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素勋刚将饭菜端到餐桌上,门外就响起了开门声。
没多久,丈夫曹吉辉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换拖鞋的时候,婆婆先一步走到他面前,将人拉到自己的房间中,二人在房间中嘀嘀咕咕。
不多时,曹吉辉从婆婆卧室出来,坐到餐桌前。
他看着坐在对面给孩子喂奶的梁素勋,略带嫌恶地问道:“听妈说,你今天动手打她了?”
梁素勋早知婆婆刚刚是去跟他告状,这人最会颠倒是非,尤其擅长把黑说成白,白说成黑。
她头也没抬,回道:“你怎么不问问她说了什么?”
曹吉辉厉声呵斥道:“不管妈说了什么,她是长辈,你是晚辈,你都要孝敬她。”
见丈夫指责自己,梁素勋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梗着脖子,不服气道:“凭什么?是她先骂我全家的。”
曹吉辉:“骂你两句能怎么?这就是你伸手打人的理由吗?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梁素勋也火大:“她是你妈,又不是我妈,我凭什么要让着她?”
这还是梁素勋第一次反驳曹吉辉,他惊讶地一时愣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发现本来心中对她的一丝愧疚也彻底消失:“好啊,从前觉得你贤惠,没想到都是装的,现在才露出真面目是吧?你这个人真虚伪!”
他说她虚伪?
一时间,梁素勋感觉无比心痛。
她眼角噙着泪,什么话都没说,她还能解释什么呢?
看女儿吃饱了,自己什么都没吃,堵气抱着女儿就回了卧室。
餐厅里,婆婆还在跟曹吉辉抱怨:“她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曹吉辉看了她离去的身影一眼,回道:“一点用没有,早点跟她提离婚让她滚蛋。”
听到儿子说要离婚,婆婆举双手双脚赞成:“让她净身出户,但孩子得留下。”
曹吉辉:“本来还想着给她几万块钱,现在一毛也不想给了。”
婆婆:“凭什么给她?这个家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儿辛辛苦苦赚来的,怎么能平白无故便宜了别人?”
曹吉辉低头扒拉菜,“嗯”了一声。
算是同意他妈的意见。
梁素勋偷偷将门缝关上。
然后整个身体滑落到地上。
满脸都是泪水。
她张大嘴,无声痛哭。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溅起一小滩水花。
她死死捂住嘴,用力啃咬着自己的手臂。
如果之前她还能安慰自己,网上那人只是跟丈夫声音相似,他妻子跟自己经历类似,如今亲耳听到丈夫这么说,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现实又由不得她不信。
泪眼朦胧中,她看向躺在床上吃饱了正在睡觉的女儿。
女儿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即将发生变故,在睡梦中也微微笑着。
过了许久,她听到丈夫吃完饭,出门带上大门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婆婆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午睡。
整个家里变得无比安静。
梁素勋已经在地上坐了很久,差点站不起来,她双眼红肿,浑身无力。
费力爬到床上,侧身将女儿搂在怀中,睁着双眼一动不动。
她一时缓不过来,哭累了,梁素勋短暂地睡了一会。
下午四点左右,她从卧室出来,来到厨房,准备给一家人做晚饭。
餐桌上是中午丈夫和婆婆他们娘俩吃剩的饭菜,就这么直接摆在桌子上,上面不仅有吃剩的垃圾,还有滴落的汤汁,一部分汤汁顺着流到餐桌下,也没有人擦一下。
整个下午,婆婆一直待在自己的卧室里,只等着梁素勋主动收拾。
梁素勋的婆婆,虽然口头上说自己是来帮她看孩子的,实际上大部分时间还是梁素勋在看,除了自己忙于家务,女儿又醒了,婆婆会帮忙看一下。
其他时间她都是在卧室躺着,要么就是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玩手机。
就这样,她还每天在丈夫面前哭诉,说自己干活累得腰疼。
丈夫理所当然地觉得婆婆是真的在家里帮自己干了好多活,更心疼自己的母亲。
从前是她不想计较,如今……
“唉……”
梁素勋叹了一口气,先简单将餐桌收拾干净,再去厨房里做饭。
她内心深处还是很不舍,也想再挽留一下,给二人的感情一个机会。
她准备晚上将饭菜做得丰盛一些,哄哄他,说不定两人就会和好如初了。
晚上,曹吉辉准时进了家门。
梁素勋主动迎上去,接下他刚换下来的衣服,帮忙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温声说道:“回来啦?”
曹吉辉阴沉着脸没说话。
梁素勋关切地问:“怎么了?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曹吉辉仍是没搭理她,自顾自换了鞋,走向餐桌。
梁素勋觉得有些难堪,从前俩人也不是没闹过矛盾,但只要她低头,曹吉辉也就顺势下了台阶,大家又和好如初。
从来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完全不给她脸面。
大概是工作不顺吧?
