸柒一行人就要离开了,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只好传信给萧南屿询问下一步的计划,萧南屿加快了速度,连夜奔赴关山府,中途不再休憩。

    宴席没有举办,今夜也只有季九白和苏禾念两人一起用膳。季九白一直往苏禾念的碗里夹着菜,让她多吃点。

    本来就胃口小,苏禾念近几日为了配合季九白,增大了一些食量,但暗地里一直服用胃药,身子一时消化不了。连着几日好吃好喝的,苏禾念完全没了胃口,一直不怎么吃碗里的菜。

    “你怎么不吃?”

    “不知不知道吃太多了,对孩子也不好。这几日我身子已经出现不适了。”苏禾念用手摸了摸肚子,语气冷淡。

    “那就不吃了!”季九白赶紧把苏禾念碗里推满的菜夹回盘里。

    萧南屿一进关山府就直奔府衙去,不顾小厮阻挡,一路直到饭厅停下。季九白一听声响,转身见萧南屿出现在了面前,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嘴里还不停喊着圣君。苏禾念见萧南屿进了屋,慢慢站起了一个揖,静静在一旁。

    “季九白!黄芸柒在哪里?” 萧南屿直接开口质问,就怕时间来不及错过了,见季九白结结巴巴没有回答,拔出身后侍卫的剑对着季九白。

    “臣不知道!”

    “已经有人在关山府见过黄芸柒了,别说你不知道!”

    “臣…”

    “不用管通缉令,并没有想杀害之意,只是权宜之计,不曾想她居然能逃脱这么久。”

    “圣君不想杀芸柒?”

    “没有!你可以告诉我人在哪里吗?”

    季九白犹豫了,不知道萧南屿是否在撒谎。逻辑不顺,完全想不出萧南屿为何通缉却没有想杀害之意。萧南屿看季九白怀疑的样子,抬眼看了苏禾念,苏禾念微微点了点头。

    萧南屿叫手下压制住苏禾念,威胁季九白说出黄芸柒的下落,季九白跪在地上求饶,说苏禾念已经怀孕,让圣君放过自己一家三口。苏禾念假意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乖乖被挟制住,口中还说着让季九白不要管自己。

    季九白还是不愿松口,只是一直在求饶,萧南屿将剑对着苏禾念的肚子,再次质问说是最后一次机会。

    季九白沉思了一下,觉得就算是告知了下落,黄芸柒也不定会被抓住,再者说萧南屿不杀害黄芸柒,只想让她乖乖呆在身边。

    季九白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会不会两人有误会,其实是合适钟情的一对,如果自己帮助解开他们之间的结,或者黄芸柒也能和自己与阿念一样,与圣君过上幸福的日子。

    “只要圣君放过阿念,我愿意带圣君去找芸柒!”

    “真的?”

    “真的!”

    萧南屿命人放开苏禾念,季九白马上扑过去抱住,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没事了。苏禾念看着眼前的季九白,心里嫌弃的很,对于他的选择更加的厌弃。大力推开的季九白的怀抱,淡淡说了一句,“挤到孩子了。”季九白赶紧松开了手。

    “快带路!”

    萧南屿见不得时间拖延,命令季九白往前带路。

    “等我回来!”季九白擦了擦眼泪,走之前还对苏禾念说了一句。

    苏禾念慢慢站起,心里失望至极,突然回想这自己这些是为了什么?当年差点饿死,被萧南屿救下,一直觉得这辈要孝忠,为了萧南屿而活。

    现在萧南屿顺利登上的王位,得到自己想要的,苏禾念却开始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未来想要做什么。

    萧南屿身边的高手越来越多,好像并没有以前这么需要苏禾念了,一些事情开始瞒着不再派给自己。

    苏禾思虑了片刻,说是自己任务完成,希望能自己自由。萧南屿回头看了一眼,拿出怀中的短刀,是之前苏禾念给的,一直防身之用。

    “我只会对废物放心!”萧南屿语气冷淡。

    “谢谢圣君!”

    苏禾念拿起桌上的短刀,将自己的手筋挑断,废了自己的武功。看着萧南屿远去的背影,苏禾念笑了起来,此刻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是多年来最舒服的时刻。季九白说的对,苏禾念的笑容很美,此时的苏禾念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夜色落下,黄芸柒早早收拾好行李睡下,准备明日一早与几人一同回南溪。和婆婆聊了几句,说是以后如果有空会回来看望的。和黄芸柒相处这段时间,婆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感觉年轻了一些。

    到了后半夜,窗外有些响动,黄芸柒睡得沉没有听到。婆婆听到风的声音有些不同,下床开门探望,点燃桌上的蜡烛,慢慢走向门口。

    微微开了一条缝,就见季九白下了一辆豪华的马车走了过来,婆婆见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人,身上带着戾气。

    婆婆赶紧关上门,朝黄芸柒的床榻边走去,轻轻推了推。

    “芸柒快走!”

    黄芸柒迷迷糊糊中听到婆婆的声音,睁开了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人就闯了进来,已经来不及了。

    马车在沙海中行驶得很慢,夜色看不清方向,几人摸索了很久,到了后半夜快天亮了才找到土屋。季九白抬手准备敲门,萧南屿上前一脚就踢开了,直接迈了进去。

    “萧南屿!”

    黄芸柒看清了几人的脸,萧南屿突然出现在眼前,惊讶地喊了一声。看到一旁的季九白,黄芸柒就明白了一切,赶紧下了床,准备跳窗逃跑。婆婆见状拦住了闯入的几人拖延时间。

    脚跨过窗一落地就听到婆婆的惨叫声,窗户上贱了一道鲜红的血,慢慢往下流。黄芸柒眼睑微颤,向着前方跑去,但是萧南屿已经挡在自己的前面。

    “跟我回去!”

    “不去!”

    “你还想去哪?”

    “回家!”

    “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不好!”

    萧南屿对着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拔出剑架在季九白的脖子上,威胁黄芸柒跟自己回去。

    “芸柒,你就很圣君回去吧!”季九白惊恐地盯着脖子上的剑,说话结结巴巴。

    “季九白你为何出卖我?”

    “我是为你着想,总不能一辈子都逃跑吧?”

    “我愿意!”

    “芸柒你就跟圣君回去吧!他不会杀你的!”

    “不会杀我?所以我就要跟他回去?”

    “圣君会对你好的,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行吗?”

    “季九白!从此刻开始我黄芸柒跟你断绝关系!”

    “芸柒!”

    黄芸柒看了萧南屿几眼,知道以现在的情况自己的是逃脱不了了,就算是死也不愿跟着回王宫。不管计划是否顺利,总归是要命令死亡,或许此刻结束了生命也是幸福的。

    一时气涌上头,转头跑向季九白的身边将他推开,把脖子靠近剑,转了一圈,一瞬间化开了一道口子,献血直接喷涌了才出来,季九白吓得蹲坐在地上,脸上的血也不敢擦拭。

    萧南屿瞪大了眼睛,飞扑上前按压住黄芸柒的脖子,恶狠狠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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