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微风吹拂,树叶摇曳着,一丝丝凉意拍打到脸上,陆宋岚拿起眼前的茶水喝了一下,身子渐暖。季九白不敢抬眼看着陆宋岚,沉默不言静静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陆宋岚开了口,阐述了近几日的事情,见季九白眼底升起的一丝歉意不敢多言,“这是你的杰作满意吗?”

    季九白知晓是自己的不对,深深的悔过,愿意一直听从陆宋岚的话,不再犯错误。

    “听我的有什么用?这深宫内院的我也救不了。”

    “你进不去,我可以进!”

    陆宋岚看着季九白真挚的眼神,沉思了片刻,“你为什么来都城?没有宣召不是不能回来的吗?”

    寻找不到苏禾念的消息,季九白回想了一番,知晓自己是被利用了,想要得到黄芸柒的谅解。

    正愁着没理由回来,关山府突然出现人口失踪,线索似乎指向夏川,事情复杂怕惹事端就自己独自上都城,先前已经上了一封奏折。但是季九白不知道的这封奏折被吴巍拦下,萧南屿并没有看到。

    “如果我想把颜欢也带出来,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颜欢当然也要救!大家就要整整齐齐的!”

    陆宋岚望着王宫的方向看去,知晓接下来是一场硬仗,就算失败也不会放弃。

    第二日,季九白一早穿戴好官服就进了宫,没有召见侍卫不让进宫,说是有大事急需参拜才放了入宫。

    穿过前门往着前殿走去,一旁围着一大群侍卫在大声喧哗,季九白望眼看去是江颜欢与几人在争吵。

    “颜欢?”季九白走近轻轻喊了一句。

    “九白哥?”江颜欢闻声望去,见季九白出现在眼前一脸惊讶的模样。

    “江美人!这信是传不出去的,还请你回宫吧!”

    江颜欢假装还是生气的模样,一把抢回了信,转身走去,渐渐往季九白的方向走去,“不送就不送!”

    “颜欢这是?”季九白朝着侍卫们看了看,轻声问了一句。

    “九白哥你怎么进宫了?是来就芸柒姐的吗?”

    见江颜欢满脸的期待,欣喜地看着自己,季九白看了一下周围,附身贴近耳边问道,“芸柒等着我们去救她吗?”

    “当然!芸柒姐现在…”江颜欢眼角湿润,略带着哭腔,一时说不下去。

    “芸柒怎么了?”见江颜欢异常的反应,季九白着急地问道。

    江颜欢收起泪水,平静了一下情绪,对季九白讲述了黄芸柒的遭遇。

    “你说什么?萧南屿他既然这么对芸柒!”季九白提高了声调,身后的婢女听到直言圣君的大名,都惊恐地盯着季九白。

    “九白哥!快救救芸柒姐吧!”

    季九白使劲忍住自己的情绪,小声地说,“会的!我一定会带芸柒回家的!”

    江颜欢在宫中的时间,熟悉了路径,跟季九白说了方向,便朝着杏苑走去,想第一时间告诉黄芸柒这一好消息。

    季九白一路直奔书房像萧南屿汇报关山府的事情,一直对自己默念着心里建设,不要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萧南屿有些乏了,手上还拿着奏折,身子却靠着椅背进入了梦乡,内臣见状悄悄靠近,在耳边唤了一句,“圣君,季大人求见!”

    萧南屿慢慢坐起,迷迷糊糊回了一句,“季大人?哪个季大人?”

    “关山府府衙大人季九白季大人!”

    “季九白?”萧南屿心里默念了一句,第一反应难道是来看黄芸柒的,但是没有召见怎么能入宫,“私自回都城,拉下去打了!”

    “季大人说是要事禀报!”

    萧南屿思虑了一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季九白也是算帮了忙的,否则黄芸柒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回到自己身边,就让内臣传唤进屋。

    季九白作揖后,抬眼看了萧南屿一下,心里激起一层怒火,但拼命压制住了,慢条斯理地汇报了关山府的事情。

    “为什么不早报?”

    “下官已经递过折子了,圣君没有见过吗?”

    萧南屿翻看了桌上推满的折子,就是没有找到,大发雷霆质问内臣,“说!”

    内臣吓得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吴先生给的全在这里了,小的没有动过!”

