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麻烦两个咸梅干饭团!”

    “哦~是小林酱呀,今天也去排球兴趣班吗?”

    成为饭团宫老板娘的第五年,我的口音已经可以完美融入。正在和我说话的是隔壁山田家八岁的小儿子林,每周六都要抱着排球来打包两个饭团,说是要在排球兴趣班之后肚子饿了吃。

    “是的千代阿姨!今天教练说会让我做二传!”

    “诶~可是小林酱不是说扣球很帅所以要做主攻的吗?”

    宫治端着一盘刚刚做好的鳗鱼饭团从帘子后面走出来,趴在橱窗口伸长手揉了揉小林的脑袋。

    山田太太笑着说:“这孩子,看什么都心血来潮,上周带他去看了黑狼队的比赛,之后就完全被阿侑圈粉了呢。”

    “哈?”听到自家兄弟的名字,宫老板用他的池面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小林酱,如果要学习二传技术的话还是和影山选手学习比较好哦。”

    “影山选手比阿侑还厉害吗?!”

    “没错!蠢咳......阿侑那种完全不行啦。”

    我讪笑着默默拐了自家老板一肘,在他更加诋毁我们宫家大明星之前制止了他。

    挥挥手告别小林,这孩子走出没两步还回头大喊说学会二传之后要让治叔叔扣他托的球,啊啦啦真是太可爱了。

    我看着小林小小的背影露出姨母笑。

    “喜欢?”

    “嗯?”

    “没什么,小孩子真是天真啊,居然会喜欢阿侑那个蠢货。”

    “宫老板是在争小孩子的宠吗?放心啦,我之前给小林看了阿治高中时打球的视频,他高呼着治叔叔天下第一帅呢!”

    “切,我才没那么幼稚。”

    “はい~”

    我,宫千代,东京人,31岁,之前是姓佐佐木,前职业是一名体育频道的记者,现在是一名自由撰稿人。

    饭团宫老板娘五年龄。

    是的没错,我是个土生土长的东京人,所以和宫老板并不是什么青梅竹马或者是学校前后辈这样偶像剧般的关系。

    关于我和宫老板是怎么在一起的——啊啊,每次说到这个,你看他都是一副既得意又不甘心的复杂表情。

    虽然很害羞,但我确实是为了追他才来到大阪的。

    “你就不能早点来吗?这样我们就能早点在一起了。”

    “嗨嗨,下辈子我一定刚学会走路就来找阿治。”

    “......还是算了,下辈子换我追你。”

    你看啦,阿治就是这样一副别扭的样子,真可爱。

    “才不可爱!”

    “好啦——”

    我高中毕业于音驹高校,和当时排球部的主将黑尾铁朗还有二传孤爪研磨是发小。在黑尾三年级最后一次春高之前,终于拜托已经拿到大学保送资格的我客串一下男子排球部的经理。

    于是当阿虎看到我穿着音驹排球部火红的仿佛要和我的发色融为一体的运动服,给他递过水和毛巾时,不争气的流下两行海带泪。

    “佐佐木前辈,您真的是天使!”

    我心虚的笑了笑,没好意思提醒他,我和他们的主将一样,没几个月就要毕业了呢。

    托两位发小的福,我对排球并不陌生,也不是第一次被拜托做排球部经理,但知我者黑尾铁朗,指着我说指望这家伙早起不如指望研磨早睡,帮我挡掉了委托。

    至于这次嘛,大概是主将的那点小自尊,说着“不能让年轻人的青春留下遗憾”这样帅气的名言,像个阿拉丁神灯一样尽量满足着队员的各种愿望,其中就包括了山本猛虎的“想拥有一个女经理”。

    既然答应了就要好好做,好在之前有时合宿会在音驹,有被临时拉去帮忙,所以对于之后的各种练习赛、合宿、保障各方面的后勤这些工作我都上手很快。突然之间的忙碌确实让我的高三生活无比充实,懂事的一二年级的后辈们也会经常来询问说前辈又要学习又要忙部活会不会太辛苦了,然后被研磨一句“小千已经被保送了不用太担心”给震惊到张大嘴巴。

    那届春高我们打的并不轻松。第一场打完时旁边场地的乌野和稻荷崎的比赛还没有结束,他们之间的胜者将成为我们下一轮的对手。

    我把手里的香蕉和能量果冻分给队员们,然后也坐在看台上看起比赛来。

    说实话,虽然“高中最强双胞胎宫氏兄弟”已经十分出名,但我想在这其中人们对宫侑的关注是要比宫治多上那么一些些的。

    “听我说完嘛,阿治。”

    我拍拍又摆起臭脸的黑毛狐狸,这家伙是这样的。虽然他心里也承认阿侑很强,但就是不愿意表现出来呢。

    “我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

    我们继续说。

    高中第一二传、熟练掌握两种发球的最佳发球手、国青队候补,这些响当当的名号不是假的。而且宫侑的性格要更加张扬,就像他那头耀眼夺目的金发,使得人们原本平分在宫氏兄弟身上的目光或多或少会更偏向他一些。

    而我却是第一眼就被宫治吸引了。

    从灵魂出窍的双子快攻,到假扣真传的托球,还有全垒打的发球(哈哈),再到他灰色的头发,灰色的瞳仁,舒展的背肌,不带护膝的膝盖,结实的大腿肌肉......