她殷勤地走到厨房,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婆婆听到开门声,知道是曹吉辉回家了,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大大咧咧做到餐桌前准备吃饭。
梁素勋给每个人盛了饭,然后从卧室里抱出女儿,放在餐桌旁的儿童座椅上,自己则拘谨地在旁边坐下。
女儿看到满桌的饭菜,兴奋得咿呀乱叫,梁素勋忙先给女儿喂饭。
饭碗里是专门给女儿做的糊状辅食,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到完全不烫,再送到女儿嘴里。
自从梁素勋身体健康情况每况愈下,她就给女儿断了奶,改为吃辅食。
大家沉默地吃着饭,婆婆突然“呸”地一声吐出嘴里嚼烂的扇贝肉,抽出餐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嫌弃地看向梁素勋,“扇贝里都是沙子!呸呸!”
梁素勋记得自己清洗了好几遍,不明白为什么还是有沙子。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婆婆见梁素勋没有反驳,继续讥讽她:“做饭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丈夫曹吉辉本来吃得好好的,听婆婆说扇贝里有沙子,顿时将手里的扇贝扔进盘子里,盘子底部剩余的汤汁飞溅了两滴到女儿娇嫩的胳膊上,烫得女儿哇哇直哭。
梁素勋连忙抽出纸巾给女儿擦拭掉,仔细看了两眼,发现胳膊没事,连红点都没有。
可能只是被吓到了,连忙轻轻哄她。
但不论梁素勋怎么哄,女儿就是哭个不停,梁素勋只能心疼得将女儿抱到怀里,轻轻颠着。
正哄着,一旁坐着吃饭的丈夫曹吉辉怒吼一声:“吵死了!能不能让她别哭了!”
婆婆也不满地说:“饭饭你做不好,现在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了?声音这么大,吵得人头疼!”
梁素勋听了这话,满脸通红,忍不住看着丈夫,小声埋怨道:“不是你刚刚烫到她了吗?”
丈夫还没说话,婆婆一把抓住了女儿的胳膊,翻来覆去地看:“哪有烫到?这不是好好的吗?死丫头片子,跟她娘一样娇气!”
曹吉辉斥道:“赶紧抱回卧室去,看到你俩就烦!”
听到丈夫说这话,梁素勋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片刻后,她手脚僵硬地抱着女儿回了卧室,紧紧关上房门。
好一顿哄,女儿终于不哭了。
梁素勋抱着她站在卧室的床边,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没忍住自己也掉下泪来。
难道就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会拖累丈夫,他就要跟自己离婚吗?
可他们是夫妻啊!
夫妻不应该是相互扶持的吗?
为什么一方出事,另一方想的不是同甘同苦,而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这超出了梁素勋的认知,也对她几十年以来形成的世界观造成了冲击。
当天晚上,曹吉辉没有回家睡觉。
最近这段时间,他经常夜不归宿,每每帮他洗衣服的时候,梁素勋都能闻到他衣服上的香水味,有时候还能看到红色的口红印记。
她知道男人一旦有钱了就会变坏,但她总记得当时丈夫追求她的样子,那时的他明明那么真挚,那么的爱自己。
看过他深爱自己的样子,如今她又如何不知道,丈夫已经不爱自己了呢?
就这样,梁素勋存了死志。
绝望地过了一晚上。
天亮之前,她在家里割腕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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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也啧啧称奇:“这人心坏起来,比起我们妖来,也不遑多让啊!”
882:“是的,而且梁素勋之所以如今身体状况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曹吉辉与妖做了交换的缘故,妖力腐蚀着曹吉辉的寿命,也对离他最近的老婆产生了影响。”
一阵天旋地转,花如也成功附身到梁素勋的身上。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首先施法为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治疗,又将周身附着的腐蚀性妖力清除,瞬间感觉神清气爽。
花如也观察了一下周围,一眼就看到了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女孩。
她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脸。
软软的。
看起来很乖。
也让人心生怜爱。
她心想,梁素勋当真是心如死灰,连亲生女儿都没能拉回她寻思的决心。
不过既然她已经接手了梁素勋的身体,她便不会再让这母子俩随意欺负了她和女儿。
花如也首先要做的,就是暂时打消曹吉辉离婚的念头。
她既然要抓住那只妖,就只能从曹吉辉入手。如果跟曹吉辉离了婚,以曹吉辉和婆婆的尿性,肯定会立马找一个新的老婆,那自己便很难再接触到他了。
作为母亲和妻子,梁素勋是没得说的,但作为女人,她着实亏待了自己。
这么多年,她将全部精力放在家庭上,自己无心打扮,天天素面朝天。
人是视觉动物,不论男女。
花如也首先好好洗了个澡,然后翻出护肤品,美美地给自己做了个保养。
梁素勋本身是不缺化妆品和护肤品的,即使她本身从不曾花钱买这些,但随着丈夫曹吉辉生意越做越大,一些应酬的场合,会经常收到客户送给他老婆的礼物,送的多了,总会拿回家一些。
只是从前梁素勋不怎么用而已。
花如也可不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