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熟人

    本想着从云音楼对面的小贩那里打听出杜韵出行的信息,可刚一表明来意,堆笑着的小贩便摆了摆手,把她手上把玩着的面具夺来放回原位。

    “你们这种想打听杜姑娘消息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上百了,我这可不做那亏心事,去,去!”

    为了防止被杜韵发现,桃昭特意变幻了副男子外表来打听,现下却是被当成了狂热的追随者。

    四周也有个别听到小贩不耐烦嚷嚷的行人,看向她的眼神多是不屑和鄙夷,在场景混乱之前离开,桃昭寻个小巷解除幻术,随意捏了个寻常女子的脸便自然混进人群之中。

    按照杜韵在这的名声,若是跟以往一般无头苍蝇似的去打听恐怕只会适得其反惹来事端,不如由自己多花些时日徐徐图之。

    与云音楼相隔一条街的客栈也因着这第一琴师沾了光,除去价格昂贵的顶层,其余位置的厢房常年爆满。

    不过桃昭的目的本就是顶层,确认窗外能看到云音楼正门一隅的房间还在后便大手一挥留了半月的房钱。

    感谢她有钱且慷慨的上司。

    捧着小块金子的掌柜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眼瞧着桃昭的大手笔便心思活络地脑补起对方的身份,笑呵呵地亲自引她上路。

    已经被成为某个体验生活的高门大小姐,桃昭却毫无所觉,待掌柜说了几句吉祥话离开后边布上几道禁制,卸了头上伪装。

    虽说这术法没有副作用,也不会被轻易看穿,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模样,她平日倒更愿顶着个空落落的脖子活动。

    说到这里又想到了给予她玉简的人,桃昭平日容易上头,但绝不是笨蛋,杭清奉确实如他所说没有坑害过自己,甚至从她在试探中确认违反契约只得到了不算业绩的惩罚中,可以看出对方还有在刻意照顾她。

    桃昭说不准这其中会不会跟自己失去的记忆有关系,但在两人小吵小闹却彼此心知肚明无伤大雅的氛围里,她却毫无理由的有些排斥杭清奉,且直到对方点明前自己都不曾发觉。

    小二在她来前已经布置收拾了一番,冒着白气的茶水上升消散在半空,愣神想起那人留给自己的东西,拿出纸包盯了半晌,从客栈后厨顺了把干净茶壶,凝水加热冲茶入粉。

    大抵是水的缘故,她泡出的茶少了份精纯,但只是这种程度也足以让桃昭如被顺了下巴毛的猫般宁静安稳,无论多少次。

    无论多少次?她之前也喝过吗?

    将这个问题的答案作为自己恢复记忆的动力之一,桃昭抿了口茶,决定下次见面时一定要与他和平相处。

    至于那晚的暧昧旖旎,早已被将注意力被吸引走的桃昭抛之脑后。

    云音楼依旧还是老样子,不需要耗费多余的神识,仅凭那连绵不断的琴声便可确认对方没有离开。

    那小楼代表着主人拒客的意志,但凡桃色灵气靠近一点便会被打回,于是桃昭将神识留在楼外一侧小巷墙壁时时注意,正在想自己还有什么可做之事时,隔壁微弱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

    不是这客栈隔音差,毕竟她的五感敏锐度和人类本就天差地别,更何况那里面的人正拍着桌子,声音不自觉放大“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那当官的叔叔说的,还能有假?”比刚刚那道年轻些的声音接道,随后还有其它几个声音七嘴八舌的议论。