    哪怕是最后一次没有得分的完美的双子快攻。

    那种感觉是很难说清楚的,或许是我叛逆,在大家都在过度关注宫侑的时候我反而会更想关注宫治,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我走在音驹最后,离开赛场时又忍不住回头看向正在向对面稻荷崎应援团致意的那个11号的背影。

    喜欢是角落里破土而出的种子。

    之前也不是没有在春心萌动的时候对男生心动过(宫老板:(╯▔皿▔)╯),可那个时候的喜欢是课间经过教室走廊的不经意的一眼,是放学后远远看着他的背影走出校门。而这种小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不知道从何时起我的目光已经不再放在他的身上,甚至连曾经那种匆匆在心里划过的痒意到底是不是喜欢都说不清楚了。

    但喜欢宫治是不一样的。

    不是不经意也不想远远,我想站在离他更近的地方,不只是目光,也想要用五感去感受他。

    “阿治就是那种,如果我和他一个高中的话,高低得暗恋他十年的男生。”

    “不过还好我不是稻荷崎的学生啦,所以只暗恋了五年~”

    对于我这种说法最不认可的当然是阿侑,虽然我知道这家伙只是习惯性争宠,习惯性的找阿治的茬,对于我一见钟情的对象是宫治而不是宫侑这件事表现得像只炸毛的小狐狸,嚷嚷着说“明明脸是一样的吧为什么不是喜欢我”。

    我说:“你真的要听我说吗?”

    他被我凉凉的语气和表情吓了一抖,耷拉着大尾巴退场了。

    据后来阿治跟我说,阿侑偷偷跟他说觉得我莫名给他一种北前辈的感觉,哈哈。

    啊对了,说起这件事,角名说我和阿治在一起后宫家多了一个给双子拉架的人。我弱弱的反驳说:“他们两个也没吵那么多架吧,都是成年人了......”

    “因为侑说你会拉偏架。”

    污蔑!这纯粹是污蔑。

    我真的有努力端水,该说阿治不对的时候我也会说啦。只不过阿侑在动手方面打不过阿治,又在动嘴方面敌不过记者出身的我,所以才感觉怎么都吵不过我们夫妻二人而已啦。

    哈哈。

    有点跑题了,说起宫双子的趣事的话真是两天两夜都说不完,所以我们还是说回正题。

    音驹男子排球部部活日志本在交到我手上之前,就是本普普通通的,记录着队员和其他对手各项数据的日志本。在交到我手上之后,被黑尾称为了“恶魔手账”,里面不光有练习赛的数据,甚至包括研磨今天多吃了两个苹果派,福永今天说了三个新的谐音梗之类的。

    在我毕业前,将日志本交还给了直井老师。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发现,宫治选手的那页并没有和稻荷崎其他选手放在一起,更像是后来被重新添加上去的。

    而原本那页为什么被撕掉——大概是被前任经理心血来潮地添油加醋了一番,又忽然羞耻心回笼于是慌慌张张地撕掉了,现在应该是在她的首饰盒里吧。

    “添油加醋?什么意思?”

    宫老板停下手里的工作,又过来插话。

    “是情书啦!因为太喜欢阿治想立刻写情书什么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写在部活日志本上了。”

    关于宫老板翻箱倒柜的要找我的首饰盒......那就是后话了。

    来年的春高我又跟随音驹来到了东京体育馆,那时我已经是东京大学新闻传播学的一年级生,不过我借了列夫的备用运动外套穿,看上去还是球队经理的模样。

    “哇,列夫的外套也太大了吧,”我甩着像水袖一般的衣袖转了个身,过大的衣摆像裙子一样飞起来,“这样好像男友外套。”

    “我成为佐佐木前辈的男友了吗!”

    稻荷崎就是在这时从我们旁边经过。

    和宫治第一次对视了!

    可是为什么表情那么可怕!

    他先是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然后看向我旁边的列夫,表情凶的仿佛要吃人。

    惨了......

    宫治......好像很讨厌我啊。

    “喂!别乱说啊!”宫老板彻底捏不下去手里的饭团,一次性手套都来不及摘,火急火燎的冲到我面前,“还不是那个混血笨蛋,大声嚷嚷着是你男友什么的!还有你!别那么无自知的就穿别的男人的外套啊!”

    “诶?可是阿治那时候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干嘛反应那么过度?”

    “我......!”

    宫老板被我噎了一下,气鼓鼓的不想坐在我身边陪我工作了,抱着米饭盆就要自己去厨房。我眼疾手快地一手转过摄像机镜头,一手揽上宫老板的脖颈和他交换一个黏糊糊的吻。

    哎呀,大白天的就做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很害羞呀。但好在宫老板一如既往的很好哄,我做的这期内容他又很感兴趣,于是又乖乖的坐回我身边,继续准备一会儿午餐时段要卖的饭团。

    说回2014年的春高。

    音驹在第二轮中被淘汰,加上我被宫治瞪了之后着实有些消沉(宫老板:都说对不起啦),我拒绝了黑尾邀请我继续看之后的比赛,一个人回到了学校。

    听说稻荷崎在第三轮成功复仇了乌野,听说稻荷崎打进了四强,不过我已经记不清半决赛是输给了鸥台还是井闼山。当我一个人回到宿舍,缩进被子里当蘑菇时,一丝类似于后悔遗憾的心情才无穷无尽的涌入我的内心。

    如果那时的我能知道我将有三年的时间都见不到宫治的话。

    大三时我进入电视台实习,因为枭谷联盟的缘故,我和木兔光太郎关系非常不错。我的第一篇刊登在体育周刊的文章就是有关木兔选手,在个人YouTube上我自己策划了一档有关排球的专访节目,还算有点小小的名气,这也要归功于木兔选手帮我开了个好头。

    我从木兔选手那里听到了好多MSBY的趣事,比如他和宫侑之间每天小木来侑侑去的黏糊糊的称呼,被迫害的佐久早选手之类的,我就不在此赘述,详细请移步我的YouTube主页点击《排球!排球少年研究室》专栏进行收看。

    也是在这次专访时,我带着私心,不经意的问过木兔,才知道高中时期闪耀整个排球场的双子星之中的宫治,现在是一家名叫饭团宫的饭团店店主。

    “失望了吧?”

