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在准备工作里,她先从树叶编的碗缝里抠出来点猪油残渣,倒点像是糖的残渣,又磕出来点盐渣,还找到一点泛着酸味的白色结团物,她推测可以起到助发酵作用,便也加了进去。

    最后她用手做称,抓取面粉倒进破角的瓷碗里,温莒记得这哥破角是原主第一次自己动手做饭时摔坏的。

    小姑娘蹲在锅炉边哭了很久,哭到头发都被火烧了。

    温莒烧柴在锅里烧了一碗温水,边加水边搅拌面粉,待面粉被搅成絮状后,下手揉面。

    揉的时间越久,熟后的烧饼才更香,更筋道。

    她又用另一个碗盖在装面团的碗上面,为面团提供温暖的环境让它更快速地发酵。

    尽管此刻温莒的胃已经等不了发面的时间,但是她可以用这点时间空隙多收拾点掉落的干树枝作柴火。

    不多会儿,面团就变大了,冒出了大大小小的泡,发酵成功。

    温莒将面团拿到疙疙瘩瘩的石板上又揉了揉面,将面团里的气排出去,而后在面团里又加点从调料碗里刮出来的油、盐等做酱。

    温莒饿得眼冒金星,好在她熟能生巧,手脚麻利地将面团摁出了形状,贴在炉内壁开烤。

    火柴噼里啪啦地响,金红色的火光烤得温莒身体越来越暖,她的身体恍惚间越靠越近,甚至想钻进火炉里。

    手上传来的灼烧感刺醒了温莒的神经。

    她立马将手从火中弹了出来,看一眼已经泛白的指尖,也不觉着多疼。

    她叹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头顶,安抚原身的灵魂:“可怜的姑娘,安息吧。你已经很棒了。”

    ......

    烤起来就快了,她控制着火候时不时添柴加火,一会儿的功夫就闻见了香味,温莒的口水立马就分泌了出来。

    她边吞口水边将烧饼翻面,面与油盐结合得恰到好处,香味钻进鼻子里,撩起人满腔的进食欲望,心跳都跟着加快,四肢都不自觉跟着颤抖。

    生存本能让她恨不得就这样半熟着吃,还没吃进嘴里她就感觉身体已经生出了力气。

    但出于对食物的尊重,温莒还是乖乖放进了火炉里。

    温莒的鼻孔张合,手上的动作加快,也因此将火候控制到了极致。

    待到烧饼出锅,金黄的酥脆外表里裹着香气,少了芝麻这个配料虽然很是可惜,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这么好吃,已是不易。

    香味从舌尖滚烫地路过喉咙点燃了饥渴已久的胃,一个烧饼下肚,饱腹感上来,身体开始发飘。

    热气从口腔一路散开再聚集到胃里,但因为极度低血糖,面粉还没有转化成葡萄糖补充体力,所以这种落差就会形成“飘忽”感。

    这对温莒来说都是小事,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已经可以开始正常活动。

    原身已经死了,她想为她祭奠点什么,以报答借用这幅身躯的恩德。

    温莒手搓着鼻头环顾四周——破败,落寞,屈辱,生不如死......

    她两手一拍,“烧了!”

    于是趁着火还没灭,她抽出最粗、烧得最旺的火棍,把地上没用完的火柴全点起了火苗。

    她仔仔细细把有了火势的火棍放到每一个干燥的角落。

    反正,她刚刚做饭冒出去的烟也会引来人,那不如自己掌握先机,伪造原主被火烧死的假象,一了百了。

    夜更深,风更喧嚣。

    院中张牙舞爪的树此刻在火光的映衬下变得更狰狞,像是兴奋地狂舞,也像是在怕唇亡齿寒,非常用力地想脱离这片土地。

    温莒枯草般的发丝被风吹着,挠得她脸上的皮肤又干又痒。

    尽管外面寒风凛冽,但那也将是蓬勃的生机。

    人活着,就得往前看,只要想开了,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虽然难就难在“如何想开”。

    温莒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在她这,不存在想不想得开,一切都是好事,什么事也都可以变成好事。

    哈哈哈......哈?!

    沿着原主挖下的地道,爬了没几步,爬不动了。

    温莒全身趴在地道里呆愣了半晌,稳了稳心神......

    也是,用筷子,能挖多深?

    要是挖通了,原主早出去了,还会等死吗?

