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不明白老板为什么非要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如果真如自己说得这么洒脱，他们夫妻俩就不用总惦记这事儿啦。
“姑娘，我的意思就是你有时间了帮我们教教怎么做帐、报税，免得再被处罚了。”老板沉默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就这么简单？老板难道不觉得税务部门这么处罚很不公道吗？”
柳如烟比当事人还较真啦。
唉，就这死性子，一下子也改不了。
“那些人惹不起！”
柳如烟生气中，忽然耳畔传来清晰的声音，而老板分明没说话呀，是自己魔幻了？
【就是没孝敬管这块税务的，就这样啦。惹不起总躲得起。】
耳畔声音更清晰。
柳如烟手抚胸口看定老板！老板低垂着眉，一脸的苦像，当然没有开口！
难道这是他的心声？
“老板，你被收税的敲诈了？”试探性地询问。
“姑娘，可别这么说，事儿都过去了，算了。唉——”老板眉头扬起，直摆手摇头，他显然很怕再生事端。
“如果你被敲诈了，就更要讨个说法，你不反抗，他不就变本加厉了？你就愿意这么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那些人是会拾软柿子捏的！你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就认为你好欺负，不会停手的。是不是今年还有人要挟你啊。”
柳如烟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虽然这事和她无关，但这种现象成为常态，她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唉，已经被敲诈了，可怎么办！】
耳畔又是老板的心声。
他能进贡的也就几尾肥羊，可这几尾肥羊对他来说已经很多了。
“老板，你们记的帐能不能让我先看看？”柳如烟转了话题。
“姑娘，我们记的就是流水帐，很容易看懂的，我们不会算错的。你如果愿意，就去我家看。帐本儿不在这里。”
老板娘很热情。
【这又何必呢。】老板的心声。
柳如烟目前只能听到老板的心声，大约老板娘心中不装事，所以并没有听到她的心声。
正如老板娘所说，他家的帐就是流水帐，每天化了多少钱买的什么，饭馆又每天收入了多少！按他们的计帐法，开店是有盈余的。
但他们并没有计算人工，像老板这样的厨艺，在外打工，月薪不少于1万吧。老板娘负责菜馆杂物，按零时工计，一天最低也得100元。
而且，喂羊用的料草也没计成本，如果按市场价购买计算，这也是一笔很大的费用。房子是自己家盖的，也没计成本。
如果按标准计帐法，他们一年经营下来，是亏损的。
“老板，你们这种记帐法是不对的。你们给我说说，这片地以前这个路段的店铺租金是多少，购买羊、鸡的饲养支出多少。如果都是自己的，如果出售，收的人是多少钱收的。”
柳如烟看了帐本，这店开了十五年，就这种记帐法，老两口子一直在赔钱，难怪他们家是一穷二白！
“姑娘一听就是行家。”老板娘对柳如烟更信任了，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还说这儿雇工工资不低，他们雇不起才没雇。
柳如烟听完，重新估算了一下。二老开店确实是只赔不赚。
这样的生意人在现在的社会独此一家！
“姑娘，我们无儿无女，挣那么多钱留给谁？还不如就作些自己喜欢的事。你看到那些老客户了吧，他们以前是这儿的街坊邻居，就好这一口！
有几个还是大老板，吃惯山珍海味的那种。但到我们的小店，也和普通人一样，排队等餐，也不嫌弃我们这儿的卫生不好。他们都知道饭菜是很干净的，就是房子旧了，桌凳旧了，但也是每天擦干净的。”老板看到一大串负数，又叹了口气说。
显然他们是知道赔钱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老了，辛苦了一辈子，不是该好好养老了吗？养老需要钱的，不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乐于奉献的。”
柳如烟很无语了，如果等二老需要人照顾时，他们就知道钱儿多的好处了，只可惜到时就晚了。
“姑娘，这个我和老头子商量过了。大病咱们就不治，不受那个罪，小病有手有脚的，还能看得起。有一天哪一个走到前头了，日子也就没多大盼头了，能活几天是几天。”
老板娘也是看得很开。
“本来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却活得这么辛苦，你们甘心吗？”
快被二老气死了！
“如果不甘心，这个店早关了。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或许在大家看来，我们夫妻就是傻子，但只要我们夫妻乐在其中，又何必管别人怎么看。”