    “诶?失望?是指什么?”

    “听说我没有继续打排球而是去卖饭团。”

    “没有。”我毫不思索的回答。

    “绝对失望了。”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阿治真是的,需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呀?就算你再问我一万遍我也会告诉你我没有。

    老实说我当然没有门路去提前知道宫治在高中时就决定毕业之后不再打排球。在采访木兔之后才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我,该说是“是宫治会做的事”吗?不不不,准确来讲是“果然是只有宫治会做出来的事”更能表达我的想法。

    关于“排球与饭团”的辩题,认识的人还好,朋友之间没有那么强烈的窥私欲,说“小千就是喜欢宫治啦,喜欢什么样的宫治有那么重要吗”。

    而外人呢,确实有段时间把我烦的不行,他们或许是故意,或许是无意,在听说我的交往对象是宫治都发出了“那个宫治?”的疑问。不是我想过度解读,是有时候会有更讨厌的人在我已经很懒得搭理他们的时候还非要反复叠加各种定语来满足自己的窥私欲。

    那个排球明星宫侑的,在做饭团的双胞胎兄弟,宫治。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我就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回击的内容无非就是对于宫老板腰细腿长又会做饭又会赚钱的花式夸夸,还被宫侑那个模仿鬼才学给了宫老板本人看,末了还加了一句:“小千真是爱惨你了耶,你给她吃的饭团里是不是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那是犯罪的阿治!”

    而宫治呢——哼,我觉得他就是想每次都听我说长篇大论的漂亮话来哄他。真是的,每次都摆出这种委委屈屈的低落表情来刺激我的小心脏,像只没吃饱肚子可怜巴巴讨食物的小狐狸,就差发出哼哼唧唧的狐狸叫了呢。

    谁让我对他一贯是高攻低防呢。

    让我想想今天从哪里开始夸呢?

    那先来说说宫侑吧。

    我在《研究室》的最后一期采访宫侑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和治之间,最先被选为二传的其实是治。

    虽然当时他的表情极度的咬牙切齿,但他却说:“小时候阿治好像不管做什么,都要做的比我更好一些。大概这就是与生俱来的才能?”

    “我当然不甘心,都是男孩子还都在争强好胜的年纪,托球托不好我就比他多练一个小时,发球发不好我就比他多练二十个。”

    “因为我喜欢排球,所以想要做得更好,想要比阿治那家伙更强,让别人知道与生俱来的才能也算不上什么。”

    “那家伙高二的时候说高中毕业之后就不会再打排球了,说要去从事和吃相关的工作。那次我们大吵了一架,比以往每次吵得都更凶。”

    “什么对排球的热爱比我少那么一点点,听不懂啦,那个混蛋家伙,明明有着厉害的才能,比别人更轻松的就能够打好排球,说不打就不打了,真是气死我了,可恶!”

    “但我现在已经能理解了,所谓的热爱。”

    那是一种可以让人放弃与生俱来的才能,也可以让人弥补与生俱来的不足的东西。

    在他们这样的“妖怪一代”,宫侑可以站上世界的舞台,用自己热爱的排球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是最强二传,真的是太帅了。

    怪不得这家伙虽然有一点点小恶劣,但却很受孩子们喜欢呢。

    而人嘛,本能的都会依赖自己从出生就拥有的东西,比如还有才能与天赋。这是让人很难放弃的。可依赖不会全部都产生热爱,因此放弃才显得那么的需要勇气。

    宫治是很勇敢的人。

    当明白自己的热爱不足以支撑自己的才能时。

    “切,我就不帅了吗?”

    “最帅了!”

    我认识宫治是在排球场上,又因为之前职业的缘故,对于那些职业球员如数家珍,对一直跟访过来的MSBY的大家更是从不吝啬我的赞美。这些曾经一度也成为让宫治不安的因素,所以在谈论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向来愿意花大量的时间,只为了让他知道,我喜欢的是宫治,不是打排球的宫治,也不是做饭团的宫治。

    不需要加定语,就只仅仅是宫治就好。

    “我最喜欢治了,世界第一喜欢。”

    光看外表的话,虽然两个人脸是一样的,但宫侑无疑是张扬肆意的,而宫治给人的感觉更温柔稳重。然而在我某次采访EJP的角名选手时,提到稻荷崎期间的趣事,角名选手拿出手机,我一脸震惊的看他点开手机相册那个名为“双胞胎世界大战实录”的相册,给我看了置顶的那个视频。

    “稻荷崎特产,感受一下。”

    谢邀......看完已经在怀疑人生了。

    也许是我当时露出的表情太过好玩——我真的很好奇我当时到底是什么表情,可惜那次不是视频采访,没有被摄像机记录下来,据角名形容我的表情可以用视死如归来形容。

    总而言之,那之后角名主动和我交换了line,于是直到今日我都还能收到他分享给我的那个来自“双胞胎世界大战实录”的照片和视频。

    “你和角名那么早就认识了?”

