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万物萧索。</P>
受训过的三千税卒和陕西灾区招募的三千青壮已经赶到轮训大营，加上剩余老兵，足有万余人，全部在紧张备战，热火朝天却又有条不紊。</P>
轮训诸事无需柳湘莲操心，他便带人往商号总部所在的唐山镇走了一遭，探查沿途地形地势，为可能发生的战事择选适合设伏的地点，也去工坊查看武器生产情况。</P>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眼下部队战力不够，只好火力来凑。</P>
来去匆匆，待到重归大营，已近岁末时分。</P>
此行让柳湘莲颇多感慨，昔日数十人家的荒凉原野，经过一年多不惜余力的投资建设，已汇聚数万人口，俨然一座繁华兴盛的小镇。</P>
武器方面，各种实验中新型兵器取得阶段性进展，威力可观。</P>
只要在作战中能够抢先占据有利地势，而不是平原厮杀，鞑子可以放马过来。</P>
反正来多少死多少，枪子炸药让他们吃个饱！</P>
只不过柳湘莲并没有等来鞑子进攻的消息。</P>
猛如虎回到草原后耍了些手段，的确引得几个部落蠢蠢欲动，迫切想要抢掠家底丰厚的柳家商号。但是酷寒天气是不可忽视的阻碍，塞外尤其如此，鞑子们深知其可怕。</P>
数九寒冬，草料缺乏，就算青壮战士勉强受得了，马匹也经不起折磨，早晚冻毙饿死途中。</P>
所以入关抢掠之事只得来年再说。</P>
收到讯息，柳湘莲也乐得如此，经过数月整训，明年自己手头可就不是一群虾兵蟹将了，应对起来必会游刃有余。</P>
武器的更新仍是头等大事，缺口很大。纵然他是敛财小能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舍了面皮，不断向永隆帝叫苦，请求继续拨款，同时又让自家商号提供赊账。</P>
在他看来，只要战场上能打赢，将来肯定能找补回来，倒无需太过担心。</P>
堪堪年关将近，家中信函不断，娇妻美妾不断询问归期，殷殷期盼之情洋溢字里行间，读之感动又伤怀。</P>
将营务安排妥当后，柳湘莲便带着护卫策马回京。</P>
其实不少人已经早他一步先回来了，像神武将军冯唐这些老将，他们才不会为了“兼职”不回家过年。</P>
西城，柳宅。</P>
鹅毛大雪已经纷纷扬扬下了几日，天地间银装素裹，宛若琉璃世界，纯洁无瑕。</P>
得益于自家商号新研发锅炉暖气，房间里温暖如春，只需穿件单衣便可。</P>
秦可卿也偷懒没去外院书房，留在主屋处理商号事务，主要是核查账目，查看有无错漏。</P>
尤二姐四月时怀胎，产期临近，最近一直在房间内休养，足不出户，尤三姐便整日过去陪她聊天解闷。</P>
香菱则负责处理家中杂务，整天忙里忙外，倒是平儿闲来无事，给秦可卿打下手。</P>
进门已经三个多月，为人秉性足可看清，秦可卿对平儿多了几分信任，也开始让她参与一些商号事务。</P>
这机会来之不易，做好了可增进彼此感情，所以平儿格外珍视，分外认真。</P>
宽敞明净的房间内，熏香袅袅，林黛玉慵懒的歪坐在软榻上，玉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两位嫂嫂忙活。</P>
王夫人被休后，荣国府便陷入人事动荡，黛玉为避嫌也为散心，搬来柳家借住，顺便教香菱和尤三姐读书学诗，无人管束的日子倒也悠然乐哉。</P>
此时住了月余时间，新鲜劲儿已经消散，雪天又不能外出玩耍，她便有些无聊，淡淡的烦闷萦绕心头。</P>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某人不在，无人带她疯玩。</P>
“好嫂子，你说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黛玉忽然开口问道，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人生大事。</P>
