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还没睁开眼睛,宁宁就知道自己宿醉了。

    工作上免不了喝酒,平日里埋头文件堆,要不就在跑业务,上司请客时大家喝得尤为疯狂。

    刚毕业去到那里,自己还摆手婉拒,到了第二年,已会要来第二轮。

    酒是好东西,喝了以后和屎一样的生活也会变得瑰丽,人浸泡在其中浑然不觉在下沉。

    喝到一定量后,宁宁察自觉糟糕,逐渐停止了暴饮习惯,昨夜久违喝了两瓶,今晨她的身体就瘫得泥浆似的,但想到已经辞职心情顿时畅快起来。

    一个翻身,宁宁伸展四肢,眨了下眼睛,才觉不大对,这个房间……

    时间不早了,太阳都爬上了顶,刺得宁宁眯起眼睛。

    大剌剌躺在沙发上的青年看了她一眼,“啪”地合上了手里的杂志:“你终于醒了啊。”

    比这糟糕的情况也发生过,几乎是完全断片,绫小路宁宁干巴巴笑了一声,立刻低头道歉:“抱歉!”

    东方仗助坐直了身体:“算了,饭在那边,本来是早饭的,就当午饭吃吧。”

    竟然就这样过去了,绫小路宁宁走了两步,又回头:“你没什么事吧?”

    “什么?”

    “我是说……”她试图回忆,但只记得海边了:“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东方仗助微微抬高了下吧:“啊,对了。”

    绫小路宁宁一怔,他继续说:“你可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样和你说才好。”

    他走向她,她不断后退,直到坐到椅子上。仗助俯视着她,双手叉腰,到这时宁宁才反应过来。

    “……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仗助说,“你是做过很过分的事吧,说来听听怎么样?”

    宁宁默默喝了口茶,假装没听过,说:“啊,我还以为你的房间会很乱”

    “我看上去是那种不在乎卫生的人?”

    “男人都是这样吧。”

    “哪个男人?反正不是我。”他走回了自己房间。

    门刚关上,东方仗助就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一个晚上,他也呼呼大睡了几小时,但开头和结束算不上好。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觉得失落,但就是无法控制心中淡淡的情绪,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后悔没做什么。

    不,对方可是喝醉了的人,就算她主动做了什么,他也绝对不应该也不能回应。

    这么说,自己觉得不快,其实是因为她没有任何行动,还说什么莫名其妙的“对不起”。记忆里的人和眼前的人,固然是不一样了。

    但在托尼欧的店里见到她的时候,自己其实就已经肯定了那种特别的感觉,无需其他人提醒,来自身体,来自心。

    对血气方刚的二十岁出头,一门之隔的地方实在很将他折磨,醒来后也一番挣扎,一个早晨都在想着要怎么和醒了的她打招呼,结果她一觉就睡到中午,只有他紧张得过分,完全是修炼不足!

    门开了,绫小路宁宁吃得差不多,扭头看去,东方仗助走了出来。

    明明是在他家,别扭的反而是他的样子。

    脑袋还有些迟钝,用手指敲两下,倒也能猜到一些,“不会吧”的念头转瞬即逝,东方仗助问她要不要去哪里逛逛。

    杜王町多了几处景点,是替身造成的,还有一条不能回头的巷子,仗助要她多加注意。路过一家裁缝店,他欲言又止,反倒是宁宁提起祖母常来这家。

    今日是个好天气,哪怕是昏沉的人,在阳光下晒上一会儿,也能恢复精神。

    宁宁看到仗助的模样,大约也能猜到些,她露出一种名为“了然”的神情,即刻就传达了出去。

    仗助也将昨晚的事和如今联系在一起。

    几小时前,绫小路宁宁还处在一番混乱中,在清醒了的当下,她好像又和他拉开了些距离,或许是他又变得没法看清她的想法,所以稍稍有些泄气。

    不安定在青年心中一闪而过,但可以说这个下午再愉快不过。

    他送绫小路宁宁回了家,自己也要去那边拿车。

    晚饭是他昨天带去的轻食,绫小路宁宁开了冰箱,说要再做一些其他的,就当感谢。她的料理水平和他不相上下,刚好在比好吃多那么一点点的程度。

    眼见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罐子,东方仗助立刻说:“今天就别喝了吧!”

    他格外紧张。

    还好,放到桌上的,只是可乐。

    “哈。”仗助撑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也不是什么酒鬼。”

    他目光带着怀疑:“你说我没变,但你却变了不少的样子。”

    “是么。”

    “是啊,”他不免又问,“你这次回来,会一直呆下去吗?”

