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邀

    桐夫人一腔慈母心肠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他们二人险些阴沟里翻船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就在楚家堡门主楚问天派人来寻她的时候,楚悦便打发她去陪楚沐抄写楚家心法去了。

    桐夫人性情豪爽,做事一向大大咧咧的,也就是嫁了人生了孩子之后看着沉稳了些,但骨子里依旧是一个十分坐不住的人。

    所以罚她安安分分的坐在一个地方抄字什么的,无疑是要了她老命一般的。

    但是看到楚悦那双怒气未消的阴沉目光,桐夫人生怕好不容易被自己找回来的闺女就这么一气之下一走了之,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扯了几张宣纸,乖乖磨墨准备抄写。

    时隔五年,楚悦作为曾经拯救家族命运的功臣再次回到楚家堡内,作为当初给楚悦下达追杀令的当事人之一,楚问天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当众向楚悦赔礼道歉一番的。

    不然楚家堡的族人之中,难免也会对他产生微词。

    “楚悦参见门主。”楚家堡门主大殿之上,门主楚问天稳坐高台,在他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四位年近花甲的老者——那是楚家堡的四大长老。

    此时殿内除了门主与各位长老,楚家堡好几位嫡系血脉也都汇聚一堂,齐刷刷地杵在大殿之上或好奇或深究或愧疚的看着她。

    而在这片千奇百怪的视线之中,宫尚角跟他的随从侍卫就宛如一股清流一般,直挺挺的站在大殿右侧,与楚家那一干人等隔出了一小段距离,目不斜视地背对着她。

    “回来就好。”楚问天老怀欣慰,满眼慈爱的看着台下的姑娘。

    “之前三长老之事,是我思虑不周,行事草率,为此还让悦悦蒙受了不白冤屈。”

    “今日在此大殿内,我愿当着族内众人之面,更由宫门角公子见证,正式向你说声抱歉,希望你能不计前嫌,重新回到我们楚家堡内,你爹娘他们……都很想你。”

    身为门主,楚问天知错认错的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虽说当年造成这般结果也有楚悦一部分的责任,毕竟当时她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将楚家堡内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就地斩杀,确实容不得他们不多想。

    但无论是事情起因如何,冤枉了就是冤枉了,楚悦是他们楚家堡的族人,更是他亲弟弟的亲女儿,是他的亲侄女,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他也都不希望楚悦继续漂泊在外的。

    “当年之事楚悦自知也有一番过错,故而这些年才无颜重回楚家堡,无颜来见门主及各位长老族人。”

    “今日楚悦既然已回楚家,那必然是想要在门主面前负荆请罪一番,希望门主长老不要怪罪楚悦这些年来逃避罪责的懦弱行为。”

    漂亮话谁不会说?这不是张口就来的吗?

    楚悦躬身行礼,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低眉顺眼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既然双方都态度良好互相认错,那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尽如人意。

    楚悦一行人抵达楚家堡之时本就已经临近傍晚,此时更是入夜极快,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窗外夜色正浓,宫尚角正坐在楚家堡为自己准备的客房之内,专心磨墨准备手写一封书信。

    “谁?!”宫尚角磨墨的动作一顿,目光凌厉的望向那扇紧闭的窗户之上。

    “叩叩叩。”富有节奏的叩响声自窗木上传开。

    还不等宫尚角回应,那扇紧闭的窗户“吱呀”一声便从外面打开,露出楚悦那张明艳动人的俏丽脸庞。

    “今夜月黑风高,角公子初来乍到,要不要陪我去蜀中走走?”楚悦双手搭在窗栏之上,眉眼弯弯的看着宫尚角说道。

    月黑风高?出去走走?