    若是寻常,桃昭不会去在意这人间八卦,只是“丰郡”这个关键词一出来,她的注意力就被全部带了过去。

    可后面的话只是一派的暧昧不明,并没有什么实际消息,几个醉酒的人又把话题带到当今的人皇,大肆谈论他的风流韵事,其中似乎还涉及到了与某位将军的八卦。

    桃昭听到他们对他人所发表的贬低嘲讽言论,不需思考也明白其中水分必不会少,也就左耳进右耳出,只在修炼同时余出点点神识看能否再得到些关于丰郡的消息。

    可关注这消息的原因,连桃昭自己都不明白。

    最后也只约莫得出了林筠旬似乎搭上了覃家的什么重要人物,最近得到了连连提拔。

    早已领教过那人的野心和秉性,桃昭几分怀疑对方主动屈居于人下的目的,但一连几天的小宴会却再无此类消息,终于等到杜韵现身的她也将这事抛却脑后。

    对方扶着侍女的手进了车厢,车夫低头靠着帘子,低声确认了主人家的意向,挥鞭短促一声“驾!”马儿便飞了出去。

    重塑面容,桃昭翻身越窗上至屋檐,控制着与马车的距离在不同建筑的顶山来回转移,直到在高处瞧见马车停下,蓝色衣衫的女子出现又入了船厢。

    这天气确是适合游湖,身形稳稳落在岸边,桃昭欲向码头租借艘小船紧随其后,转过头却发现不久前还零星几人的地方此刻已由船夫为起始排起长龙。

    顺着队伍向后看,一时间竟找不到队尾在哪。

    那边湖中心的画舫里已经传出乐声,凭着身影推测其中少说五六人,桃昭好奇里面的情形,可层层纱幔遮挡得人脸都难以看清。

    下意识地依赖神识,好在反应够快及时收回,明知无用还是踮踮脚向那边尽可能靠去。

    “姑娘若是方便,不若上船一叙?”

    语气和嗓音带着些莫名的熟悉,回头见到人时心中讶异划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公子。”

    这位正是在丰郡之时,为自己指路找到那间破屋的公子。

    如果只是熟人偶遇,此时场景倒是妥帖,可先不论他们二人之间关系是否能用得起“熟悉”这个字,丰郡和这里相距甚远,单凭人类的马匹根本无法在短短数月内赶到这里。

    对方应是早已想到其中关键,此时白袖扬起向前点点“见面是偶然,不过与姑娘搭话却是事出有因。那边有我的一艘小舟,虽算不上精致,但还请姑娘一叙。”

    与初见时的儒雅温和比起来多了分强硬,有杜韵在前桃昭也不敢再随意托大,本是是祸躲不过的精神应允,跟在公子身后一路上船。

    这人对精致的定义让桃昭深陷疑惑,眼前这艘从雕刻镶嵌再到布料装饰无一不精、无一不巧的画舫到底哪里算不上精致。

    桃昭感觉他或许跟杭清奉会很合得来,至少在钱财方面。

    两人相对而坐下的同时船自行动作起来,窗边四周景色缓慢倒退,风过之时杜韵琴声也被带来,不知事使了什么法子,这琴音犹如从船厢内传来般愈发清晰。

    “姑娘可是为孙蒲而来。”

    这又是从何而来的关系者?一件人间的委托算上自己居然有三个非人的牵连,放在哪界都是相当匪夷所思的情况了。

    “……公子也是杜琴师的追求者?”这人的表情如闲话家常般平淡,可桃昭除了打探情敌信息外再想不出他询问的理由。

    男人的神色未被激起丝毫波动,摆摆头看了眼桃昭“并非如此,不如说我极有可能与姑娘的利益是一致的。”

    利益一致?当红娘的吗?

    将一个仙风道骨不染尘埃的仙人和给有情人牵线联系在一起,这事可相当有难度,桃昭尝试数次未果便作罢,后背靠在椅上重又打量对方。

    这倒也不能怪她疑神疑鬼,主要是这人每次出现的时间属实巧极,又总能带来成为事件突破口的消息。

    而同样的,她也总是在处于无处投奔,什么希望都会尽力一赌的局面时遇到他。

    左右是帮过一次自己的人,这次试试又何妨?

    抱着第一次见面时产生的那点信任感,桃昭粗略讲过自己所知关于孙蒲的详情,看着他蹙起眉头有所思悟的模样“那公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吗?”

    “自然。”他果断地承诺让桃昭松了口气“只是还有个问题需要姑娘为我解答。”

    在她问出什么问题前,从未有过的强大灵气和威压将她罩住,白衣公子的眼睫无声息地变成白色,除了拒人千里的冷漠外,桃昭被尘封的模糊意识跳脱出两个字:神性。

    压迫感还在不断加强,憋闷的窒息感终于让她从出神中醒神,没有心思再去观察他的反应,桃昭也祭出自己的灵气进行对抗。

    白玉般的灵气在被桃粉灵气接触到的瞬间湮灭,还没等她错愕自己力量的强大时,白衣公子也彻底失去了压制她的想法。

    数千万年来能抵挡住自己威压的存在本就屈指可数,更别说神魔大战两界消失后的现在,他本吃惊于桃昭的反应,可在看到那桃粉色灵气时便瞬间意识到眼前女子的身份。

    毕竟不会有人比他更熟这力量了。

    “你化形之后去了哪?”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转,桃昭大脑没反应过来,瞧着他动摇的神色脱口而出“你认识我?”

    白衣公子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心里那点多年没找到人的郁闷消散,只剩下探究和关心“你为何失忆?目前能记得的事情有什么?”

    还没忘记对方刚才几近杀意的模样,掌心竖着向白衣公子摊开作个暂停手势“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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