    “先生?”萧南屿轻声念叨着,回想起之前帮人对自己说的种种,开始对吴巍产生了一丝怀疑,但是这么多年来吴巍对待自己的真心也是看在眼里的,心里产生了矛盾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

    萧南屿淡淡回了一句知晓了,就让季九白退下,想了一下说道,“先别回关山府,在都城等着宣召。”

    季九白回了一句,“是!”说完转身迈出了门槛。

    季九白望着杏苑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往着宫外走去,内心一直叮嘱自己不要冲动,已经伤害过黄芸柒一次,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陆宋岚得知了消息,急红了眼,说是晚上一定要和季九白去见江颜欢,当面商讨就两人出宫的事,不能再拖着,否则不知道萧南屿那疯子会不会有天要了黄芸柒的命。

    桌上的饭菜换了一批又一批,黄芸柒就是没有动筷,身子消瘦了一大圈。就算现在伤口愈合了,手脚也动不了太久,黄芸柒每日望着窗外,偶尔看着鹰隼飞来会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是一副悲伤的样子。

    天气变得有些炎热,晌午的饭还过没一个时辰就变味了,江颜欢命人退下,独自一人进了屋。

    “芸柒姐!你又没吃饭!这样身子怎么恢复?”

    “反正也逃不了,恢复身子有什么用?”

    江颜欢连着几日想传信出去,找了各种理由都被拒绝了,与陆宋岚断了联系。黄芸柒想借着鹰隼传出去,不知道为何鹰隼变得异常,不管自己怎么呼唤就是不落下,一直在高空中盘旋。

    江颜欢见旁人离得远,靠近黄芸柒轻声说了几句。

    “真的!”

    “真的!晚上会和九白哥见面,芸柒姐你可有计划?”

    黄芸柒激动地站起身来,饿了几天没了力气,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江颜欢立刻走上前扶起,一脸担忧的样子望着面黄肌瘦的黄芸柒。

    “后墙院有条河直通月河,前朝建宫殿,是用来运大物件的。后来不用了就用铁网封上了,以免外人潜入宫内。我现在这样子也跑不远,要是能有竹筏经过河道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这铁网怎么解?这竹筏怎么做?那日子呢?”

    见江颜欢急迫的样子有些可爱,黄芸柒欣然一笑,摸了摸她的脸,用尽全力支撑起身子,坐到饭桌前。

    “铁网让医局大人去解。竹筏让宫厨大人去做。至于日子选后日花朝节,到时候月河之上都是船舶,可混入之中。”

    “医局大人?宫厨大人?他们会做吗?”

    黄芸柒浅浅一笑,敲了敲江颜欢的额头,“你忘了啦!那香!那肉!”

    江颜欢笑了一下,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命人换上新的说是王后要用膳了,便转身离去,照着黄芸柒的吩咐去找了医局大人和宫厨大人。

    正值换季,这伤寒比往常的刚多,医局大人正在写着方子,见江颜欢进来,马上站起行了个礼。

    “起身吧!”江颜欢见旁人退下了,直接开了口说明了来意,“只给一天的时间!”

    医局大人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江颜欢放过自己,“江美人!下官还要养活一家子,可不能丢了这官职!”

    “那你之前给王后配的香有想过之后的路吗?”

    “那是王后逼下官的!下官为了自保!”

    “不会告知圣君,医局大人的官帽会一直戴在头上!当初不是也是心疼王后吗?这次也算是做了件善事!如果不答应,我这就直接去告发医局大人给王后下药!看圣君是信你还是信我!”

    “江美人!我答应就是了!”

    江颜欢看着医局大人的样子,果然芸柒姐说的没错,就要拿出主子的样子才能对付了这老头子,浅浅笑了一下就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到了晚膳的时辰,厨房这烟火气就消散不去,江颜欢抬手挥了挥烟雾,没有瞧见宫厨大人的身影,找了旁人问了一下,说是刚才看着往仓库去了。

    “这个时辰去仓库?”江颜欢心里念叨着,觉得有些奇怪。

    仓库的门虚掩着,江颜欢让婢女不用跟着,自己一人进了屋。

    “宫厨大人!”

    见一肥胖的身影在柴火堆前啃着猪蹄,江颜欢故意大声喊了一句。

    “江美人!”

