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口莫辩

    泛红的脸已经消下去了,萧南屿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的新服,抬眼看到黄芸柒趴在桌子上,还未卸下凤冠霞帔。

    萧南屿慢慢靠近,附身看了一眼黄芸柒的侧脸,心中欣喜不已,以为会趁机离开。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暖意直接传入体内,微微笑了一下。

    黄芸柒苏醒过来,眼睛微张,坐起身来抬头望着萧南屿的脸。两人就这样没有说话互相看着,似乎不是此刻不是真实的画面,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门外传来几声,萧南屿淡淡地说一句,“进!”

    内臣低着头轻声说,“已经找到处理了!有一句留给圣君!”

    内臣抬头看了一眼黄芸柒,欲言又止,萧南屿让他直说。

    “王后有情,不要离开王后!”

    萧南屿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屋内又只剩两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黄芸柒换缓过神来,问了一句。

    萧南屿浅浅笑了一下,直盯着黄芸柒,心里笑开了花,想着原来不离开是对自己有情,认定了这辈子黄芸柒不会离开自己。

    黄芸柒站起来,慢慢撤下头上的发饰,朝着门外走去。

    萧南屿看着桌上的东西,“去哪里?”

    “你又不告诉我什么意思,我还呆在这干什么?”

    萧南屿沉思了一下,将事情的过程告诉了黄芸柒。黄芸柒大惊,走到萧南屿面前,“苏禾念?”

    “对!”

    “那你为什么不留活口?”

    “先生说只有死人才能相信!”

    “又是吴叔!那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毕竟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我相信你不会!”萧南屿俯身靠近黄芸柒,笑咪咪地看着。

    而黄芸柒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去哪?”

    “饿了!”

    萧南屿看着黄芸柒的背影,嘴角就没有下来过,跟着走了出去,这场景似乎回到了之前,上次是白衣而这次是红衣。

    一收到萧南屿的传令,暗卫就马上寻找苏禾念的踪迹,巧合的是之前有人在北山府见过,就直接冲往,一见到苏禾念的那刻,二话没说就挥剑要了她的命。

    苏禾念离开关山府后想着要去何处,思虑了一番就去北山府找姜悦茵。姜悦茵拿着苏禾念的钱回到北山府开了一间茶舍,卖茶和糕点。手艺不错,生意也很好,每天生活都很充实。

    苏禾念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茶舍,见到姜悦茵的脸,舒心地笑了一下,走上前轻声喊了一句,“姜悦茵。”

    “阿念?”

    姜悦茵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闻声看去是苏禾念来找自己了,没有放下手中的茶壶,就快步走出茶舍,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苏禾念在北山府坐下,常来的客人渐渐都熟悉了起来,日子过的很愉悦。这是苏禾念多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两人还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准备再开一家分店。

    暮色降临,两人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正在收拾铺子,一群男子站在了店铺门口,手上拿着剑。苏禾念一看到此场景就明白了来意,“是圣君?”

    “是!”

    “为何?”

    “只有死人才能相信!”

    “这是圣君说的?”

    “吴先生说的。”

    苏禾念轻笑了一下,“我有句话希望能带给圣君。”

    “说!”

    “黄芸柒有情!不要离开黄芸柒!”

    话音刚落,男子抬手挥剑,光影抹过脖子,苏禾念重重倒地,一旁桌上的碗碟都翻到在地。姜悦茵闻声从后厨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画面,大声喊了一句,“阿念!”

    男子正准备离去,听到声音转身一剑夺了姜悦茵的命。两人相隔不远,姜悦茵侧过头看着一旁的苏禾念,轻声喊了一句,“阿念。”

    直到闭上了眼睛,也没有听到回音。屋内的蜡烛还在燃烧着,可周围的温度却冰冷刺骨。

    看着丰富的菜肴,黄芸柒拿起筷子又放下了,萧南屿问,“不合胃口?”

    黄芸柒抬眼看了一下萧南屿的脸,不知道为何可以笑出来,在他眼里人命是什么?

