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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张公的船被人发现了,去河边垂钓的人看见船上躺着几个死人和许多流着血的麻袋,吓得直接报到了衙门里,那是顺天河下游的一个小村庄。

    谢玄参在北镇抚司忙了一天刚到东宫,准备用晚膳,手下的人就传来了消息。

    案子已全部转交给三司,而且饭还是要吃的,他还是坐了下来。

    谢珺看了一天书胃口很好,又想找她二哥打听军火案的事,贴心地夹了箸冬笋给谢玄参。

    “二哥,我听你手下那人说张公的船找到了,上面的货还有吗?”

    谢玄参把冬笋吃了,想着谢珺也是参与了这件事的,案子到现在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谢珺向来聪明,应该能找到突破口。

    “找到了,上面只有一百多袋羊跟几个死人,你们说的羊嘴里的火铳不见了。”

    谢珺喝了几口鸽子汤便放下了碗,回忆昨晚的事情,她被张公的死吓住了,回来路上就发起了烧。

    一连做几个梦都是重复张公的死,她不管怎么挥刀去挡都无济于事,一直到梦见周容湛带她回东宫才算是解脱。

    记忆太杂乱了,她到现在都分不清哪些是梦里的,哪些是真实发生的。

    但总觉得好像还遗漏了什么事情,因为曹达带人来之前,张公跟她说了很多话。

    “前天我接的这个买单,那人是晚上来的,我跟小宝都烧好洗脚水准备洗洗睡了。”

    “我本来不想接今天的单,我跟小宝说了要带他看花灯,我想着反正也不远,回去也能看,嘿哟,早知道不接了。”

    “那人给的钱比我往日一倍都多,我想着小宝开春就要去学堂了,我多赚点给小宝交束脩。”

    “小宝爹娘死得早,我一个老头子也不会教他,就想着学堂里老师教得好。”

    “我还把那支火铳藏起来了,就在我船舱的一个暗格里。”

    “我还是第一次摸到火铳呢,当年我们几个兄弟去参军,就那个长得最高的选去当炮兵了,我们几个都没选上。”

    谢珺又想起来那支箭贯穿张公时的样子,不由得手一哆嗦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谢玄参忙把她拉起来,见她没烫到才松了口气,担忧道:“别再想那个船公了,他就算当时不死,运完货以后那伙人也不会留他的命。”

    柳欣本在外面候着,听到声音掀帘进来,利落地把碎瓷片清理了一下才出去。

    谢珺脸色苍白,拉着谢玄参的手,“张公把一支火铳藏在了船舱一个暗格里,订船的人去过他家,他还有个孙子在家,你们快查查他家在哪儿,那小孙子也见过订船的人,可能会被灭口。”

    谢玄参突然想起来周容湛昨晚回北镇抚司时跟他说过,谢珺是被杀人魇住了又吹了冷风才起的烧。

    他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又提起昨夜的事,抬手顺了顺谢珺的背。

    “都察院已经派人去了船夫的家,船他们也会仔细搜查的,你别再管这事了。”

    他低头见谢珺的脸色好转了些,笑着哄道:“过几日天好了带你去鹿鸣山打猎,不让太子殿下知道好不好。”

    “什么不让我知道?”

    周容湛掀帘进来,他刚去和靖殿给平康帝禀告了军火案一事,顺带用了晚膳。

    平康帝听了这事也不生气,只叫他和内阁好好查下去。

    羊棚已经被烧得只剩灰烬,宫里报信的小太监到现在也未开口为什么给东城兵马司报案。

    船被找到了,上面的死人还在确认身份。

    谢玄参见他回来了,犹豫着把谢珺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周容湛听后心下一沉,“太晚了。”

    谢玄参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太晚了?”

    谢珺接过话:“都察院派的人去得太晚了,他们昨晚发现事情败露就回去张公家里灭口。”

    她的心被紧紧揪住,是她想起来这件事情太晚了,昨晚知道张公还有个孙子时就该找人把他也保护起来的。

    周容湛知道肯定是谢玄参跟谢珺说了军火案的事,有些不悦地看向他。

    谢玄参愧疚地笑了笑,全然没有在外面做指挥同知时的威风气概了。

    他作为谢珺的二哥,虽说不是亲的,但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他昨晚知道是谢珺留在原地保护人证还颇为自豪,自己的妹妹真是长大了。

    可他忘了谢珺从来没有见过杀人。

    东宫里险象环生,光是刺客每年就都要光顾一次,但周容湛从来没让谢珺见过杀人的场面。

    谢珺一直静默着,突然开了口道:“我也要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是我没有保护好张公,是我遗漏了重大线索。”

    她看着周容湛坚定地说道:“我要亲手抓住那个杀害张公的人以及背后的真正主谋。”

