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了

    睡了一天一夜我才觉着身体不虚,我家楼下的面馆十分经济实惠,五块钱一碗拉面,量大味好。

    童童心事重重,不想吃面。我觉着他可能是到了所谓的青春期,吃着面条,看着面馆电视机上播放的新闻:“今日在南省,某村庄古墓被盗,盗出一对金带扣,以300万价格寻找买家,警方获取消息……”

    我撂下筷子,知道去哪找鬼了。

    面也不吃了,立即买了一张火车票去南省。古时富贵人家都有活人殉葬的习俗,哪怕主人灵魂早就投胎,仆人们的灵魂还要被用秘法封住不得投胎。

    盗墓贼不讲什么忌讳,找到墓就开挖,里面的孤魂势必惊扰,好一点的四五百年,难缠的上千年,怨念已久,被盗墓贼惊扰势必不肯罢休。

    去往南省的火车上,我兴奋的如同打了鸡血。这万一是哪个皇帝的,陪葬的数目一定少不了,少了也得有百十个,多了说不准就上千人。

    这一趟下来,说不定能直接回正一观。

    在南省忙了小一个月,等我从墓口爬出来,已经是灰头土脸。老黑和老白一人拿支笔在本子上记账。

    身后是排成排的野鬼,为首的怨气散了,除了哭就是哭,老白劝慰:“你们别哭了,现在的社会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不会再被殉葬了。”

    老黑重重叹气,对我说:“你下回再一次送这么多人提前和我们哥俩说一句,这不是增加我们工作量吗?”

    我拍着身上的土,问后面的野鬼:“哪还有墓?”

    这一次足足收了200个,我觉得自己前三年真是蠢到家了,去什么深山啊大都市,在那干半年不如我这一个月的多。

    为首的青衣鬼朝我跪下:“道长,奴家不知。”

    “真的?”

    她身后那些鬼跪倒一片:“我们已经困在这里千年了,只知道这墓里发生的事,旁的再也不知道了呀。”

    “起来起来。”我对他们摆手:“行,那我自己找吧。”

    老白提醒道:“我告诉你,这是21世纪,盗墓是犯法的。”

    “我不盗墓。”我说。

    “你不盗墓你进去干什么?我哥俩知道,警察也知道?你这次没被人发现,以后可不一定了,现在都是什么天眼系统。”老黑说:“别到时候让你师傅一个60岁的老头去警察局捞你。”

    老白又重新清点着人数,几只小鬼给童童玉佩,金币,童童伸着小手接。

    老白把童童的玉佩,金币全没收了,我嚷嚷道:“小孩东西你也抢。”

    “这是文物呀大小姐!”老白扔回盗洞口:“还没花出去就先判你个十年八年的。”

    老黑拽着绳子,对我说:“别在这晃悠了,自从有了盗墓贼,警车总在这片巡逻,你找个地方洗洗自己,脏死了都。”

    我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的确有股尸臭味。赶快找家了澡堂好好的把自己洗干净才坐火车回东省。

    我打算换个地方住,杨嘉的事情处理完剧组我也不会回去了,回去收拾行李办退租,再另寻一个鬼多的地方住,方便我抓鬼。

    我感觉南省就不错,墓多,至于怎么找,怎么躲警察到时再说。

    到小区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楼道里的感应灯时好时坏,我摸着黑上楼,隐约感觉自己家门口有人。

    我划了根火柴,我还没怎么着,那人“啊”了一嗓子吓我一跳。

    这一叫把感应灯叫亮了,我看清坐在我家门口的男人,这人不得了,眼底乌青,明显走背运。

    正想例行询问,他一个激灵站起来抱着我的胳膊就问:“你去哪了?你怎么才回来!”

    我不解问:“你谁啊?”

    然后拿出钥匙开门:“你找我?进来说吧。”

    感应灯灭的同时,我把出租屋里的等打开,一个月没回来,家里蒙上一层灰。

    “你不记得我了?”他追在我身后问:“你这个人……你不管我了?”

    我转身回头,重新审视面前的人,个子挺高,就是面色比较憔悴,从上到下,看见他两只手半握着,手指修长,隐约可见青筋凸起,很是好看。

    有段记忆崩了出来,我之前割过他的手:“啊!是你啊。”

    “我以为你能回来找我,结果你去哪了?剧组也找不到你,杨嘉也不知道你去哪了,给你打电话你也是关机,好不容易知道你住哪,你一个月都不回来,我以为你搬家了!”他的话像冲锋枪一样全出来了。

    我想着他的名字,好久才想起来:“你叫魏大勋。”

    他眼神黯淡了下:“我有那么…”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便问:“你有那么怎么?”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一字一句道:“我能看见鬼!”

    我反而有点激动:“在哪看见的?什么样的?带我去!”

    “我不想看见鬼!”魏大勋甩开我的手,不知道怎么,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哎呀,当时是个意外。”我说:“你放心啦,你不会一辈子都看见鬼的。”

    “那你快点做法还是什么的,我不想看见鬼。”魏大勋说:“你知道这对我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吗?”

    “放心吧,你阳气最盛的那天,鬼眼就关了。”

    “那是哪天?”

    “你过生日那天喽。”我说:“物有道,其道顺天地而生,生日这天是自身之始,顺天顺地才可平安降生,所以这天是人阳气最重的一天。”我去厨房烧热水:“你们不也常说生日这天交好运吗?吹蜡烛吃蛋糕,都会在这天许愿。”

    魏大勋靠在墙上:“我四月十二的生日。”

    “这个生日好,四月份还挺早的,不像12月份过生日得等一年。”我笑着,突然想起什么,数着手指头算日子:“今天是5月16日,是吗?”