    她没给他肯定答案,反而说:“不知道,可能明天就走也说不定?”

    “要工作吗?”

    “不,工作已经辞掉了,还没打算找下家。”

    他听了,心脏稍稍加快。

    在随意聊天时,饭吃完了,两人看了会儿电视,是漫才节目。东方仗助盘腿坐着,绫小路宁宁拿来了茶,递到他面前。

    “噢,thankyou。”他接了过来。

    “不用谢。”她放下盘子,坐到他旁边,说:“啊,我认识这对组合。”

    东方仗助仰头喝下茶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他完全不像是在陌生人的家里,反而比早晨呆在自己家还要自在似的。

    小时候也在绫小路家呆过,那时也是这样的吗,他不记得了。

    不过除去初次见面的生疏与今天早晨的别扭,和她在一起时他总是舒适的,又和与朋友相处时不同,那时他不会有种不会使他难过的“提心吊胆”的滋味。

    细碎的思索在东方仗助的脑袋里平静地飘过,可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过了会儿,他想自己也该走了。

    临走前,他开了下冰箱,好想要确认了她家冰箱里没有酒,又上了香,之后才离开。

    绫小路宁宁在门口目送他离开,家里还有些遗物要收拾,他说明天来帮忙,她同意了。他将车骑了出去,还回头看她,她对他招了招手。

    夜间的院子里,草木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宁宁开了暖炉,躺在客厅里。

    其实仗助不说,她自己也知道。

    她变得无所谓了。

    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她迷失了真心,要将它保持住是那么不容易,她对自己所求的一切都开始感到困惑,工作也就做不下去。

    所以,她说不定感谢祖母的去世,给了她离开那份工作和城市的借口,但同时,她也察觉到自己无法再和从前那样面对这个世界。

    她和它之间最后的联系也被埋葬在了墓园里,留下的只有摆放着几张遗像的龛笼,她无法和任何人说,小镇能治愈她吗,宁宁不知道。

    但她现在,的确想要哭泣。

    一天没动的手机上,都是上司打来的电话,还有好些邮件。要是知道她在从事的工作,仗助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让她别做了。

    固然是好工作,结果却不一定都好,她不知看过多少纷争,已再不想见到了。

    宁宁翻了身,脑袋里浮现出青年的身影——才离开不到五分钟——嘴角却扬了扬。他的能力无法治愈人心的伤口,但他的存在,说不定可以呢。

    她想着,随手将手机扔进垃圾桶里,伴随着“嗵”的一声,有另一声“噗”响起——

    自行车紧急停住,东方仗助脚踩地面,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海崖上,有烟花绽放,估计是几个年轻人,要是在巡逻时间,他定然要去看上一眼,确认附近没有易燃物。

    似乎过了很久,但其实没多久,不过事情在他心里搅着,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回到镇上做巡逻警是一回事,他已适应了,多少也受到了祖父的影响,看着看着也就学会了。

    在这夏夜,堵着他的是其他,更直接地说,是她。

    绫小路宁宁不在状态,他当然知道,可对他来说,时间与机会都到了。不是最好的时间,可能还有别的机会,但他需得忍耐,还要足够长久吗?

    上次是在那个不同寻常的,看到她从他的视线里消失,离开车站后,他的心情尤为糟糕,好像应当说的话都没讲出口。

    昨天她又往车站走,今天说明天可能就离开……

    她从恒定的存在,变得无法捕捉,从她离开杜王町开始,她根本不知道。

    她不会知道,那天他知道消息后,就蹬着祖父的脚踏车,从他家一路骑到海边,多少个坡道,一点儿都没停。全都是年少时的记忆,恍若隔世般,平日里根本不会想起。她的祖母请他喝了一杯茶,没问他为什么来,在他走时,她说:“你要成为一个好男人。”

    那也是个星月夜,东方仗助推车走在回去的路上,不明白巴黎奶奶的话,只有错过告别的难过。

    方才他回头看她,她也是飘忽的,不那么苍白,可一旦不见,就要消失一样。

    风在动,人是静止的,地球在动,天空是静止的。

    东方仗助望着天空,用手用力地抚过脸,然后重重地吸了口气,下一秒,他掉转车头往回奔,骑得飞快。才出去两分钟,他像是根本没来过这个地方一样忐忑,自行车到了门口,他舔了下舌头,听见院子里的簌簌声。

    “宁宁,那个——”他走进去,先大声说话,要给自己打气,却撞上了一个翻墙者。东方仗助的表情瞬间变了:“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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