    宫尚角的目光越过她望向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目光深沉得看不出他半分思绪。

    “月黑风高杀人夜,楚姑娘此番怕不是想要简单走走才是。”宫尚角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继续磨着自己的墨。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楚悦赞了一句。

    “我阿娘被无锋所伤,心中有些不痛快,忽然想起两年前角公子也被无锋的人追杀重伤,故而来邀请公子与我一同出去报个小仇。”楚悦嘴里说得轻快,仿佛自己在说的不是要去与人寻仇,而是要去邀人一同游玩赏乐一般。

    见她这般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宫尚角心中反而生疑。

    “两年前宫门就已将余川城附近的无锋剿杀干净了,我与无锋并无仇可报。”宫尚角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

    楚悦本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前来找他的,见他不愿意去,她也只能遗憾放弃了。

    “既然公子无仇,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楚悦无奈地耸耸肩,自窗栏上直起身来准备帮他重新关上窗户,却被对方拦了一下。

    “我比较好奇的是,楚姑娘又是从何处得到无锋的消息的?”若他没记错的话,楚悦这是时隔五年之后第一天回的蜀中,怎么会知道无锋在蜀中的据点,还来邀请他一起前去给别人找麻烦?

    “我哥向来疼我,这种小事他还不至于瞒我。”楚悦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消息来源如实交代。

    “怎么?角公子是要改变主意随我一同前往了吗?”楚悦两手搭在窗上维持着一个欲关窗的姿势,探头进屋笑着问道。

    “楚姑娘请自便。”宫尚角朝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还真是可惜了。”楚悦摇了摇头,“啪”的一声合上了那扇透着皎白月光的窗户。

    楚泽给的消息,那必然是不会有错的。

    可是楚悦时隔多年再次重回楚家堡,一回来就问无锋据点的消息,楚泽又是出于什么心态将这个消息告诉楚悦的呢?

    宫尚角细细研磨墨石,脑海中似有千百种思绪飘过,眼睛里的墨色似乎也与这盏砚台中的墨色一样浓稠。

    楚家堡是无锋眼中除了宫门之外第二个眼中钉,蜀中又是楚家堡的地盘,按理来说,潜伏在蜀中的无锋细作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而今夜看楚悦这番作为,似是要一个人夜挑无锋在蜀中各地的据点。

    她自己一个人,真的不会出事吗?

    宫尚角扔下墨条,抓起架子上的长刀正要出门,但在走了两步之后又重新停了下来,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夜色苦短,转眼已是天际破晓。

    楚悦一大清早的就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踩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步入楚家堡门外负责守卫的侍卫们眼中。

    “大……大小姐……”侍卫们看着楚悦手上那柄染血的凤栖剑,以及她身上几乎破损得不成形的红色衣裙,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大小姐这是上哪干架去了?怎么弄得一身狼狈的就回来了?

    “派点人去收拾一下,要留活口的自己留,不留活口的就地解决。”楚悦忙活了一晚上,此时早已困到不行。

    见到这群侍卫凑上来后立马朝着身后来时的方向随意地挥了挥手,仿佛在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蜀中内的无锋确实棘手,就算是楚悦出手,以一敌多的情况下,自己也难免受了点伤。

    楚悦脸颊上沾了几块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鲜血,手中提着一把带血的长剑,一身红衣犹如厉鬼索命一般,看得人心生畏惧。

    鉴于昨夜门主发布的命令,哪怕此时楚悦顶着这身骇人的形象,楚家堡内的侍卫们也全都不敢阻拦,任凭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从楚家堡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缓缓走入,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公子,据方才在楚家堡内探来的消息,楚家大小姐楚悦昨夜连挑蜀中几处青楼酒馆,将近六十多人尽数重伤在地。”

    “后被楚家堡门主及少主查证,这几处都是无锋在蜀中的各地据点,那些被伤在地的人里,有三名是无锋的魅阶高手,二十名魑阶杀手。”

    一夜未眠端坐在书案前的宫尚角单手支额,双眼微瞌,安静地听着金复禀报着刚刚打探到的消息。

    “只是重伤?”宫尚角另一只手轻敲桌面,沉声问道。

    “是的,只是重伤,并未发现有人毙命。”金复回忆了一番方才听到的消息,肯定的答道。

    “那楚悦呢?”宫尚角又问。

    “听闻楚小姐身上只有三处伤口较深的刀痕,看伤口形状,似是弧形武器所致。”金复如实禀报。

    弧形伤口?是万俟哀的飞镰?还是寒衣客的子母弦月刀?

    可是那些重伤的人里不是没有魍阶刺客吗?

    宫尚角猛地睁开双眼,狭长的凤眸冷冷的盯着金复,“再去查。”

    “是!”金复不敢耽搁,转身快步走出房门重新再去打探消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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