    额,事实上不光是角名,在和宫治第一次正式的打招呼之前,我已经和稻荷崎的大家都交换过联系方式并成为了能聊上几句的朋友,包括并没有打职业的北信介。

    “因为不想要太突兀嘛,”我抬手□□了一下宫老板柔嫩的脸颊。真让人羡慕啊,这家伙明明也30岁了嫩的还和高中生一样。

    我毕竟前十八年的人生和稻荷崎搭不上半点边,也思考过很多种出现在宫治面前的方式。比起突然跑到他面前被当成“头脑发热的宫治的迷妹之一”,明显还是作为宫治朋友的熟人出现会更好吧。

    好了,我终于要说到我和宫老板的见面了。不过既然我这样说了,那我必然是没有像我设想的那样,作为宫治朋友的熟人那样淡定的出现在宫老板的面前。

    这部分也是相当的有趣,每次回想起都会被无厘头到笑得停不下来。

    那时的我已经工作将近一年。这一年里我几乎成为了MSBY的跟访记者,每次比完赛在选手采访通道,面对众多的媒体镜头,木兔总能很快的发现我并第一个朝我跑来(请容许我在此说一句:谢谢木兔!),偶尔带着宫侑或是佐久早(被拖来的)一起。

    “光太郎光太郎!”某次采访结束之后我又小声的叫回木兔,他那个大嗓门一声嘹亮的“哦小千代!”刚要喊出口,就被我拽着胳膊拉到角落,还为了将就我的身高被迫弯下腰,以十分诡异的姿势和我交头接耳。

    “就是......嗯......那个......”

    我支支吾吾,思索着怎样开口才能显得我没有目的不纯洁,面对木兔纯洁的眨巴着的豆豆眼让我心虚更甚。

    “额......就是想问问你,结束之后要不要一起去饭团宫?”

    “是赤苇啦,他说饭团宫的饭团很好吃,要让我回东京时务必给他带两个。”我欲盖弥彰的补充道。

    对不起啦赤苇君。

    “哦!饭团宫呀,确实是很好吃呢。”木兔思索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大喊了一声“侑侑,今晚去饭团宫吧,小千代也要去!”

    周围还剩下一些没走干净的同行以及选手,听到来自角落的大喊把目光全转向了我们这边。而当我已经觉得很社死的时候,木兔又补充到:“小千代说要给赤苇带饭团。”

    原本有些嘈杂的混访通道有一瞬间的安静,我简直想要拉着木兔逃跑,然而宫侑也是个大嗓门,还是个极其会抓重点并富有想象力的大嗓门。

    “什么?!小千和赤苇交往了?!还同居了?!!”宫侑从不远处飞快地跑到我面前,瞪大眼睛震惊的喊道,“喂喂!小千你不会都结婚了吧??!!!”

    晚安全世界。

    我甚至死之前没能见宫治最后一面,可能会死不暝目吧。

    当然当时过于社死的我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思考为什么宫侑在得知我和赤苇交往(并没有)时会那么震惊。

    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站在了饭团宫的门口。宫侑带着木兔和当时还没正式登场比赛的日向如饿死鬼一般冲进了店里,只留下我和佐久早在门口面面相觑。

    我盯着招牌上设计的圆圆的宫字出神,而佐久早则是掏出了一小瓶消毒酒精。

    “佐久早,我说过不要在我的店门口喷消毒水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的店很不卫生......”

    带着饭团宫的黑帽子,围着饭团宫的黑围裙,连头发也都是黑色的人走出来,话还没说完,看到佐久早身边的我,愣住了。

    很好,现在换成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了。

    该说些什么的,至少我知道像我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面前的人是宫治无疑,可又和我记忆里的宫治不太一样。他又长高了些,也更成熟了,从眉峰,到下颌线,即使不打排球也很流畅的肌肉线条。我上嘴唇和下嘴唇分开又闭合,却连一句“打扰了”都说不出口。

    “啊,是佐佐木记者......?”

    “诶......?为什么会知道我?”

    “因为经常看到采访吧,体育频道排球比赛之后。”

    “这样啊......”

    木兔在店里叫我的名字,身边的佐久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店里,杵在门口尬聊的我俩这才如梦初醒的弹开目光。我羞耻心回笼,低着脑袋小声说着“打扰了”,宫治摸了摸帽檐侧过身把我让进了店里。

    可是,之后该怎么办?

    我坐在MSBY四位帅哥的邻桌,椅子是宫老板亲自拉开的,面前的大麦茶是宫老板亲自倒的,而活色生香的宫老板本人单手撑着头坐在我的对面,问我想吃点什么。

    “没关系,不在菜单上的也可以,”他说,“反正已经打烊了,你可以随便点,我做给你吃。”

    我真的是要溺死在他软乎乎又粘腻腻的关西腔里。

    但还不等我开口,已经消灭掉一个烤肉饭团的木兔终于想起了带我来的目的,说:“小千代是来帮赤苇带饭团的。”

    “啊对,小千是赤苇的女朋友,还同居了吧!”旁边的宫侑话接的很快,只是不知道语气为什么如此的......幸灾乐祸?

    宫治又把眼神放在了我的身上。

    真是托了侑君的福呢,我一口大麦茶呛在了喉咙里,一边毫无形象的疯狂咳嗽一边接过宫治递过来的纸,而旁边四位帅哥却完全不关心我的死活,反而就“我是赤苇的女朋友”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木兔:“诶,小千代什么时候和赤苇交往了我完全不知道!”

    巧了,我也完全不知道,要不然你问问宫侑?

    日向:“我之前还以为佐佐木前辈和研磨是情侣来着!”

    这倒是完全没想过的组合呢。

    佐久早:“但我觉得千代还是和黑尾最般配。”

    哦呀哦呀,小臣同学请问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对面的宫老板伸长手一个饭团堵住了还要说话的自家亲兄弟的嘴,看着我差点被呛死却仍然想要为自己辩解两句的狼狈表情,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很丢人。虽然很丢人,但我终于获得为自己辩解两句的机会。

    “没有真的没有,”我就差举着白旗给MSBY四位大神看,祈求他们饶我一命,“请你们也为远在东京无辜的赤苇君考虑一下好吗?”