老板把柳如烟作的新帐单揉成团扔了问，“姑娘，你的劳动成果被我就这么糟蹋了，你生气吗？”
“现在就很生气，你这是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柳如烟心中火起，欺负人不带这样的。
“我付了钱，你走后我扔了，你还会生气吗？”
“成果我已经交付，你也付费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可我没说不付钱啊。钱是要付的，只是我先把它处理了。你为什么要生气？”
老板眼中多了星星，人就是情绪的奴仆，明明结果是一样的，只是采取不同的方式，就让对方有了不同的体验。
“可你现在这样作，就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你大可以等我出门了再扔。不用这么打击人的自尊心。”
柳如烟现在五脏六腑都在冒烟……
她就一普通人，没这么高的觉悟。
“姑娘，他老糊涂了，你就不要和一个老头子一般见识。”老板娘看柳如烟呼呼喘着粗气，安慰着。
【这丫头有福缘，就是转机还没到。】
又是老板的心声。
“老板，你确定不和欺负你的那些人理论？”柳如烟不死心地问。
“你相信报应吗？”老板答所非问。
“我是无神论者。”
“你们有文化的人常说一句话：人的一生怎么活，那都是自己选择的过程。这话其实没错。不同的选择会有不同的因果。你一贯相同的选择，在达到一定量的时候，就会产生报应。为善的当然是福报，为恶的就是恶报。天地有正气，报应不爽啊……”老板侃侃而谈。
柳如烟听得很无语。
老板显然读过不少玄学。他们夫妻选择这种施舍性的经营方式而乐在其中，想来就是在求福报。在他们这样的心理基础上，自然是会乐在其中。
她想改变他们的思想几乎是不可能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咦，我怎么读不到她的心声？】
又是老板的心声。
他一定看出柳如烟并不认同他的看法，只是碍于他是老人没反驳而亦，心底一定有自己真实的想法，但他却没读到。
这太不可思议啦。
柳如烟读到老板的心声，自己也懵了。
原来能否听到对方心声，是要看机缘的。
或许老板娘的心声也不少，只是自己听不到而亦。
这似乎和读心者自身的能力大小无关。
因为她至今还是个无神论者！
可她相信这世界有特异功能的人！那是能被目前科学解释得通的存在。
柳如烟告辞出来，并没有回家，而是向税务局的方向走去，她决定查明个案中的蹊跷。
因为，根据老两口记账来看，他们确实并没有少缴税，逃税对他们来说是有损德性的，不可能这么做。
即然他们不会这样做，那问题就出在征收机关身上。她要查清什么原因，顺便检验一下自己的异能。
来到大厅，从智慧系统输入税号查询了餐馆历年交税明细，发现欠缴的税款是三年前的，去年税务机关在核查时才发现的。
而罚款是今年才缴清的。
柳如烟记得三年前餐馆的帐，他们的应缴纳税额并没有错，但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少缴了250元？
查询明细后才发现，这是一笔迟延缴税的滞纳金，它一直计息。在税务机关发现时，已从最初的10元，累计到了250元。显然是夫妻二人不懂如何查看系统，一直没缴纳滞纳金的缘故造成的。
滞纳金一直在高额计息，也没有人提醒他们，税务部门发现后告知缴清就可以，不至于开五倍的罚单啊。
况且他们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按规定，是会享受税务优惠政策的，况且就二老那生活条件，只要关了餐馆的门，都可以享受低保待遇。
负责那个片区征管工作的人员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的。
“你是这家餐馆的什么人？”
正沉思中，耳畔响起一个男音。
“我是他们的侄女。”没加思索地说。
“你是来帮他们缴税的？还不到清缴期，到时候再来。”
略显不耐烦。
“税务系统生成税务滞纳金是要通知纳税人的吧。”柳如烟看身边是一身税务制服的工作人员，就问。
“理论上是。会在后期缴费中计入一并缴纳。”
“可我叔、我婶的怎么没有计入？”
据理理争
“可能是疏忽了。”
已经很不耐烦的样子。
“如果纳税人不知道自己有滞纳金，而税务系统也没计入，后来却发现还有滞纳金要交，这个责任算谁的？”
“没交滞纳金是事实吧。作为纳税人，迟交税了自己不知道吗？每个税款单上不都写明迟延缴税会产生千分之五的滞纳金吗？都这样了，缴税人还不知道吗？”
“如果就没迟缴呢？他们都是按时缴纳的。因为不会操作系统，税款是直接交给征收人员代缴的。”
柳如烟记得老板夫妻二人记帐本上的缴费日期都没错过日期。
“这你能证明吗，能证明，没超过三年就申请退款。”
更不耐烦了。
“难道税务机关就没有自查的义务吗？自己错了不就是得自己改错吗？自查可没时间限制吧。”
又拿时限说事儿！
可不是糊涂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