    “我还要等一年!”

    我心里咯噔一声,魏大勋冲进厨房又说:“你不是会那么多咒吗?我上次……”他指着自己的肩膀说:“这被咬了一口,你念个咒就好了,你再给我念一个。”

    “哎呀!”我躲出厨房外:“那是鬼眼呀大哥!跟你那个伤完全就是两回事。”

    魏大勋跟着我,我不停的跟他保持距离,继续说:“再说就算是你那个伤,我也不是说念个咒没了就没了的,不是你自己还要天天念,天天喝茶吗?就跟吃药一样啊。”

    “那再给我找片药吃。”

    我贴着墙角站:“给你找了呀,你就…你就靠自己的生日嘛,到那天就散了呀。”

    “可是还有一年!一年!”魏大勋伸出手指比这‘1’咆哮道:“我天天见鬼,就算最后看不见了,我也会被当成精神病的好不好!”

    “我……”我狡辩道:“你现在应该觉得高兴,你知道吧?”

    “我还高兴?”他上前一步,那架势像把我吃了。

    “停停停!”我伸手拦住他:“这要是一般的道士,鬼眼还不能超长待机呢!就我!”我指着我自己:“天降大任,血统不凡,我的血才能超长待机!你认识我这么一个人,以后——”

    他又迈前一步,我举手投降:“我给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快点!”

    “好好好。”我从床底下翻出从正一观带出来的书,我吹干净上面的灰尘,然后翻到需要的那一页对魏大勋讲:“哎你看呀,这上面说,神创造人的时候,为了让人看懂灾祸,人眼都是天眼,但是后来人被七情六欲沾染,天眼被污浊,就看不到那些了,刚出生的小孩未经凡尘污浊,天眼尚开。”

    “所以呀。”我翻着书:“我只是帮你擦干净眼睛而已。”

    “你少狡辩了!”魏大勋抢走我手里的书翻看:“你说帮我擦干净,那为什么还有到我过生日那天,阳气最盛的时候眼睛才能关?”

    他把书合上,质问道:“你这个会不会是妖法,妖法属阴,阴阳……”

    “你少看点电视剧里的胡说八道,我们正经道观!”我说:“那可是天眼呐,说回来就回来,道法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自身阳气重火气旺,身体里的道术自然被冲刷掉了。”

    “你以为我是天上的神仙啊,说干嘛就干嘛。”我补充:“神仙也没有超长法术说干嘛就干嘛呀,唯一超长的就属孟小姐的汤了,喝完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那种记忆也是暂时被压下去了,再加上人投胎会有新的记忆替代,自然想不起来了。”

    “这上面说。”魏大勋指着书问我:“道士用咒符开天眼可维持三天,你的血为什么偏偏要一年?”

    “我的也不是一年呀!”我说:“如果昨天给你开眼,今天你就过生日,那才一天。”

    “你的血为什么真的厉害?”魏大勋稍稍平复道:“现在想想,那个小鬼也许不是怕你的手指,而是怕你的血?”

    我盘腿坐在地上,骄傲道:“你知道天上有些神佛要投胎的吗?我就是这种人。”

    魏大勋单膝跪着,把书合上放在腿上,似笑非笑:“你有上辈子的记忆?”

    “那倒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你就是神佛投胎?”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说:“不然为什么我的血能这么厉害?”

    “也有可能是犯错的妖魔投胎入轮回喽。”魏大勋又拿出另一本书翻开看:“我们剧本里经常这么写,哪个大妖王犯了毁天灭地的大错,就被扔进轮回里受苦了,因为天上的神仙都认为人间是苦难的地方。”

    “不可能!”我坚定道:“那也得有磨难呀!我这么幸福,怎么可能是他们。”

    “你幸福?”魏大勋笑着问。

    “我不幸福吗?”我数着自己幸福的过往:“我从小在道观里,师父对我可好了!你看我这身本事!下山以后,老黑老白对我也讲义气,有什么事情他们都帮我,还有童童。”我指着身后的童童:“他一直陪我我。”

    魏大勋慢慢点头:“你说幸福就幸福吧。”

    忽然他兴奋的指着书上的一行小字说:“这上面说用三清水洗眼睛可以使眼睛清澈!”

    “不好使的。”

    “三清水是什么?”

    “雪水,雨水,露水。”我说:“但那都是以前了,现在工业污染这么严重,已经不三清了。”

    魏大勋拿出手机,手指不停的点着屏幕。

    我好奇的凑过去:“你在干嘛?”

    “买三清水。”

    “在哪买?”

    “网购啊。”魏大勋说:“不然呢?你看这上面说,最干净最澄澈。”

    “这上面能买?”我凑的更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上面什么都能买。”魏大勋把手机屏幕背扣过去:“你不知道。”

    我摇头。

    “你不是说你过的可幸福了吗?连网上购物也不知道?”

    “这二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他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下:“算了。”

    我还是好奇他那个小小屏幕,但是魏大勋似乎不想给我看了,他站起身,我见他要走了,也站起来,迫不及待的送他出门。

    他反而坐在沙发上,我问:“你不走?”

    “不走。”他说:“我现在能看见鬼,你知道突然冒出来那么一下多么瘆人吗?”

    “哪有那么多鬼啊,鬼白天不敢出来的。”

    “我拍夜戏!”魏大勋说:“我还能看见……鬼上班。”

    “鬼上班?”我捧着肚子笑:“那你工作不怎么样嘛,鬼之所以晚上出来是因为人晚上休息,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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