    他大概已经喷嚏连天了,虽然罪魁祸首就是我。

    我双手捂脸,声音闷闷的,“作为媒体人,我算是体会到谣言是怎么传播的了。”

    那天到最后离开时我精神都蛮恍惚的,MSBY的四位已经风卷残云般的解决了温饱问题,离开前宫侑还好心的和我说他可以送我回去,作为误会我和赤苇关系的歉礼。

    但是狐狸哪能安什么好心呢?

    我本能的远离这个带给我惊心动魄一晚的男人。

    “给赤苇的饭团还没有做好,你先回俱乐部吧。”

    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宫老板形象越发的高大起来,而宫侑大呼小叫着“你做两个饭团能需要多久时间啊”,然后就被宫老板无情的赶了出去。

    我张了张口,决定把“其实我要在大阪出差一周,明天并不会回东京”这句话伴着最后一口宫老板亲自做的香煎三文鱼和茶泡饭咽回肚子里。

    大不了我自己吃掉那两个饭团就好了。

    吵闹了一晚上的饭团宫突然有些安静。

    “那个......”我斟酌着开口,“今晚给你添麻烦了,多谢款待,非常好吃。”

    “其实给赤苇的饭团我还没做。”宫治突然开口,他已经摘下了饭团宫的黑色棒球帽,已经染黑的头发乖顺的趴在额头上,“你是要明天早上回东京吗?”

    “啊其实并不是......MSBY这周要连续打三场主场嘛,加上还有其他的拍摄和工作,索性就直接出差一周了。”

    “这样。”宫治将我们面前的空茶杯拿到水槽冲洗,又放进了消毒柜里,“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不远,走路的话大概十分......十五分钟吧。”

    他笑了,拿围裙擦干了手上的水珠,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和宫治正式认识的第一天就一起压马路回家(虽然是回酒店)简直不要太考验我的小心脏。

    习习晚风,点点星空,依旧车水马龙的大路和五颜六色的霓虹,相对无言的气氛让我禁不住开始走神。

    如果我和阿治高中就认识的话,如果我是稻荷崎的经理,那么每天部活结束之后是不是就会这样一起回家?

    那样的话宫侑应该也会一起吧?

    他们两个人会在路上吵架吗?

    那我大概就是角名的角色了吧哈哈哈。

    “还以为你会更早一点过来的。”

    “诶?”

    我脑内正在列表循环角名发给我的宫双子吵架.wav,反倒是宫治先开了口。我回过神,发现已经快走到酒店外的大树下。

    “采访阿侑的时候不是说过吗,‘好想去饭团宫尝一下啊’什么的。”

    作为一个还算有一点经验的记者遇到别人的提问时我选择把问题抛回给对方。

    “原来真的有看我的采访啊。”

    “肯定会看的吧,那个混蛋把手机都举到我面前了,得意的像个花枝招展的狐狸。”

    “不过那时候我还只是个没毕业的学生,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吧......”

    已经走到了酒店门口,身边人停下了脚步,我们却谁都说不出来道别的话。柔软的晚风划过每一个心跳的空隙,我感受到宫治放在我身上的视线——今晚一直是这样,一直看向我的,带着宫治的温度的视线。

    我没办法和他对视,那大概会让我整晚睡不着的,虽然现在的情况已经足以让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八百次。我知道我并没有转移成功话题,宫治还在等我的答案,可会有人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记者与自家兄弟的采访如此较真吗?

    良久,我听见身边人轻轻叹了口气,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说:“那,晚安。”

    “嗯,晚安。”

    宫治转身走了,我的眼神下意识地追着他跑,看他又走过那颗大树下,看他又走进夜色里,看他又离我越来越远。

    “阿治!”

    我突然大喊道,也不知道他对于我这样第一次见面就喊他“さむ”会不会觉得冒犯,但我就像是已经在心里喊过无数遍那样,很自然很熟练的喊了出来。

    宫治转身转得很快,我能感觉到他灰色的瞳仁在发亮,即使我有点近视。

    “嗯......就是我明天大概会有点忙,整理今天的素材还有后天比赛什么的,我们的导演和编辑还都挺麻烦的......总之就是,可能会结束的很晚。”

    “我是想说,明天我还可以去吗?去饭团宫。”

    “嗯,当然可以。”

    宫治又笑了,即使融在夜色里有些模糊,但他的脸早就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我慌慌张张的留下一句“那明天见”就转身跑进酒店里,这样就可以掩盖一下我心跳过快的事实,大概。

    然而第二天繁忙的程度超乎我的想象。

    当我结束工作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早就超过了饭团宫的打烊时间。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随便抓了手机和房卡就往酒店外面冲,刚跑出电梯又接到了导演的电话,我只能一边快步向外走着,一边在电话里和他继续沟通。

    我真的很急,走出酒店我甚至跑了起来。

    “好的,详细的明天早上我会再次确认一遍的。夜宵?额,抱歉,我就先不用了,我现在有点急事需要出去一......”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又再次被人打断让我有些烦躁,我“啧”了一声抬起头,却发现拉住我的,是宫治。

    我第一次主动挂掉了导演的电话。

    工作了一天又跑了几步,忽然放松下来让我有些虚脱,还好宫治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才使我没有瘫坐在地上。

    倒是把他吓了一跳,拉着我前前后后的看了一圈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呢喃着说了什么,声音太小他没有听清,温柔的弯下腰将耳朵离我更近了一些。

    宫治听到我在说对不起。

    “你说过不会很早的,所以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顶多就是喂了喂蚊子。”

    “然而,可惜,我也不是吸蚊子的体质。”

    闻言,我张大嘴巴,像是天塌了一样。

    “惨了,我是吸蚊子的体质!”