    宫厨大人转过身来,看到江颜欢站在面前,吓得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颤抖,手上还是紧紧握着剩下的猪蹄。

    “这猪蹄真香!王后果然说的没错!宫厨大人的手艺是全苍越最好的!不!是这世上最好的!”江颜欢脸上露着甜甜的笑容望着宫厨大人。

    “王后谬赞了!江美人谬赞了!”宫厨大人一脸娇羞的模样。

    按着黄芸柒的办法,果然很有效,江颜欢多夸了几句,宫厨大人一口答应作个竹筏,连夜赶制。

    夜色已深,江颜欢在约定的地方等待了一会儿,就听到墙外有马蹄的声音,轻声唤了一句,“宋岚哥!”

    “颜欢!是我!”

    听到陆宋岚的声音,江颜欢安下了心,已经好几天没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还以为以后都听不见了。

    江颜欢搬开一块碎石,透过缝隙一就对上的陆宋岚的视线,脸上忍不住地笑开了花。

    “宋岚哥!”

    “颜欢你没事吧?”

    “颜欢没事!宋岚哥还会喜欢颜欢吗?”江颜欢眼里充满了期待,语气渐弱没有底气。

    “怎么会不喜欢?颜欢可是我花钱买下的,你也知道我不乱花钱!”

    “嗯!”

    两人久违的见面,絮叨了一会儿。季九白连忙打断,说是正事要紧,这才将话题重新转移到计划上。

    江颜欢详细阐述了黄芸柒的计划,陆宋岚和季九白也觉得稳妥,就马上去备了船舶,计划了路线,也传信给了黄允墨告知了所有的事情。

    今年的夏日比往年来的早,今日的花朝节气温闷热,一早蜻蜓就在水面盘旋,鱼儿不停地露出水面吐着泡泡,但直到午后都没有下雨。

    黄芸柒坐在轿子中,一路顺着流程完成了花朝节的仪式,与萧南屿用过午膳后就回了杏苑。

    萧南屿之前下了令不得出杏苑,黄芸柒见今日萧南屿心情舒畅,就提了一口说是自己也走不了多远,想在花园内看看花。萧南屿低眼看了一下虚弱的黄芸柒就应允了,吴巍在等着汇报新的进展,催着萧南屿回殿。

    “乏了就回屋!这天气多变,伤了身子不好!”

    黄芸柒看了萧南屿远离的背影,心里轻笑了一声,唤人将自己抬到花园。

    江颜欢按着计划无意碰到黄芸柒,两人在亭子中闲聊,命人在外面等候不要靠近。

    “芸柒姐!都准备好了!为何不趁着夜色在走?”

    “现在萧南屿在处理政事,无暇顾及。等晚上船舶都散了,就没有遮掩物了。”

    “那芸柒还能游吗?”

    “从花园到后墙这点路还是可以的。”

    两人见婢女和侍卫离得远,脱下外衣轻声入了水中,潜入河中朝着后墙游去。

    手脚传来的痛感,黄芸柒咬着牙忍住,为了能逃脱必须坚持。好在路程较近,没几分钟就看到水面上竹筏的影子。

    黄芸柒悄悄探出水面,以往的浮藻都被处理干净了,用尽全力爬上了竹筏。转身伸手去拉江颜欢,一箭射入了水面,划伤了江颜欢的手。

    两人同时抬头朝着河面看去,是萧南屿追了过来,带着侍卫一路狂奔。江颜欢见状,连忙将竹筏往前推,还未转身背后落下一箭。

    “颜欢!”黄芸柒身子往前伸手去拉江颜欢,但是被射中的一箭,身子往下一沉,两人的手没有触碰到。

    竹筏随着顺流很快飘远了,江颜欢知晓自己逃脱不了,望着黄芸柒宛然一笑,用尽全力喊了一句,“芸柒姐!回家!”

    “颜欢!”

    见江颜欢渐渐消失在水面的身影,黄芸柒心里空了一块,脑海里闪过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那张单纯的脸庞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

    竹筏离着河边一段距离,萧南屿不顾危险,脱掉外衣一跃入水,朝着黄芸柒游去。江颜欢望着平静的水面划过一道黑影,用了最后的力气伸手去抓住萧南屿的脚踝,拖延了几下,一脚被踹入了河底。

    窒息感让江颜欢感到束缚,无法自由的呼吸。身子变得越来越沉,困乏之上了头,江颜欢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浅浅闭上了眼,心里轻声说了一句,“颜欢困了!等颜欢醒了!一定会去找宋岚哥的!”

    萧南屿踹开了江颜欢的手,一探出水面,周围就落下了小雨,泛起层层水花。黄芸柒已经越过铁网朝着宫外飘去,萧南屿游上了岸,直接穿上外衣,带着一对人往宫外追去。

    “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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