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啊……”

    醒来之后，张霁清蜷在床上当懒虫一样赖了会儿，以最快手速换好衣服，起来洗漱，收拾完一看房间里空调温度与室外温度对比，反复无语。

    鬼知道今年冬天为什么这样冷。

    恍然间，张霁清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仍觉得是自己做了场梦，这世上哪有气质出奇相像的coser啊！太不合理了。

    张霁清哑然失笑，感觉到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将齐整的头发揉略凌乱一点又捋顺，扶了扶眼镜架，搓搓冰冷的手走出房间。

    家里人很少一块坐着吃早饭，进饭厅正碰上吃完饭要出门的二爷爷，两人互道一声早安，目送了二爷爷远去，张霁清扭头就看见父亲与两个叔叔过来了，身后跟着大哥二哥。

    这时，管家走过来，一脸抱歉神色：“小姐，五点多时伙计去得迟了，那家的蒸饺已经卖光了。”

    张霁清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不论工作日期间还是周末，附近街道小吃店的生意都非常火爆，这一带毕竟为民宿区。

    “没事没事。”张霁清无所谓摆了摆手。

    得知她要去河坊街一带看看有没有小吃摊卖蒸饺的，小叔不由好笑张霁清对蒸饺的执念，一副受不了她那委屈巴巴小眼神的样子，推了推姑娘，边嘱咐年长些的两个：“路上照顾点你们妹妹，外面雪是停了，路还滑，小心摔着。”

    胖叔在一旁乐着给老二张松陌支招：“要是有人插队，就揍他丫的！”

    看一眼在院子里耍刀虎虎生风的人，小叔顿时笑话道：“现在是法|制|社会，胖子你别带坏他们三个。”

    “就嘴上一说嘛，嘿，天真你还较上劲儿了……”

    眼瞅着两个叔叔和老小孩儿似的又吵起嘴来，张霁清一左一右挽住哥哥们的胳膊，笑着和父亲说了声，仨年轻人转眼到了老宅外面。

    河坊街实际距离老宅并不远，抄小道最多十分钟就到了，但要从大马路开车过来，也要近五六分钟时间。

    “阿姨，你这里还有蒸饺卖吗？”眼前这家小摊常人来人往，生意很好，不过早上愿意停留在摊边吃东西的人不多，张霁清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下，随口一问小摊老板娘。

    小时候上学，每次经过小摊，她都会买一份蒸饺在路上吃，早与老板娘混熟了。

    一看是她兄妹三人，老板娘眼睛都快乐得看不见了：“当然有，你们兄妹来啊，肯定就有。在这吃，还是打包带走？这天儿得趁热，冷了就不好吃咯。”

    “当然是打包带走咯！”

    “行，那就等一等，很快就蒸好了。”老板娘笑呵呵地同他们三兄妹聊会儿天，边上有客人腾出位置，她就去忙了。

    耳畔传来两个哥哥的说话声，张霁清对话题不感兴趣，大概是在讨论实时热事，说起有关全职圈，她才会接话聊两句。

    “老板娘，来五份豆浆油条！”一个年轻女人声音响起，带着点气喘吁吁，像是跑了好几条街的样子。

    张霁清闻声抬头看去，就见老板娘脸上同款疑惑看向那人：“好嘞！姑娘你这是……？”

    再看那人长相，可巧正是昨夜网吧的老板娘‘陈果’，以前从来没见她来这家小摊买过早点呢，网吧附近随处可见小吃店，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小巷里？

    ‘陈果’半弯腰极力顺了顺气，摆摆手表示别提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早起来附近小吃店要么早已卖光早点要么就是没开门，她只好跑远几条街。

    张雪谷翻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还早，视线余光发觉妹妹盯着年轻女人看，于是问道：“是认识的人？”

    他声音不大不小，引来‘陈果’注意，后者愣了愣，瞧见张霁清后露出一个笑容：“张小姐？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就是这位小姐的网吧员工捡到了我证件。”张霁清向哥哥们说明情况，瞥了眼直朝这边瞅的阿姨，唇角弯起浅浅一笑，“是，阿姨的早点摊离我家很近，就经常来照顾一下生意。”