    宫治被我一句不亚于“世界毁灭”的崩溃语气唬住,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时我们俩已经笑成了一团。

    “天气都这么冷了哪里来的蚊子,”宫治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但今天真的,得先和你交换下电话号码才行了。”

    我乖乖捧着手机保存好宫治的号码,连line也加好,仿佛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精神的满足感和肚子传来的饥饿便同时袭击了我。

    “想吃点什么?”宫治问我,像昨天晚上一样,“虽然去饭团宫也行,不过这么晚了还是赶快填饱肚子休息比较好。”

    “嗯!阿治推荐吧,不管是拉面、便利店还是什么的都可以。”

    他点点头,没有说带我去吃什么只转身带路。

    我蹦哒了两步走到宫治身边,和他影子叠着影子,好像拥抱在一起一样。

    “啊,感觉可以吃下一整只牛。”

    “那还是有点恐怖了。”

    开始的契机就是这样。

    成年人少了高中生之间的那点懵懂,而且就像阿治说过的,人在饥饿的时候要是能够吃上一口什么,只会觉得更饿。我在大阪出差的一周里真的很想一直泡在饭团宫里,然而现实就是我只能在晚上结束工作之后靠宫老板给我开的小灶来充下电。

    但成年人虽然不懵懂,但依旧不坦率。

    这里特指宫老板。

    “喂......我哪里不坦率了?”

    “不承认自己不坦率这点就很不坦率了呢,阿治。”

    宫老板被我怼的哑口无言,于是选择闭嘴放弃抵抗(笑)。

    至于宫老板不坦率的事情,比如说算好我三连休的时候跑来东京给我带宫老板自制的布丁,而嘴上说着是来东京调研分店的地址。同样的理由还用在了我被换季流感击中时,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来煮饭给我吃。

    说起来那还是阿治第一次来我家呢,虽然我很想和他喝喝红酒,再一起窝在沙发上看部电影什么的。而现实却只能吃着宫老板做的病号餐,又吃了宫老板递来的感冒药,卷着被子窝在床上强打精神和他聊天。

    “仙台的比赛你会去吗?AD和MSBY。”

    “你肯定会去的吧?”

    “嗯,一定要赶在那之前把身体养好呀!为了日向在黑狼的出道战我们可是做了很多功课呢,那天还会有赛前节目哦!”

    “阿侑那家伙也很期待给小翔阳托球呢。”

    宫治的眼神在我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我摆在床头的那张排球部的合照上。

    “你高中时是红头发啊,配上音驹的运动服真是从头红到脚,”这家伙果然不记得我是音驹的经理,拿起相框像是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好像过年时的吉祥物。”

    “倒是也没有旺到他们就是了。”

    “能进全国大赛的都很厉害,”他的拇指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照片,搞得我跟着脸颊发烫,“皮肤好白......”

    “......说什么让人害羞的话呢......”

    “稻荷崎的运动服外套也是红色来着。”

    “......”

    我决定装睡!

    正在我旁边捏饭团的宫老板被口水呛到,尴尬的咳了两声。

    “是变态来着呢,阿治。”我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

    “才没有!”

    “是啊,确实呢,”我继续说,“才没有结婚之后让妻子穿自己高中时期的运动服外套和球衣......”

    我被宫老板投喂了一大口米饭。

    好吧,鉴于我们视频并不是r18,而且饭很好吃,就暂且先放过耳朵红红的宫老板吧。

    “你怎么生病了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宫老板又塞给我一块腌黄瓜,一片火腿,又把茶递到我嘴边,我努力咽下去之后还是忍不住吐槽:“拜托,在意的暧昧对象在自己家里什么的,光是想想就平静不下来好吧!”

    宫老板又不服:“为什么是暧昧对象啊?”

    我罕见的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宫老板说:“请问治君您告白了吗?”

    语气请自行参考“侑君你就从来不会搞砸的吗?”双胞胎大战.wav。

    好的,他又安静了,那我们来说告白的事。

    那要从刚才提到的阿德勒和黑狼的比赛开始说起。虽然生病的时候提了一嘴,但宫治并没有告诉我他会不会去,我也就默认了他因为需要看店而没办法到场。

    所以当我在做赛前介绍和场外采访时看到饭团宫的摊位和在营业中的宫老板时差点没进行好表情管理。

    从大早上就开始工作,已经绕着场外转了三圈采访了很多两队粉丝的我,此时闻到熟悉的饭团香味和几天没见甚是想念的人突然觉得饥肠辘辘,秉承着摄像机还开着的职业素养,我努力把视线锁定在镜头前做完了赛前总结。

    比赛开始后,刚才很有职业素养的我,便从媒体区偷偷溜了出来,还偶遇了在饭团宫摊位前消费的,我的“绯闻男友”赤苇君。(笑)

    赤苇是个很聪明的人,看到我跑过来自然的接过宫老板递过来的饭团便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我因为之前的“绯闻事件”有点不好意思,只能靠宫老板宽阔的肩膀稍微躲避下赤苇探究的目光。

    然后宫侑选手发球出界了。

    “丢人。”宫老板毫不客气的评价道。

    我们三个笑成一团,宫侑看过来的时候脸色更黑了哈哈哈。

    赤苇进场之后,我才捧着饭团开始大快朵颐,宫治又递给我一杯大麦茶,唔,也是饭团宫的味道。

    旁边来帮忙的店员目光坚毅的注视着前方,仿佛往我们这边看一眼就会被老板开除的样子,然而好奇心驱使他还是忍不住偷瞄我,我猜他是在震惊于宫老板递过来的是他自己的水杯而我也面不改色的就着他的手喝了。

    “你不进去看吗?”