    “我有一件事。”

    “你在求我?”这是黄芸柒第一次开口提要求,萧南屿放下筷子,认真地听着。

    “你觉得是求就是求吧!我一个人呆在宫内闷的慌,你下道令让我家人和朋友能自由出入。”

    “你是决定呆着不离开了吗?所以你真的对我有情是吗?”萧南屿嘴角止不住想上扬。

    “情感对你来说重要吗?我还以为圣君不需要这些东西。”

    “我是个人怎么会不需要这些东西?”

    “你答应吗?”

    萧南屿命内臣马上下令,让陆宋岚等人可自由出入,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黄芸柒的身上。

    黄芸柒朝着周围的人看了看,“我还有话。”

    萧南屿命人退下,只剩俩人在饭桌前。

    黄芸柒望着门窗外的声音,确认人离得远远的,“如果我和吴叔,你只能相信一个,你会选谁?”

    “为什么问这个?”

    “不回答算了。”黄芸柒说完站了身来,转向门外走去。

    萧南屿一把拉住黄芸柒的手,“为什么要选?”

    黄芸柒侧身转头看着萧南屿,“萧南屿你是真糊涂还是装傻?”看着萧南屿一脸真挚的眼神,如果不是念在还有些良知,也不想再多言,“吴叔在利用你!不是好人!”

    “吴叔不会!”

    “那你就选他吧!”黄芸柒气愤地甩开萧南屿的手,大步朝着屋外走去,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一身的晦气。一回到屋内就马上命人煮水,沐浴换了衣服。

    又是一花朝节,这是黄芸柒当上王后以来第一件主办的大事。唤来江颜欢一同准备,就让她住在宫内。

    陆宋岚一进杏苑就看到满屋乱七八糟的样子,用脚踢开地上的纸张,慢慢走向趴在桌子上看着清单的黄芸柒。

    “黄芸柒,你这王后当的,真是丢苍越的脸!”

    “那你管!你来试试!怎么每天都这么多破事!”

    黄芸柒将手上的清单扔到地上,身子往后一躺,双手摊开。

    江颜欢笑着走到一边,拿起地上的纸张,重新放在桌子上,“芸柒姐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还能理清条例,我多看了几本眼就花了。”

    “你还帮她说话,没这个本事还要当王后!”

    “你以为我爱当!对了…”黄芸柒欲言而止,看了一眼江颜欢,“颜欢,去看看花准备的怎么样?过两天就是花朝节了,不要出错。”

    江颜欢拿着清单就往内局去,去点清种类和数量。

    “有我哥的消息了吗?”看着江颜欢离开的身影,黄芸柒问道。

    “没有。”

    牺牲了整个银南府才抑制住了癔症,现在变成了一座空城,人们后怕都没有人敢迁徙,空气中还一直弥漫着药味,很久都没散去。

    南溪没有继续蔓延,没多久就解封了,但是黄芸柒大伯和大伯母没有救过来,黄允砚下落不明。

    一等南溪解封了,黄允墨离开都城独自回南溪。黄家已经没什么人了,黄芸柒不放心一人回去,就让楚柯沛跟着。

    回到南溪依旧没有哥哥的消息,两人就在各国之间继续寻找黄允砚的下落。

    黄芸柒长叹了一口气,从位置上站起来,脚下一绊身子向前一倾差点摔倒,陆宋岚快步上前,一手拉住黄芸柒的胳膊,“有空就锻炼锻炼身体,像你这么虚怎么怀龙子?”

    “谁跟你说我要怀龙子了?”黄芸柒站稳后,甩开了陆宋岚的手。

    “你这成了亲不生子啊!”

    “生子?我还呆在一辈子不成?”

    “我还以为你就带呆着了?”

    “谁跟你说我呆着了?”黄芸柒用手指了指陆宋岚的额头,一脸嘲讽的样子看着,“现在去哪里我也不知道?还要找哥哥,有着身份或许还能有用。”

    “那你找到允砚之后,准备之后怎么办?”

    “回南溪?”黄芸柒看了陆宋岚一眼,轻笑一声,“好像不太可能了。本来以为不再被束缚了,就能自由了,可现在却困在了这里。”

    “那你之前说的那个…”

    “哪个?”

    “黄家的靠山?”

