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小九九
    这支顺流而下的水师，正是丁奉所率领的一支淮河水军偏师，纵然放在天下水军之中，也算得上是绝对的精锐，丝毫不比长江水师与汉江水师差多少。
    丁奉，作为历史上东吴的十二虎臣之一，及冠之后投效楚国以后，就被周琦注意到了，官职也开始不断拔高。
    此时他所率领的淮河水师，纵然是在颠簸的船上，仍旧能够精准射中袁军将士。
    反观那些袁军，虽然也有不少善于射箭之人。
    他们能在岸上甚至马背上都能射中人，可是由于缺乏水中作战的经验，由于战船无规律的摇晃，射箭的准头也非常感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赵云与阿斗才侥幸逃得性命。
    “赵将军勿慌，丁奉奉命前来接应将军！”
    眼看那些即将追上赵云的袁军纷纷中箭，丁奉站在一艘大船的船头，对着正在水中带着阿斗奋力游泳的赵云大声喊话。
    原来，文丑此前忽然在淮河北岸增兵设立关卡，并由高览亲自领兵封锁道路的消息传到周瑾耳中以后，就引起了周瑾的注意。
    湖泊再大，里面的水终究没有流动性，士兵乘船训练的时候稳定性本来就会好上许多。
    文丑恰巧也在此时引兵追至江边，正好看到了楚国淮河水师的跋扈行为，不由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高览看着气得破口大骂的文丑，待其情绪稳定以后，才沉声说道：“刘玄的已经派出质子，恐怕楚、齐要重归于好了。等到赵云抵达襄阳以后，楚国有极大概率会出兵驰援徐州。”
    好在沮授颇有远见，让袁绍先占据位于沛县附近的四大淡水湖，一面湖中训练赵国水师，一面扫灭徐州。
    也正是因为周瑾的提前布置，丁奉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从袁军手中救下了赵云。
    能在湖泊之中纵横的水师，来到大江大河之中短时间却未必能够适应。
    就好比某些能在湖泊之中游泳之人，却未必敢到江中游泳，稍有不慎都会被河中暗流卷走。
    为了查明原因，周瑾派出蒋钦这位左膀右臂，命其暗中抓了一些袁军舌头，才知道文丑、高览摆下如此大阵仗，乃是为了抓捕赵云以及刘备的儿子阿斗，用以破坏徐州与楚国之间的联盟基础。
    战船顺流而下，很快就来到了赵云与阿斗身旁，将他们二人拉上战船以后，直到彻底击溃那些追击赵云的袁军，并且对着岸上的高览等会人射出了不少箭矢，丁奉率领水师带着赵云、阿斗扬长而去。
    “兹事体大，当速速禀报陛下，请求兵马驰援。”
    相比起湖泊，大江之上暗流涌动，战船更加颠簸，而且占据上游与占据下游，还有着天大的区别。
    袁军基本都出自北方，不通水性，不擅水战。
    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周瑾不敢怠慢，一面派人通知徐晃、张辽严加戒备，增兵布防淮河南岸；一面兵分三路，分别由周瑾、蒋钦、丁奉各自领着一支淮河水师，游弋在紧靠下邳郡与广陵郡的不同河段，随时准备接应赵云。
    等到徐州彻底被赵国占据，并且安抚住徐州境内百姓以后，想必赵国水师也都训练完毕了。
    就好比某位作者菌，敢在游泳馆与湖里面浪，却从来不敢到水流湍急的江河之中游泳。他所自以为的会游泳，其实也就只是一只菜鸡，上不了台面。
    虽说在巨湖中训练的水师，比起大江之中的水师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却也总好过没有经过丝毫训练的袁军强太多。
    而且在对抗水流的过程中，如果掌握不了技巧，对于体力的消耗也会十分巨大。
    湖中水师之所以比不上江中水师，也比较容易理解。
    “哗啦啦！”
    能在大江大河之中纵横的水师，到了湖泊之中更是宛如蛟龙出海，不在话下。
    若此时贸然与楚国水师爆发冲突，袁军必败无疑。
    高览此人性格稳妥，特别是在与黄忠交战失利以后，对于楚军更加忌惮。
