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蛊

    宫门的侍卫们在翠竹林附近守了近半个月,别说是无锋的人,就连个过路的村民都没蹲到。

    宫尚角收到消息之后,这才挥手让他们撤掉了大批人马,只留下四个继续守在那里。

    当宫尚角得知执刃竟下令绞杀余川城附近的无锋势力时,他就有预感此次应该是蹲不到无锋的人了。

    要说绞杀,其实哪有这么容易的?他们只不过是捣毁了无锋已被探查到的浮于表面的哨点,杀了几个小卒罢了。

    虽说此举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但却也让无锋的人躲得更深,行事更加小心。

    所以这次他们不一定会为了一个明目张胆的信火冲动行事,贸然暴露自己的行踪。

    不过侍卫们虽然在翠竹林附近没有发现无锋的人,但却还是捕捉到了竹屋主人的一丝异动。

    几日前,竹屋里的姑娘去了一趟余川城,包下余川城内最大一家客栈,侍卫们被拦截在外,具体客栈内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并未探出。

    只是那名姑娘回来之后,身后却还跟着另外一个年纪更小的小姑娘,看她那身打扮以及恭敬的态度,似乎是竹屋姑娘的侍女之类的。

    按理来说查出了异动,宫尚角更应加派人手严加监视才是,但他却一反常态的下令将人撤了回来。

    只因此时一张摆在他桌案上的一份调查结果。

    楚悦,蜀中楚家堡二堂主的掌上明珠,楚家堡少主楚泽的同胞妹妹。

    江湖势力繁杂,而这诺大的江湖里,除了宫门,其中楚家堡便是无锋敌对势力中第二个心头大患。

    三年前,楚悦剑指楚家堡三长老,当众拆穿对方无锋细作的身份,不顾当时楚家堡各位堂主长老在场,当众手刃这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老前辈。

    三长老身陨,而楚悦手里又拿不出实际的证据,在连续刺伤楚家堡几名弟子之后,转身叛逃,被楚家门主楚问天连下数道江湖追杀令,怒称与其不死不休。

    直到半年前,楚家堡少主楚泽将三长老勾结无锋的罪证公诸于世,言道当时若不是楚悦将三长老及时斩杀,断了无锋对楚家堡的掌控,恐怕那夜楚家堡早已被无锋血洗,全族覆灭,江湖也再无楚家堡之名。

    三长老所行之事铁证如山,楚家堡自觉愧对楚悦,不仅撤回了对楚悦的追杀令,还派了不少弟子重金寻找楚悦的下落,将人接回楚家堡认祖归宗。

    但距离当年之事早已过去了两年多,楚悦向来行踪成谜,就连追杀令都查不到她的下落,更何况区区几道追寻令。

    不过也有人猜测,说是楚悦被楚家堡连续追杀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已对家族寒心,所以哪怕她早已听到自己沉冤得雪的消息,却仍是不愿回归族门。

    不得不说,这个说法一经传出,确实赢得了诸多江湖人的认可,就连楚家堡大多数人也是这么想的。

    原来她就是楚悦……

    宫尚角凝视着眼前这份记录了楚悦生平各事的宣纸,抬手将其放于烛火之上。

    看着那缕橙色的焰光逐渐吞噬着手中的纸张,宫尚角眼也不眨的将其掷入火盆之中,转头便派人将之前许给楚悦的那些药丸尽快给她送去。

    余川城内,楚悦正坐在厢房内磕着瓜子翻翻话本子打发时间,直到一名戴着帷帽的黑衣男子推门而入,她这才将自己的思绪从话本子里抽离而出,抬眼看向来人。

    黑衣男子并非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似乎还背着一个年纪尚小的黑衣人,头上同样带着一顶黑色的帷帽,不知是男是女。

    离的近了,楚悦甚至还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浓重血腥味。

    “他可没说我今天要见的人里居然还有一个死人。”楚悦将手中的瓜子一把扔回了盘子里,盯着地上那个了无生机的瘦小黑衣人幽幽说道。

    “求姑娘救下此人,为此我愿付出任何代价!”黑衣男子双膝跪地,将身后的黑衣人小心平放在地,朝着楚悦连磕三个响头,声音悲切。

    付出任何代价……这话楚悦听了没有千遍也有百遍了,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是这么一副孤注一掷的摸样,套路都不带变的。