秦可卿闻言停下手中的活，抬手拢了拢鬓角发丝，抬眼打量着等她回话的小姑娘，笑着打趣道：“这才多久不见，就想你二哥哥了？他就这么好？”</P>() ()
“谁想他了！我才不想呢！”黛玉俏脸儿一红，急忙否认，口不择言的掩饰道：“我是觉得嫂子你太辛苦了！商号事情繁多又琐碎，他倒好，自己什么都不管，当起了甩手掌柜！回来你看我不批评他！太不像话啦！”</P>
小姑娘说的义正言辞，虽然伶牙俐齿，但眸中闪烁的狡黠光芒却分明在告诉旁人——这可不是真实想法！</P>
“是吗？那我得谢谢林妹妹！”秦可卿也不拆穿她，微微思忖，玉容隐泛忧色，叹道：“去年他奉旨巡盐，便奔波在外不曾回家。今年若不回来，倒也不意外。”</P>
“唉，这怎么成呢！”黛玉微叹一声，捡起李清照的词集，漫无目的的翻看。</P>
也不知她小小年纪在愁什么。</P>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翻动账本的沙沙声。院中积了厚雪的树枝在风中摇曳摆动，不时会有雪团掉落地上，发出噗噗的声响。</P>
“小姐！小姐！姑爷回来啦！”</P>
门外忽然传来欢呼，伴随着一阵急促脚步，瑞珠推门闯进来，脸色绯红，额头冒汗，气喘吁吁道：“小姐，刚才小厮报说二爷回来了！”</P>
“真的？”秦可卿心下欢喜至极，笑容宛若花开。</P>
看到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又忙整玉容，轻声道：“回便回了！整天毛毛糙糙！你胡乱激动什么！”</P>
说着便让瑞珠、宝珠帮她穿上外衣，准备出去迎接。</P>
听说柳二郎回来了，黛玉急忙起身，忘了告辞，直接出了屋门掉头往后面园子里走。</P>
“林妹妹，你这是去哪儿？不是想见你二哥么？”秦可卿急忙询问。</P>
“我才不要见他呢！”黛玉扭头丢下一句，旁人正莫名其妙，她又转身跑了，脚步轻快。</P>
这闹什么呢？秦可卿摇了摇头也没多想，少女心思总是难猜。</P>
她便带着平儿和瑞珠、宝珠往外走，心里念念叨叨：夫君，你可算回来了！</P>
却说黛玉一路疾行，很快回到了她暂时借住的碧竹居，进门之后还捂着胸口喘气儿。</P>
紫鹃见她神态慌张，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边接过她脱下的大氅，一边纳闷道：“姑娘，你走这么急干嘛？额头都冒汗了，要是摔倒了或是受了风寒，怎么是好！”</P>
“柳二郎回来了！”林黛玉对着紫鹃回了一句，神情紧张。</P>
“柳二爷回来了？”紫鹃微怔，随即笑道：“这是好事呀！你不是整日嘴里念叨，最想见他嘛！”</P>
听到就连紫鹃也这样说自己，黛玉知道肯定是平时自己说的太多了露馅儿了。</P>
但她不躬身反思己过，反而板着小脸斥道：“胡说！谁想见他了！仔细你的皮！”</P>
说完也不管紫鹃一脸错愕，自顾自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后小身板挺得笔直，对着镜子里的紫鹃吩咐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梳妆呀！这副懒散样子怎好见人的！”</P>
“梳妆？”瞧她急不可耐的样子，紫鹃恍然大悟，俏生生掩嘴笑道：</P>
“刚才是谁说不想见柳二爷的？话音儿还没落呢，干嘛急着打扮呢！不是说‘清水出芙蓉’才最美么？都忘啦？”</P>
搬离荣府来到柳家后，少了规矩束缚，行动颇为自由。</P>
黛玉见秦可卿她们居家自然，并不过分打扮，也跟着渐渐疏懒起来。</P>
这会儿隔了一个多月要见柳湘莲，便忍不住爱美之心的折腾，担心给对方留下坏印象。</P>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说话呢！比废话，快来帮我！”</P>
黛玉蛮横说道，小萝莉霸道起来也气势十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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