    “阿治这里的视角不是也很好嘛。媒体区很容易被砸到的,今天可都是重炮。”

    “现在是,上班摸鱼时间。”

    那天也许是比赛过于精彩,直到我需要去采访通道待机前我和宫治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倒是场间休息时遇到了乌野众人,他们挥手和我打招呼,喊我“音驹的红头发经理”。

    “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还是会被记住的啊。”我感慨道,“不管是作为音驹的经理被乌野记住,还是作为佐佐木记者被阿治记住。”

    “明明我也是从音驹的经理开始的......”

    宫治小小声地嘟囔道,但因为场馆太热闹我并没有听清。

    “所以,”我继续自顾自地说,“不管是稻荷崎的11号宫治选手,还是饭团宫的宫老板,都是我喜欢的。”

    我看着那18×9的橙色球场,混着宫侑第四局开局的ACE球的欢呼声说道。

    “交往吧,阿治。”

    哈哈哈,宫治被我没头没脑的告白吓得石化在了原地,嘴巴张大得能吞下一整个饭团,只能象征性的发出一个单音节“哈?”来证明自己还没成为真正的石像。

    “诶?不乐意吗?”我装模作样,实际上一点担心都没有,“完蛋了我没想过阿治会不同意......”

    他一下就急了,梗着脖子嚷嚷:“我没说不乐意!”

    “那阿治从现在起就是我男朋友了。”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在气被我先告白还是宫侑的ACE发球,我笑,“啊啊,上班时间谈恋爱的话,可能会被开除吧哈哈哈。”

    我眯起眼睛,不怀好意的样子让黑毛狐狸有所警觉,却还是一不留神被我踮起脚伸长胳膊摘掉了饭团宫的棒球帽,仗着全场都聚焦在风起云涌的赛场,用帽子掩耳盗铃的遮住侧脸,勾住宫治的脖子和他接吻。

    耳机里摄像大哥在呼叫我去选手通道准备,而我脑子里却只装得下“阿治的嘴唇为什么这么软”这件事。

    其实就只是碰了下嘴唇,也不至于到喘不上气的程度,可我还是埋在宫治胸口调整呼吸。他有力的胳膊卡住我的腰线,体温透过衣服传达到了皮肤。

    糟糕,好像这样和阿治身体接触会上瘾。

    “真不想让这场比赛结束啊。”

    这场比赛结束之后,我们一个要回大阪,一个要回东京。

    不想和阿治分开,不想和阿治分开。

    摄像大哥抓狂之前,我吸入最后一口带有宫治味道的空气,打开耳麦淡定地说:“抱歉,我马上过来。”

    我大概会是个很粘人的女朋友吧。

    希望不要被阿治讨厌。

    “不讨厌。”一盘腌黄瓜饭团做好了,宫治又去拿了新的材料过来,“不过那场比赛之后,侑那混蛋吵了一晚上。”

    “他吵什么?比赛打兴奋了?”

    “他说,我在发球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可恶!不要拿老子的发球当背景板!!”

    笑死。

    不过宫老板虽然现在已经习惯了我粘人,但在当时大概也低估了我的粘人程度。

    因为在那场号称“妖怪大战”的比赛过后一星期,我拖着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出现在了饭团宫的门口,大言不惭的装可怜。

    “宫老板,我失业了,之后要靠你养活了。”

    本来是想给宫老板一个惊喜的,现在看下来宫老板的反应只有惊吓。

    我该庆幸现在不是饭点吗?店里的客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加上努力降低存在感却仍然管不住好奇心往这边偷看的店员,让我享受到了类似于动物园中的动物的待遇。

    啊,大概是被当成哪个又发疯发到宫老板面前的疯女人(宫治:并没有这种人)了。

    谁让宫老板是远近闻名的池面嘛。

    “啊,老板娘!您来了!”

    井上(跟去仙台帮忙的店员)从店里探出头来,这一声响亮的老板娘成功让我全场聚焦,真不枉费我当着他的面给他塞了第一□□粮。

    我大概是面对镜头习惯了,这么多人的目光为我这个戏精搭建了一个隐形的舞台,头脑风暴来的很快,虽然第一反应是“被渣男抛弃”的戏码。

    但我舍不得把宫老板做成渣男的形象啦。

    于是我蔫头耷脑的小声说道:“啊......打扰你工作了吗?那我一会儿再......”

    “你一会儿要干嘛啊......”

    我听见宫治仰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拉过我的手连同我巨大的行李箱一起拖进了饭团宫的店员休息室。

    我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乖的像个在等待老师发零食的幼儿园小朋友。宫治即使知道我在装乖但也拿我没辙,只能扶着帽檐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工作呢?”

    “辞了。”

    “就辞了?”

    我点头。

    “住所呢?”

    “啊......”我卡了下壳,“暂时......住酒店吧。”

    虽然也还没有预定。

    这个真的不是我故意,也不是我想要图谋不轨,只是这一个星期我光是辞职交接就让我心力交瘁,再加上办理退租和收拾行李,恨不得24小时掰成48小时用,实在是没办法再完成短时间内在大阪租到合适的公寓这项壮举。

    但宫治发出今天的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叹息,我终于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脸,低下了头。

    “我没打算给你添麻烦,真的。”

    “不是......”