    周容湛注视着谢珺,放缓了语气,说了声好。

    接着又想起来了白日里的事,说道:“你那个好友今天来找我了,说是有人卖了坛好酒给她,请你今晚去祈风楼一起喝,你现在去的话,刚好能在那里住一夜。”

    谢珺点了点头,让柳欣进来帮她更衣。

    阿丘本外面一直守着,见周容湛和谢玄参出来,立马跪下行礼。

    周容湛没让他起来,而是把他的刀抽了出来细细端详着。

    “你是父皇派给本宫的护卫,但前几年本宫就把你派给了阿珺,你既是她的护卫,除了保护她以外不要再做任何事情。不管她以后怎么跟你说跟你闹,都不要离开她半步。”

    阿丘的头埋得更低了,闷声说了句是,周容湛才让他起来了,又说让他找个时间磨磨刀。

    周容湛昨晚见到张公的伤口,又审问了曹达,至今还心有余悸。

    那箭若是射偏些,就是直指谢珺了。

    他是不怕死的,但谢珺不一样。

    周容湛十六岁那年就被平康帝扔到了燕北,跟着他大哥一起,蒙古三部几次来犯,他都带着军队亲自出去迎敌。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几次死里逃生,渐渐地对死亡就没了恐惧。

    也是那个时候,他和大哥周允焘关系好了起来。

    两个皇子喝多了酒躺在草原上,其余人也不敢过来叨扰。

    周容湛思念着回谢府住的谢珺,昏昏沉沉地就要睡过去,周允焘突然开了口。

    “阿衍,我不会跟你抢皇位的,我只想留在燕北,守护边境的百姓,把蒙古三部打得不敢再来犯。”

    “你一向勤俭,对待身边的人仁慈但又不放纵,你关心黎民百姓,总是节缩自己的开支赈济流民灾民。”

    “我看过你的策论,你说要清田地、削冗官,你说为国为民才是皇帝该做的事,我就知道你能做个好皇帝。”

    “我会劝我母妃的,但你知道的,她跟薛家还是想让我继承皇位。”

    祁冷关的冰雪常年不化,北方大地仍是白茫茫一片。

    风吹过草地,带来春天的气息,万物即将生长。

    周容湛回道:“好,我做皇帝,你做镇北大将军。我们虽远隔千里,但都是为了大兴。”

    二人碰了碰拳,开怀大笑。

    周容湛在燕北守了三年才回京,那时的谢珺已经十四岁了,按着寻常人家女儿这个年纪,她明年就要及笄。

    但谢家一直对外称她是三少爷,也就免了这些。

    周容湛去谢府接阿珺回东宫住的时候,她正因为看见自己前几日摸过的猫被野狗咬死吓得病了。

    谢夫人本想谢珺病好了再回去,但毕竟宫里的太医更稳妥些,就含泪整了谢珺的东西,把她送上了马车。

    谢珺病的迷迷糊糊,看见周容湛还以为是做梦,搂着他哭了好久才又睡过去。

    从那以后,周容湛就没让任何人或物死在谢珺面前。

    青和从东宫外面进来,见到周容湛二人,疾步过去,将手里的信呈给周容湛。

    他打开信看了一眼,表情终于有了些松动。

    谢玄参凑过去看了看,是沈恪派人来传的信。

    小宝没死,他被张公带到了邻家,那家人见张公迟迟未归,就让小宝在他们家住下了。

    周容湛跟谢玄参把谢珺送上出宫的马车,叫上人往都察院去了。

    贡士所里,一扇朝南开的窗子紧紧闭着,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声。

    屋里生着炉子倒也不冷,陆朝聿擦干手,闻了闻手指隙好像还有些味道,又换了盆热水,把手泡了进去,细细地打了皂角。

    谢子义从外面打开了窗子,见陆朝聿在屋子里,嚷嚷道:“陆兄用过晚膳了吗?过几日便要会试了,我在春雨阁摆了几桌酒,来不来?”

    陆朝聿擦了擦手起身,笑道:“我已用过了就不去了,你们别喝太多了,当心回来被管事的看见了报给夫子。”

    谢子义被其余人拽着就要走,喊了声知道了人就已经出贡士所了。

    身边搂着他的一个书生好奇问道:“我看那位陆兄平日里也不怎么和我们出来玩,你怎么还次次都叫他?”

    谢子义回道:“我之前跟陆兄住同一间房的,他待我很好,我出去自然想叫着他一起。”

    那名书生听了这话才想起来,之前贡士所人多房少,通常是两人住一间,谢子义在京城有亲戚,后来就搬离了贡士所,但每日都会回来听课。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向春雨阁走去。

    陆朝聿见外面好像又要下雪,就拿了把伞,关上了房门,也离开了贡士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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