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商

    “疯子,你真是疯了。”魏浅禾喃喃自语,不敢相信他如今疯到这个地步。

    顾沧恒还是她在京城中认识的那个温柔谦逊小王爷吗,骨子里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她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

    “我疯?我发疯都是因为谁,是谁一步步把我逼到如今这个地步,魏浅禾,你敢不敢问自己的心一句,是否对我顾沧恒问心无愧?”

    他字字控诉,怒视着她的眼眸仿佛要滴出血来般的通红,魏浅禾盯着他怔怔发愣,神思魂游天外。

    她确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梦中的顾沧恒抛弃冷待她、害她凄惨死去,是以醒来后的她对他充满敌意。

    但现在的顾沧恒从未做过薄待她的事,所以,他当然无法理解预知梦中醒来的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猜测家族受他所害,对他极尽怨恨,所以理所当然的利用他、薄待他,对他言语尖刻,可从旁观者看,此生,确是她负了他。

    一朝情变冷眼相待,尔后决然离去追随另一个男人,站在顾沧恒的角度,方方面面皆是面对着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但他从未想过放弃,只一直试图在弥补、挽回,他想要通过了解更多的她改善二人的关系,他执着于得到她最真实的心意,一直在做出努力。

    魏浅禾突然迷茫了。

    从前,她对顾沧恒从无愧疚,只因为坚信他心志不坚,是个会始乱终弃的人渣,所以她对待这样的他心硬如铁,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

    但今日他句句反问,突然将魏浅禾从自己空想的牢笼中拽出来。

    是了,他还未犯错,自己却先入为主,以欲加之罪将他审判,放任自身成为了曾经最厌弃的人。

    她不清不楚地舍弃顾沧恒,对一无所知的宋青乔极尽蒙骗,如今,她为了活命,为了一己私欲做下多少错事,倘若让她跳出来去评判,简直罄竹难书。

    魏浅禾第一次对自己的初心产生了怀疑。

    她是否做错了选择?

    顾沧恒并未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仍在控诉她的冷心冷情。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凭什么说走就走,想放弃就放弃?”

    “是我吗?是谁一路追过来不放过我,牵扯出后面这许多事?”魏浅禾喃喃,任凭大脑做出下意识的回应,她仿佛在反问,却其实更是在反思,自己过往究竟做的对与错。

    顾沧恒气道:“怎么不是你,我好好在王府待着,是谁执意闯进我的生活,非要带我看到皇城以外的世界?是谁在我病痛折磨时嘘寒问暖,在我空乏寂寞时彻日陪伴?”

    她是皇城里那抹不一样的色彩,懂他所有不为外人道的心绪。

    别人看他是风光无限,权势滔天,可她陪他走过勾心斗角,懂他的疲惫、不忍,清楚他身在皇家的孤独,亲情的冷漠算计。

    所以他无法抗拒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心算计,无法对她的有心勾搭置之不理。

    无可否认,她美丽动人的外表是最初的诱因,但她明媚摄人的脾性,如今才是狠狠抵着他心脏的一把利刃,风吹草动,就能轻易刺痛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就是爱她,到如今,没有理由,不再需要理由。

    “那你也可以放弃也可以走啊,我从京城离开以后,倘若你不追来,便没有后来那许多……”魏浅禾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清楚徒劳无功的狡辩没有用,她就是任性地、一意孤行地舍弃了他,在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过往以来理直气壮的伤害,在这一刻狠狠反噬魏浅禾的心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想过自己的选择会有错,她只是一步步顺着命运的轨迹往前走而已,她能有什么选择,她只能如此。

    事到如今,她不能回头了,顾沧恒她弃了,宋青乔她也骗了,这一次就当是她对不起他们,是她负了所有人,总比孤独凄惨地死去要好。

    辗转之间魏浅禾便定下了决心,要一条黑路走到底。

    绝境之时,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考虑那么多他们的心情又如何,跌入谷底的时候谁都只想要自救,顾不了旁人,就算他们落入此境,也一样。

    短暂的迷茫不能使她屈服,魏浅禾硬下心肠,道:“说再多也没用,就算是我对不起你,那当初在西北也算你情我愿,不如就当你我恩怨扯平罢了,回到京城不比荒野之地,王爷也清楚宫中耳目众多,你我最好的就是到此为止,各自放过。”

    她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有据,分析的十分透彻,然而顾沧恒却是十分的会抓重点,其中那么多信息量,他偏偏只听到了四个字。

    “你情我愿?”