    “抱歉,但还是先让我把话说完吧,”我打断他,“虽然辞职的很突然,但我不是头脑发热。好歹我也是个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和在做什么。”

    “要阿治养活我是开玩笑,我姑且也算是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

    “打算暂时住酒店是真的,我真的不是在想厚脸皮住进阿治家里什么的,这一个星期是真的没时间,我会很快找好房子的。如果阿治觉得我麻烦,我现在就可以回东京也没关系......”

    “没有想逼阿治做什么,你不要生气......”

    把自己说哭不在我的预想范围内,因为我真的不打算再用“被雨淋湿的小狗”博取阿治的同情。只是越说越委屈,本来是想让阿治开心结果完全被我搞砸了。

    我努力不哭出声,可是却控制不住受重力吸引的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我的手背上。宫治又在叹气,我简直难过的想要把头低到地底下去。

    发顶落了一只宽大的手掌,温热的感觉使我的双眼更加模糊,我终于忍不住,揽住宫治的腰,放声哭了出来。

    “这么委屈啊......”阿治一下一下抚摸过我的头发,“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连个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轻轻挣了一下,想要俯下身帮我擦眼泪,可我怎么都不放手,脸贴着他的肚子把眼泪都蹭在他的衣摆上。

    他放弃了,只能揽着我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样。

    “没有生气,也没有嫌你麻烦,怎么会嫌你麻烦,嫌女朋友麻烦的话还找女朋友干嘛?”

    他又想叹气,却被我不合时宜打出的丢人的哭嗝逗笑,我气他嘲笑我,一把掐在他实在没什么多余的肉可捏的腰窝上。

    “是担心,不可能不担心的吧,千代?”宫治无奈的说,“你一个人跑来找我,我怕我做得不好......”

    “那确实是阿治该担心的事情,”我瓮声瓮气地回答,“可是担心做得不好的人,不是只有阿治。”

    “但是努力做就可以了吧?我们两个人一起的话,就会简单一点了不是吗?”

    “我们总归是要两个人一起走接下来的一段路的。”

    宫治大概被我话语间有关两个人的描述击中,良久都没有再说话,久到我终于停止了抽泣,从实际由宫治的衣服筑起的名为“我的蜗牛壳”中抬起头,却被忽然捧住了脸颊,而后便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吻。

    我闭上了眼睛,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吻之后,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我的,宫治的,还有我和宫治的。

    好啦,第一期视频的内容就先讲到这里啦。

    今天真的是好好的回忆了一下青春呢,我本人是很开心能够以这样的形式来讲述关于饭团宫的故事。如果还有其他好奇的问题,都可以在视频评论区留言哦,我还将抽选送出宫侑签名照以及饭团宫全年八折优惠卡一张。

    那,午餐时段也快开始啦,我也要去帮宫老板的忙了,大家下期视频再见哦。

    最后还要再说一句,欢迎来到饭团宫!

    一点小结尾。

    “结束了吗?”

    宫治看到我放下手机支架,点了停止录制,把材料放到另一张桌子上,摘掉了一次性手套和口罩。

    我点点头,“下午的时候再做剪辑和配乐吧,先准备午餐了,还有需要我哇啊——”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宫老板拦腰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不是......好歹我也是个成年女性,这种像在火车上那种不需要买票只能坐在妈妈腿上的小孩,被老公直接拎起来抱进怀里真的合理吗?

    但宫治不管,还颠了颠大腿试图让我坐的更舒服些,然后便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像只粘人的小动物。

    “抱一会儿。”

    好吧,原来我才是那个被主人抱进怀里吸的小动物。

    就这样安静的待了一会儿,我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刷到的视频,一边伸长手拿过手机,一边说:“阿治你知道吗,双胞胎基因会被遗传诶,我也是昨天才被科普到了。如果治和侑都有各自的双胞胎的话,家里简直太热闹了。”

    大概是脑补到了我说的场景,治和侑,还有我们各自的双胞胎,新年一起去妈妈家吃饭什么的,宫治头疼得要命,把脸埋得更深了。

    “已经可以想象有多吵了......”

    我笑到发抖,在宫治怀里也坐的不老实,被他捏了一把屁股咬了一口脖子也还是乐呵呵的。他不知道我在开心什么,但也被我感染,一起笑了出来。

    “说起来,一大早你不是和若叶去医院来着吗?怎么样?”

    “啊,若叶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我说,“倒是我,也顺便做了个检查,然后,出了一点点小状况......”

    “怎么了?!”

    宫治立刻抬起头,握着我的肩膀恨不得双眼化作X光把我从上到下照个遍。我很想要吐槽,可是被他扒拉的有些头晕恶心,只能先稳住有些慌乱的他,然后从桌上我的工作笔记本里摸出一张纸。

    “你先别急嘛,我不是说过前两天吃寿喜烧吃多了感觉有点积食想吐嘛,本来以为过两天就好了,但今天还是有点恶心,就去消化科看了一下,医生说我......”

    “喂,你可以不要露出这种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表情吗?”我锤他,顺便把那张检查单拍在他胸口,看着他的表情从害怕到震惊再到各种情绪混杂起来形成的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无比纠结的表情,乐不可支。

    “医生说我,挂错科了!”

    宫治已经知道了,因为手上这张明显不是来自消化科的检查单,最下方的结论写着:

    宫内双胎,孕五周,随诊。

    我新奇的瞧着他小心翼翼地又折好那张检查单,然后一直低着头盯着我还完全没有任何起伏的腹部。我呼噜着他后脑勺的头发,直到感觉肚子上的衣服濡湿一片,才捧着那张泛着蛋花眼的帅脸,扑进他怀里亲了上去。

    “恭喜你呀,宫家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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