    ‘陈果’会意点点头，不知再聊点什么好。

    这时锅上的蒸饺与油条先后好了，张霁清接过蒸饺盒袋子，目光偏移至‘陈果’身上，冲女人笑了笑：“我和‘陈老板’还挺有缘分的，两次碰见，不如留个联系方式当是交个朋友？”

    “好啊！”女人性格豪爽，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对此，深知妹妹性子的张松陌扬了扬眉，能让他这妹子主动要联系方式的人，他真想知道有什么独特之处。

    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只须一个眼神，张雪谷就知道自家弟弟心里在想什么，不由无奈摇摇头。

    提车相关事宜用不着张霁清多费心，自有她小爷爷的伙计就帮忙办了，不过再快也得差不多一周时间，急也没用。

    张霁清其实一点都不着急这事。

    难得在家陪伴亲人，张霁清随长辈们用过午饭又说了说话，不料忽然一封邮件躺进她邮箱里。

    听见手机响起提示音，张霁清俯身在父亲耳畔低语一阵，得父亲颔首后歉意笑笑走出正堂，停步长廊某角，解锁手机：

    『三件事。工作室那边表示合同出了点问题，需要重新签订，文档我已经发了，仍是复印一式两份。上次的书样稿已出，快递今天到你家，记得签收。新年第一个周末时，上海有项配音活动，邀请你参加，上午九点开始，不要睡过头。』

    张霁清望着发件人的名字好一会儿，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脑海里浮现起张温和含笑的面孔，紧接着甩甩头丢去思绪杂念，叹口气。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比处女座更为严谨追求完美的人，没等她答复，那人就已经帮她做好了行程安排，可谓是面面俱到。

    或许他比她更如同典型处女一枚。

    不过，这话可不能在这位大哥面前讲，要是炸毛了还得她自己来安抚，多麻烦啊。

    张霁清忍俊不禁，笑意盈盈接起好友苏万打来的电话：“白面小哆啦A梦，找我什么事啊？”

    苏万早已习惯这样的调侃，电话那头传来几声腼腆从容的笑音，他打趣道：“没事还不能找你这个大忙人了嘛？”

    “当然可以咯。”张霁清大概猜到他打电话来的目的，笑了笑，“目前，我元旦假期几天完全有空闲。”

    一声轻嗤自电话线里飘出，伴随着起哄，定是黎簇和杨好也凑一处了。

    “那就说好了啊，萧萧，元旦见。”苏万见商定好聚餐一事，不再打扰，笑着挂断了电话。

    张霁清指尖飞速滑动屏幕，点进企鹅里拉出与一人的聊天页面，打字回复：

    『合同大概需要等一等，家里最近计划提车，我身份证拿去用了，留存的正反面照片能用上，得找找。』

    叮咚——

    『不急，等你忙完。』

    张霁清勾唇弯弯眉眼，放好手机，转身走进正堂，告知长辈们自己得回公寓那边了，家里还有小家伙等着投喂呢。

    胖子闻声回头看向她：“萧萧，你说说你这来回多麻烦啊，要是实在忙起来顾不上，就把猫送吴山居去，我和你叔一定给胡圈照顾得好好儿的。”

    张霁清看了看同样在笑的小叔吴邪，略想后道：“过两天等新买的猫粮到了，我就将东西和胡圈都送回吴山居，只要两位叔叔不嫌小东西烦人。”

    “又夸张了。”吴邪无奈抬手点点她。

    胡圈是只皮毛纯橘色的猫，去年五月养的，平日懒洋洋黏人得很，最依赖身为铲屎官的张霁清，其次张起灵与吴邪，他哪会觉得烦。

    更别说，胖子也很喜欢那小橘猫。

    张霁清笑嘻嘻地与胖子互侃几句，告别了父亲等长辈后走出吴家院子，门口已经有车等候。

    周末出行游玩的人很多，路上车辆也多，但杭州的车流相比帝都还是不及的，当黑色小轿车稳稳停在公寓小区门口时，她正好打了个盹儿醒来。

    “先回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张霁清挥挥手表示司机可以回去了，时间还早，她打算取了书样稿之后给胡圈喂点猫粮，再逛逛超市，顺道去趟就近的网吧。

    苏并未讲清合同具体出了什么问题，她得仔细把把关。

    “喵呜——”