    他今夜前来头一回觉得心情好转了许多。

    “也就是说浅浅你是愿意与我欢好的是吗,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他立马忘记了半刻之前对她的诸多抱怨与怨气,抱着她摁在胸口不撒手。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才不是因为喜欢你。”魏浅禾下意反驳,让他不痛快。

    顾沧恒立马追问道:“那你说,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跟我那样,不是喜欢是什么?”

    “反正不是。”魏浅禾嘴硬,但又说不出实情,反倒欲盖弥彰,像是小女郎羞于表达心迹的娇态。

    顾沧恒心中畅快不少,搂着她道:“无论如何,知道你在西北是因为清楚我是谁,才使出这些手段,我心中踏实了不少,总归是比使给柳樟的强。”

    这人还挺会自我安慰……魏浅禾皱眉,在他怀中挣扎。

    顾沧恒不让她离开,强硬圈她在怀里:“你再乱动我就亲你,让宋青乔明天一大早就能看见你脖子上的痕迹。”

    怀中人果然被威慑,老实不动了。

    这方法,虽然恶心到顾沧恒了,但奈何管用。

    宋青乔,宋青乔是吧……他定要叫他好看。

    “你若想恩怨扯平,那是不可能的,你我之间谈不上什么各自放过,你没理由放过我,我也不需要你放过,而我,不会放过你。”顾沧恒的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魏浅禾启唇,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顾沧恒一把捂住,他不让她说话,任由她在怀中小兽呜咽。

    “你想说什么还是忍忍憋回去吧,省的这时候再惹我生气,干出点你接受不了的事恨我,总之虽然你现在暂住在宋青乔这里,日后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接回去的,所以我劝你,别让他再碰你,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顾沧恒语带威胁,显然要叫她知道厉害,两人四目相对,直到魏浅禾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他才松开手放她自由。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魏浅禾,果然脱口而出就是令他讨厌的话。

    “那也先说好,以后你不能随意闯进来找我,在外更要与我保持距离,不能叫外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我们什么关系?”前面没有一句他爱听的,最后一句倒是令他略微欣喜。

    魏浅禾皱眉,发现他总是抓着这些细枝末节的词抠字眼。

    “任何关系都不可以,从前的那些更不行。”

    顾沧恒好笑道:“从前哪些?你还知道我们有许多从前吗?”

    发现他心情转好,已经开始打趣自己,魏浅禾推搡他下床:“你走,快离开,别赖在我这里,叫人发现了我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这回顾沧恒倒没有硬跟她对着干,他顺着她的力道下去,起身准备离开。

    “放任你留在这里可以,但是记住我的话,别让宋青乔碰你。”顾沧恒盯着她的眼神严厉,莫名令她害怕。

    能让他连说两遍强调,可见是令他十分在意之事,魏浅禾点了点头,只希望他赶紧消失,不愿再当面顶撞忤逆他,跟他继续在此纠缠。

    随着风吹窗棂叮当,房中安静下来,终于又只剩魏浅禾一人了。

    她呆呆看着屋中狼藉,床边枕上褶皱,像是被贼摸进来翻了一遍似的。

    叹了口气,没心思收拾这堆乱糟糟的东西,首先仰面躺了下去,手背捂住眼睛——头好痛,所有事全都乱套了。

    她想过顾沧恒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反应过来。

    杀上门的债主总是格外吓人,但悬在头顶的刀也落了下来,她反而轻松了一些。

    得知真相的他也并未去找宋青乔摊牌,是不是说明他心中也有别的计较?他们是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把这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平稳过渡过去的对吗?

    心中充满了各种彷徨、无助,魏浅禾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直到第二日清晨小丫鬟在她耳边轻唤起床。

    “姑娘,魏姑娘,该起身了。”

    魏浅禾一惊,几乎是一跃而起,慌忙看向床铺四周。

    幸好,虽然乱,但是没有男人的东西留下,乍一看也像是因为睡相不好才弄得这般乱糟糟的。

    魏浅禾做贼心虚,小丫鬟却没有任何疑心,自顾自说道:“姑娘,本来不该这么早来叫您的,但是宗穆小王爷登门了,正在宴客厅坐着呢,将军要奴婢来唤姑娘过去。”

    清晨仍旧睡眼朦胧的女郎刹时火起。

    这个疯子,他想干什么?昨夜不是刚叮嘱过不许与她走的太近吗?他这是生怕宋青乔不知他二人的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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