    唉。

    原路返回。

    最危险的,就有可能是最安全的。

    她决定从大门堂堂正正离开。

    不久后就会有人发现失火源在这,她的身影混在人群里不会显眼,但她这身乞丐打扮,在这人人自危的深宫里也不可能不被发现端倪。

    所以还是得快些离开。

    温莒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湿土,往大门走。

    现在这副身子单薄,这门本就松动,稍一侧身就可在不挪动木门的情况下出去。

    温莒将身子弓到最低,极力不让自己的身影露在寒凉的月光下。

    她往树深的地方走去。

    此刻,风与树的狂舞变成了她的保护伞,让她的窸窣脚步声无迹可寻。

    逐渐灵活的四肢,不再需要强忍的痛感,让她的身体更好用了些。

    忽然,两三下沙沙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黑夜中,听力变得极度敏感,特别是这种逃命的时刻。

    像是后脖颈被无数根细密尖钻的丝线提溜着,温莒不敢回头看,控制着僵了的半边身体抬脚向前迈。

    待她走到更深的阴影处停身细辨,身后的沙沙声也没有再度响起。

    大抵是幻觉,温莒讪讪地想。

    她方才目测过,出门左转百步外就是院墙,穿过这凶狠残暴的高大树丛就能抵达那看着有两身高的院墙。

    或许,出了这院墙,就是山高水远。

    想及此,她的身体变得更加好使了起来。

    ......

    温莒不知道自己弯腰驼背地听了多久的妖风狂吠,她只觉得它们可以遮住她逃跑的身影,很让人安心。

    一路她都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挑选能跨越那高大围墙的树枝,计量距离和高度。

    她习惯一个大脑两边用,做着一件事的同时提前推演好后面的一切步骤。

    这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这会儿,只不过是加上了“失败就会死”的DeBuff。

    温莒手脚并用爬上距离院墙最近的一颗树,攀上一茬树枝,那树枝有她的腰一般粗,弯弯曲曲努力长到了正好可以送她到墙沿的长度。

    站在围墙上,温莒的心似是和着树与风的拍子跳起了舞,她使劲握了握双手,强压下心脏的起伏。

    “哈——呼——”

    “终于,能——”

    忽然,身后的院子里呼起几道细碎的声音,人群的呼喊声、沉重的脚步声。

    温莒回头,只听有人道,“走火了!快救火啊!”

    “这里没人住的,扑灭就好了。”

    “但是,皇......”

    剩下的温莒已无法再细细听见,一是那些人的说话音量低了下去;二是,她了然一切原委,无意再多插手,便一跃跳下了围墙。

    他们说的不过是宫中人人都知道,却谁都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参与者和被剧透者情急之下宣之于口,经人提醒又惊惶想起——他们竟将会死人的秘密秃噜了。

    跳下墙后,温莒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身体几乎已经恢复了健康,连院里的树都变得低矮了不少,只有那茬树枝隐隐探出墙外,像是在跟她道别。

    温莒迈着步子越走越快,那面墙也越来越远,那茬树枝也消失不见,风声、树的晃动声以及秘密共享声,都远去了。

    温莒仍旧浑身充满力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踏破清凉的薄雾,温柔地向人招手。

    看眼前的建筑似是已经出了宫了。

    身后是茂密的丛林,日光下能看出是一棵棵银杏树,估摸着有十几个春秋了。

    再往前走几步,就能彻底离开这宫墙。

    如果——

    百步外灰色雾气里没有两个男人在持剑搏斗的话。

    如果那个披着露水身着华服的男人没有与她对视的话。

    如果那男人对面的蒙面杀手没有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她的话——

    她也许会忽略这个面容绝好,身材挺拔的男人满身的血迹,拉着他去找个地方喝杯热酒,聊一聊他有没有夫人,成没成亲的话题。

    可惜没有如果。

    在这宫墙内,真正的男人,只能有一个。

    那就是皇帝!

    而皇帝“对练”的黑衣人,看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护卫。

    那么,此刻她正好撞见了暗杀现场?

    此刻温莒脑子里看过的古装剧有关皇帝遇刺的片段毫无规律的钻进脑海里,但温莒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

    都与她这个干巴巴的、身体只有一个烧饼重的弱女子无关!

    她插不了手!

    逃吧!

    她的双手是为了做美食的,不是为了多管闲事的!

    温莒左右扫视了一圈,选定了一个方向,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刚跑没几步,她的后脖颈就被重击了。

    人很容易接受预料之中的事儿,尽管是最坏的结果,只要有几秒钟的心理准备的时间,就很容易接受。

    温莒在几秒钟内就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她不知自己如何穿越的,但或许也只是一个梦。

    现在梦里人没了,那么梦就该醒了吧?

    ……

    睁开眼看到古色古香的房梁,温莒确定,这不是梦,她穿书了。

    她作为旅居美食博主,常年背个大背包随遇而安,就喜欢找风格奇特的民宿,深入烟火人间,一能帮助她更快地找到特色美食,二是她喜欢热闹有人气的地方。

    她短租的那间民宿,二室一厅精装修,风格很像她赚到第一桶金时租住的那间屋子。

    房东说这本是准备结婚的新房,但是女方人没了,婚不结了房子就搁置了,收来的房租够他每个月的月供就行,也就1500。

    她从来不在意价格,除了安全外,重在眼缘。

    嗯……眼缘。

    她这个人除了做菜一绝,嘴6,长得好,身材好,身体好,就只擅长想象力好了!

    对想象力强大的人来说,此情此景,堪比跟斯蒂芬金调情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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