    “这人都死透了,我又不是阎王爷,也不懂医术,怎么给你救?”楚悦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双手撑着下巴看向地上二人,一副兴致全无的模样。

    那人只说有一件事要她帮忙,也不说是什么事,只是让她等人过来找她。

    现在人她等到了,顿时也就知道为何那人居然如此反常的对她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了。

    估计是怕她从一开始就拒绝,所以决定先斩后奏,先把人送上门了再说。

    “无忧公子说过,姑娘有办法。”黑衣男子不敢抬首,生怕对方拒绝自己的请求,掐灭自己心中最后一团希望。

    “他说的你去找他啊,来找我干嘛?”楚悦眨了眨眼,不明所以道。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只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哪怕额间染血也并未停下。

    若是换了其他心软的女子,看到他如此不要命的态度,估计就算帮不上忙,也会心存不忍出声叫停。

    可惜楚悦向来都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玩意儿,所以哪怕此时地上已被磕出一道深深的血印,她也依旧不为所动地高居上位。

    “道德绑架这套对我没用,省省吧。”楚悦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摸着自己仅存的一点良心劝说道。

    那人既然敢把这么大个麻烦丢到自己这里来,那便说明眼前这人……或者说眼前这两人的用处应该不小。

    但是楚悦一直奉行天无绝人之路,就算没有眼前这两人,她也能寻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毕竟就算另寻他法再谋大事,所付出的精力与代价,怎么着都比跟阎王爷抢人来得简单多了。

    楚悦话中的拒绝如此明显,但那个不停磕头的黑衣人却仿佛听不到一般,额头撞向地面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加重,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明显。

    楚悦神情不耐,正想起身离开,却忽然看到地上那个瘦小黑衣人身上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红光,起身的动作忽然一顿。

    “呵,有意思。”楚悦眸光一闪,将目光落在地上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小姑娘身上。

    明明亲缘淡薄,但缠在这小姑娘身上的羁绊却是极深,其中有两条红线更是深深缠绕在此人腰间,化作执念拉着她不让她步入轮回,变成如今这副活死人的摸样。

    “行了,停下吧。”楚悦重新坐回原位,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扫之前的兴趣缺缺。

    “救她可以,但是她有可能会变成一个连我都不确定是什么的怪物。这样你也愿意吗?”楚悦为了防止医患纠纷,决定还是事先说开比较好。

    有救总比无救好,至于怪物……这世上还有比他们更可怕的怪物吗?

    黑衣男子撑着地面缓缓抬头,全然不顾自己额间血迹斑斑的惨相,斩钉截铁地回道:“求姑娘救她一命!”

    楚悦早就料到此种答案,倒也不觉得意外。

    世间之人总是心存侥幸,不到黄河心不死。若是不让他们亲身经历一番,他们定然不会相信,那些所谓的怪物究竟是有多残忍诡异。

    乃至于到了最后时刻,他们终将不得不亲自手刃这个当初他们拼尽全力也要救回来的至亲至爱。

    比起一开始就让他们直接死去,最后这个结局反而更加惨烈。

    “这世间有种寄生蛊,以食人心脏存活。当一只寄生蛊将一个人的心脏全部吃光之后,它就会变成那个人的心脏。往后哪怕是断了头砍了腰,只要蛊虫还在,这人便可一直存活。”

    “只是寄生蛊的后遗症千变万化,至今尚未有个定性,有的人嗜血成性,沦为一个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有的人麻木不仁,理智全无,变成一个不生不死的傀儡。”

    “我把蛊虫给你,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救她吧。”楚悦将一枚小小的白色玉瓶扔到黑衣男子脚下,将选择权全部交给他。

    寄生蛊一般只对濒死之人有效,像眼前这个早已绝了气息的尸体,那只挑嘴的虫子向来是不碰的。

    可是下面躺着的这人居然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活死人耶!

    她实在是有些好奇,当寄生蛊遇上活死人,最后究竟会催生出一种什么样的怪物。

    如果这怪物实在是不受控,最后还会给她带来麻烦的话,大不了她再受点累让这人再死一遍就是了。

    楚悦撑着头笑眯眯的看着那个黑衣人将瓶子里的寄生蛊虫丸小心翼翼地喂入小姑娘的口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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