    因此，哪怕下邳郡已经集结了五万兵马，还有张所率领的数万兵马屯于汝南，高览仍旧不敢大意，希望袁绍继续往下邳郡派遣援兵。
    文丑眉头大皱，道：“此前樊城久攻不下，不过是楚军仗着城墙优势罢了。若他们敢攻打下邳郡，以我北方将士之骁勇，必能大破之，何须陛下再派援兵？”
    面对狂妄的文丑，高览也不与之争辩，反而顺着文丑说道：“将军所言大善，然此战关乎重大，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先禀报陛下。是否要往下邳郡派遣袁军，还需要陛下决断。”
    文丑这才脸色稍缓，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命令高览在淮河以北的县城布防。
    他自己却是上表袁绍，将赵云带着阿斗成功突围之事详细道来，期间自然是不忘了甩锅给淳于导，并且大言不惭的说道，若非淳于导狂妄自大，让自己胯下神驹被赵云抢走，对方必然难以逃走。
    文丑却是没有提及，自己明明看出了赵云故意示弱的意图，却没有提醒淳于导，反而坐视对方被杀，战马被抢。
    经过此事以后，文丑也想彻底清除掉自己麾下被安插进来的颍川派系将校。
    文丑作为赵国军中现在名义上的第一人，又是河北派系的武将领袖人物之一，在淳于琼初战失利被贬去运输粮草，颜良阵前为马超所斩以后。
    若无悬念，文丑未来必然会成为赵国手握重兵，颇具影响力的大将。
    只有趁着这个时候继续打压颍川派系，才能保证河北派系将领的利益。
    虽说自从周琦推行科举制以后，赵国国各大派系十分罕见的统一了意见，全都主张南征楚国，可是真的想要做到上下一心，却也非常困难。
    赵国的派系争斗暂且不提。
    却说丁奉救下赵云、阿斗以后，就将他们送到了寿春，而后由徐晃派兵一路护送二人前往襄阳。
    他们尚未抵达襄阳，周琦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当他得知此番乃是赵云亲自护送阿斗前来以后，不由大喜过望，心中也打起了小九九。
    说起赵云，虽说演义中在长坂坡中护着阿斗在曹军中杀得七进七出或许有些夸张，不过也的确是在乱军之中逆流而行，救阿斗于危难之中。
    赵云也的确曾经截江救阿斗。
    真正让赵云一战成名，并且被刘备称作“一身是胆”的战役，乃是汉水破曹之战。
    此战赵云使用空营计，虚张声势以寡击众，引得曹军自相蹂践，坠入汉水中淹死者甚多，也因此被军中将士尊称为“虎胆将军”。
    虎胆将军可并非赵云真正的官职，而是军中将士自发尊称而已，能够混到如此程度，可见蜀汉将士对于赵云的敬重。
    更难能可贵的是，赵云不仅勇武、胆识过人，品德也无可挑剔。
    一生跟随刘备南征北战，无怨无悔，可见其忠。
    两扶幼主，于乱军之中救回阿斗，并且击破曹军，可见其勇。
    不贪美色，不图赏赐，道义为先，可见其德。
    直言劝谏，让刘备把成都附近的土地分给百姓，可见其仁。
    刘备发动夷陵之战的时候，赵云刚刚博得“虎威将军”名号，再加上关羽的战死，赵云圣眷正浓。
    彼时赵云非但没有刻意逢迎，争取更进一步，反而冒着触怒刘备的风险，劝阻刘备伐吴。
    也正是因为赵云的劝阻，惹得刘备心中不快，居然在伐吴这种关键战役冷落了赵云，命其驻守后方。
    由此也能看出，赵云是那种忠义无双，刚直不阿，能够直言劝谏之人。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后世但凡喜欢三国历史与游戏之人，绝大多数都非常喜欢赵云。
    不管是吹捧神话，还是赵云真的有如此魅力，至少周琦在与赵云的数次接触过程中，也对这员能文能武的虎将也是非常喜爱。
    “真是可惜啊，似赵子龙这种季汉栋梁，北伐柱石，至死都未能看到季汉北伐成功，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天大的悲哀？”
    想起了历史上的诸葛亮与赵云，周琦不由暗自感叹。