    黄家原本想脱离两国之间的斗争,去寻找一处新的世外桃源。这战争是永远无法停止的,如果不为未来打算是生存不下去的。

    可意外总是比计划来的早,黄家已经少了一大半的人。黄芸柒现在也不知道未来去哪里了?只想找到哥哥,一家人一起生活在一起。

    “现在罕青没了,苍越也算安稳,好像也不需要再做什么?”

    “那你还不生子?”

    “你每天脑子里就想这些啊!那你怎么不把颜欢收了?”

    “颜欢才十七,还太小。”

    黄芸柒第一次见陆宋岚这么认真对待一个姑娘,一脸坏笑地靠近,“所以你没有碰过颜欢?”

    “没有。”陆宋岚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呢?你都成亲这么长时间了,这肚子怎么一点反应没有,你要是说萧南屿没碰过你,我是不相信的!”

    黄芸柒笑了笑,看了一眼陆宋岚身后的香炉。看着炉内飘出的烟,陆宋岚走上前闻了闻,脸色突变,“黄芸柒这闻多了对身体不好,你可别为了避孕坏了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

    “你知道?”黄芸柒闻声看去,见萧南屿走了进来,脸色严肃。

    陆宋岚觉得自己呆着不合适,就说要去帮颜欢,匆匆走了出去。

    萧南屿余光撇了陆宋岚一下,眼底升起一股怒气,一脚踢翻了屋内的香炉,“你就这么不想生下我的孩子吗?”

    黄芸柒眼睑微微颤抖,被萧南屿的气场吓到了,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一言不发。

    “你爱过我吗?”

    见黄芸柒依旧沉默不言,萧南屿仰头大笑,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心中很是不忿,“那你爱的是陆宋岚吗?”

    “你在说什么?”

    质疑自己与陆宋岚的关系,黄芸柒十分气愤,马上否认。

    萧南屿不相信,已经多次见两人亲密接触,但黄芸柒解释只是正常触碰,从大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

    两人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响,萧南屿抬手向黄芸柒挥去。

    “你要打我?”黄芸柒瞪大眼睛看着萧南屿举过头顶的手。

    萧南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黄芸柒,放下了自己的手,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萧南屿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链子,之前黄芸柒掉入月河,送她的生辰礼物也落入了河里。

    寻找了大半年的时间,萧南屿才凑齐这一串的红珍珠,一拿到手就往黄芸柒这来想马上送给她。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黄芸柒和陆宋岚亲密的动作,一走近屋内就听到了黄芸柒的话,怒气上头,没有把链子送出去。

    上贡的美酒,萧南屿从来都没动过。今日特别想喝几口,就让内臣搬出来。

    大口饮了几杯,觉得闷得慌,就在宫内闲逛,内臣一直跟着让萧南屿早点回宫,晚上吹风容易着凉。

    萧南屿大声喊了一句,“滚!”

    深夜的凉风吹在身上,萧南屿不禁打了个颤,走在长巷里,回想起与黄芸柒的种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不就是一个女子,黄芸柒说的对,现在自己是一国之君,什么女子没有。

    脚下变得沉重,萧南屿乏了,就推开院门,朝着光进了屋。

    黄芸柒一晚没睡安稳,心里想是否真的误了萧南屿的真心。但又想了一下,萧南屿是真的对自己动情了吗?像他这样的人会有真心吗?

    一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婢女的轻微的脚步声一下子就吵醒了黄芸柒。进屋见黄芸柒已经醒了,婢女吓得蹲跪在地上,以为是自己吵醒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早就醒了。”黄芸柒见婢女的样子,就猜到了几分,“一早有什么事?”

    “圣君命王后为江美人打理出一院安排住下。”

    “江美人?哪来的江美人?”

    “江颜欢姑娘。”

    “颜欢?”黄芸柒双眼微颤,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一下子从床榻上站起。

    “昨晚圣君临幸了江美人,一早就给了名分,现在去上朝,一会儿就公告天下。”

    黄芸柒脚下一软,瘫倒在床上,一手支撑着床板,“颜欢在哪?”

    “江美人…”婢女抽动地更厉害,一直低着头。

    “颜欢在哪?”黄芸柒大声吼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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