    听见开门声的胡圈扬起小短腿扑向自家主人，与张霁清伸手去抱的举动前后脚，就见一团橘色顺势钻进了年轻姑娘怀里，脑袋直朝手心里拱。

    掂着手中橘猫重量，张霁清轻嘶一声，吐槽道：“胡圈你真够能吃的，越来越重了，省点口粮吧。”

    橘猫一双金黄色眼瞳无辜瞪着，抗议般软声软气叫唤，瘪着嘴和有人亏待了它似的，别着头一脸不开心。

    张霁清噗嗤一声笑，抱着小家伙往猫房里走，放回地板上后拎起猫粮口袋，胡圈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奔向自己的碗，可是饿坏了。

    橘猫脾气很好，至少张霁清认为自己家这只绝不会在进食时不让触摸，相反，它会吃的更欢。

    张霁清抚摸着小东西圆圆的脑袋，轻声嘟囔：“哪舍得克扣你口粮啊，回头被胖叔知道了又得有一箩筐的话等着我。”

    这可是猫祖宗，金贵得很，必须供着。

    比之昨夜，此时兴欣网吧已经恢复了喧闹，甚至给人一种异常火爆的感觉。

    一进门，张霁清就被网吧里的暖气扑面，散净了天日严寒之冷，暖和感令她只好摘下脖上毛绒围巾，目光一转，看见楼梯转角处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网吧老板娘陈果。

    原来这位老板娘本名真是陈果，早上刚刚得知，张霁清心里不免惊了惊，实在太巧合了。

    她可没有这样的好运也能叫陈果。

    闻着并不大浑厚的烟草气息，张霁清略蹙了蹙眉，深刻呼吸一下平展开笑颜，朝陈果俏皮挥了挥手。

    陈果正气哼哼地招呼‘叶修’到前台，坐在台内的年轻短发姑娘站了起来，打算介绍姑娘和‘叶修’的陈果看向笑盈盈的熟人，忽地愣了愣神。

    “怎么，不认得我啦？”张霁清笑着眨了眨眼。

    “哪有不认得了。”陈果猛地拍一下脑门，左右介绍眼前三人认识，“这位就是我今天买早餐时认识的张霁清。”

    听闻台内起身的姑娘唤作唐柔，张霁清诧异看一眼清新巧丽毫无死角的美女，心中惊涛骇浪般，努力调整好呼吸，不断暗示自己这肯定是个巧合。

    次元壁破碎？

    怎么可能！

    张霁清边想着，无声被陈果拉到某台电脑前，连后者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见，也不曾发觉聊天的三人提及荣耀一词，直到——

    “小唐你就用我的逐烟霞吧！你呢？昨晚20级了吧？转什么职业了？”是陈果在问。

    ‘叶修’答：“还没转。”

    “怎么不转？”

    “我玩散人。”

    霎那之间，张霁清脑子里砰地闪过一句“传奇的开始”，陈果与‘叶修’的对话不断回响，随着男人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卡片，有些东西越来越清晰。

    嘉世宣布叶秋退役。

    黑旧羽绒服男人打算在50级完成荣耀神之领域挑战任务，让自己的散人账号能够继续升级。

    原来……

    早在时间线正式开始的这一天，杭州下雪、叶修退役，引开了两条平行线交汇，将一切从巧合化作必然。

    当亲眼见到叶修屏幕上荣耀界面里的角色与武器，张霁清再也不能平静，在三人瞧不见的死角里强忍唇线颤抖，连续深呼吸，将无法言说的多种情绪最终化作嘴角一抹扬起的弧度。

    “让？你能打赢她再说吧！”陈果才不相信一个只能发小招的散人号能打得过满级枪炮师。

    叶修倒是无所谓，唯独赶在竞技开始前问：“就这么打啊？要不要玩点彩头，一包烟什么的。”

    “烟我不会也没有，就这个吧。”唐柔微乐看一眼陈果，将赌约换成百元大钞。

    竞技开始时，唐柔指着屏幕问君莫笑手里的是什么武器，陈果看了半天没认出来。

    “赖皮啊！还带问的？”叶修说。

    沉默了半晌的张霁清揉揉情绪激动导致有些麻木的脸颊，心脏仍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低着声音开口：

    “千机伞。”

    一字一句清晰落入叶修耳中，略诧异用余光瞥一眼抿唇不语的姑娘。

    这姑娘也懂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