    等到赵云、阿斗抵达襄阳以后，周琦没有如同面对诸葛瑾那般摆架子，反而非常热情的亲自出府相迎。
    赵云受宠若惊，急忙拉着阿斗恭恭敬敬对周琦行礼。
    赵云为人谦逊温和，不似二爷那般孤傲，也不像三爷那般暴躁，反而拎得清自己的身份。
    哪怕周琦给出了极大礼遇，赵云仍旧恪守外臣本分，不敢有丝毫逾越。
    “侄儿拜见叔父！”
    阿斗也早早从那场惊心动魄的突围战中缓了过来，此时来到了阔别许久的襄阳，看到了颇为熟悉的周琦，心中反而生出了些许亲切感。
    他出生没多久就被派到襄阳为人质，在这里生活的那些年，周琦与史玟夫妻二人更是把阿斗当做亲儿子养。
    数年下来，阿斗也对周琦与史玟有了些许孺慕之情。
    他现在年龄尚小，并不关心复杂的政治，反而非常亲切对着周琦行礼。
    由于周琦比刘备小一岁，因此阿斗称呼其为叔父倒也合情合理。
    周琦看到阿斗如此，脸上笑容更甚，上前将其抱在怀中，道：“多时不见，阿斗可是长高了许多，这些时日你玟姨可是非常思念你呢。”
    “她得知你来襄阳以后，早早就派人出去采买食材，亲自烧了你最爱吃的菜。”
    阿斗闻言眼睛大亮，笑容灿烂的说道：“我非常也思念玟姨呢，更想念玟姨做的美味佳肴呢。”
    周琦怜爱的摸了摸阿斗的脑袋，道：“阿斗且放心，此番来了襄阳，必不会亏待了你。”
    好生与阿斗亲近了一番，周琦才让人把他送到了妻子史玟那里。
    史玟思念阿斗，可并非妄言。
    当初阿斗来到襄阳为人质的时候，尚且处于襁褓之中，而且远来劳顿也生了病。
    若非襄阳汇聚了许多名医，还有史玟无微不至的关怀，阿斗或许早就已经夭折了。
    或许是母爱泛滥，也或许是因为长子周继被送往徐州为人质，导致史玟对于同为人质的阿斗十分痛惜，这才把他当着亲儿子养着。
    周琦虽然算是个合格的政治家，却也不至于真的铁石心肠，对于阿斗也十分疼爱，甚至就连“阿斗”这乳名，都是周琦赐予。
    哪怕阿斗后来回到了徐州，这个乳名仍旧没有更改。
    送走阿斗以后，周琦让人送来酒菜招呼赵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云起身敬了周琦一杯，道：“若非大王麾下将领丁承渊相救，恐怕云与少主皆葬身鱼腹矣。”
    “大王能够不计前嫌，全我二人性命，云感激不尽。”
    “略敬薄酒，以谢大王！”
    言毕，赵云将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周琦也没有故作姿态，想要刻意拿捏赵云，反而非常豪爽，也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他不拐卖抹角，直言不讳的说道：“子龙来意，孤已知晓。只是不知玄德兄除了派遣阿斗前来，是否还有其余条件？”
    赵云沉默半晌，而后声音略显低沉的说道：“吾主愿将徐州位于淮河以南之领地，尽皆献于大王，还请大王能够发兵解徐州之危！”
    周琦闻言，也不免有些唏嘘，而后叹道：“玄德兄开出了如此丰厚的条件，孤终于能够给于麾下文武一个交代了。”
    “实不相瞒，孤深知楚、齐之间唇亡齿寒，得知徐州陷入危局，早就有心出兵相救。”
    “奈何玄德兄背盟在先，楚国文武心中怨气难消，孤不得不考虑诸将情绪，这才拖延至今。”
    “孤亦不矫情，徐州位于淮河以南的土地就笑纳了。”
    “至于阿斗的安危，子龙无需担心。孤待之若亲子，可以在此承诺，无论楚、齐以后关系会走到何等地步，绝不会牵连到阿斗身上。”
    听到这里，赵云也不由长长舒了口气，而后对着周琦深深拜了下去。
    周琦扶起赵云，眼中忽然露出了狡黠的光芒，道：“不过除此之外，孤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赵云略显谨慎的问道：“不知大王是何要求？”
    周琦道：“在阿斗没有离开襄阳之前，子龙也留在此地吧。如此既能保护阿斗安全，亦能教授其武艺，岂不美哉？”
    赵云闻言，不由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