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抄佛经

    第二天一早,聂小七是第一个到佛堂的,坐在蒲团上,怀里揣着一本佛经,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才等到有和尚进来。

    进来一个和尚,她便回头看一眼,一次次转身回眸,表情如常。

    净空最后一个进来,一身古朴袈裟,身形修长,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经过聂小七身边,脚步没有停顿,目不斜视,背在身后的手一放,一本

    崭新的佛经赫然扔到了她的□□。

    聂小七伸手捞起从天而降的佛经,猛地抬头看他,只看到他往高位上去的背影。

    他没发觉丢了佛经吗?

    这和尚不是一贯警觉的很吗,连迷药都不足以迷倒他。

    一手拿着一本佛经,左看看右看看,是完全一样的,只是一新一旧。

    微微倾身,探头看向前面,见净空跟虚尘说了什么,虚尘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还没等他走进,聂小七已经摊开双手,奉上了佛经。

    虚尘摇摇头,看向她身侧放着的那本属于他的佛经。

    “聂公子,大师兄让我把佛经拿回去,说你已经有了。”

    聂小七收回了手,又拿起另一本给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净空,他垂眸翻着手中的经书,丝毫没有看她。

    原来书是给她的,不是丢的。

    听到外头的钟声响起,拿起佛经,学着旁边和尚的样子,端正坐好,腰背挺得很直,勉强能露出脑袋来,漂亮的眸子盯着前面的一本正经诵经的净空。

    他念一句,座下的弟子便重复一句,她的声音埋没在其中,稍有懈怠读错了字,便觉得有一束冷冽的目光盯着她的脑袋,等她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不知不觉脑袋越来越低,趴在经书上昏昏欲睡,瘦小的身躯坐在蒲团上蜷缩着,这下真瞧不见人影了,她确信净空看不见她,睡得十分安心。

    想着好不容易上一次早课,又中道崩殂了,就不该学那儿话本上的什么师徒情谊。

    净空翻着手中的佛经,余光看向诸弟子之中,其中那个惹人注目伸长脖子的脑袋不见了,他放下手中的经书,起身整理袈裟,冷淡的目光在某处一顿。

    如他所料,还是睡着了。

    坐下继续讲经,拿起佛经,欲要开口却停顿了,晦暗不明的看向佛堂外一阵晨风吹起的落叶,冷飕飕的。

    罢了,起风了,早课就上到这吧。

    他起身,轻轻咳了一声,对佛堂内的诸弟子说道。

    “今天就先讲到这,各自去练功吧。”

    聂小七还趴在地上睡着,坐在她身旁的和尚倒是好心,用手肘碰了一下她,她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拿起佛经,却发现佛堂里的弟子都起身往外走了。

    钟声响过了吗,她怎么没听到。

    还是睁不开眼睛,不如回去睡个回笼觉,起身往外走,与随后离开的虚尘擦肩而过。

    虚尘定睛看着她的脸,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聂公子,你的脸......是偷吃墨水了吗?”

    聂小七一怔,垂眸往身前一看,佛经摊开的一页墨迹模糊不清,一个字也看不出来了,又用手擦了一把脸颊,手心上全是墨水。

    天哪,臭和尚从哪儿弄来的一本劣质佛经,墨水全沾到她的脸上了。

    只是打了个瞌睡,脸贴在书上,醒来就成了花猫,丢死人了。

    正恼火,却突然眉头一皱,捧在手里又迅速翻了几页佛经,竟然又好几页墨迹都没干,还有涂抹开的印记。

    是......那和尚昨晚抄写的吗?

    捏着佛经的指尖微微一紧,足足有几十页,他莫不是一宿都没合眼。

    虚尘笑过她,一扭头往回看被大师兄瞪了一眼,才意识到出家人不该如此,瞬间绷起脸来,快步走了出去。

    狭窄的佛堂里,只剩下两个人。

    净空走下高位,手里捏着佛经,看了她一眼,从她身旁走过,不出意料被喊住了。

    聂小七抬头望着他,睡意全无,清醒的很。

    “这佛经是你给我抄的?”

    山下的铺子里明明有卖的,他为何要亲自抄写呢,难不成他当真是痴迷佛法,钟爱抄写佛经。

    净空眼神坦然的看向她,视线落在她黝黑的脸颊上,开口答道。

    “寺中香火钱不多,诸位弟子都是手抄经书,你若是去山下买,难免动摇他们抄经书的诚心。”

    原来是怕她从山下买佛经,被寺中和尚效仿,带坏了风气。

    聂小七撇了撇嘴,抬手擦了一下脸颊,墨汁涂抹的到处都是,越擦越脏。

    一抬头,似乎看见那和尚笑了一下,可再看一眼,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或许是她眼花了。

    刚才他还不许虚尘笑话她呢,怎么会这会儿又自个笑话她。

    怀里的佛经抱的更紧了,快步跑了出去,一路避着人回了禅房,捞起浸泡在水缸里的葫芦舀子,洗净了脸。

    满意的对着铜镜点点头,她这青丘第一美狐的脸,可不能沾上墨汁,还要靠脸拿到元丹呢。

    从桌上拿了笔墨又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本模糊了的佛经,百无聊赖的走到院子里,坐在石桌前抄写,将模糊了的字迹一点点补全。

    不知不觉,太阳从脚边移到了头顶上,伸了个懒腰,脖子疼的厉害。

    扭头看到虚尘拿着笤帚正在扫地上的落叶,无趣的很,撂了手里的笔跑到他面前,笑着说。

    “虚尘,看见你大师兄了吗?”

    “我在修补他给我抄的那本佛经,有好几个字看不清了,想找他问问。”

    虚尘啊了一声,探头看向她身后的石桌,他自然认得大师兄的字迹。

    原以为聂公子是跟他开玩笑的,大师兄怎么会亲自抄写佛经,他都受封为寺中的大和尚了,抄经的活是小和尚才做的事,以此磨练心性,修习佛道。

    不懂这其中的缘故,老老实实的说道。

    “在后山寒池。”

    “大师兄从不泡寒池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都要在池中打坐一两个时辰,估计是有什么佛经没参透正苦恼着吧。”

    寒池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深入地下七八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常年积冰,周围十米处寸草不生,凡人只是靠近便会冻得不得了,更别说是进到其中浸泡身体了。

    寺中也就三人能进到池中,大师兄,慧行师叔,彻悟大师。

    聂小七点点头,收拾了桌上的纸笔,正欲从院中离开,却见一个年纪尚小的和尚不知从哪儿跑过来的,到虚尘面前,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递给了他。

    “二师兄,是山下书铺的老板送来的佛经。”

    虚尘摸了摸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点点头。

    “知道了,我等会儿给大家发下去。”

    小和尚一溜烟又跑没了影。

    聂小七疑惑的看着虚尘手里的东西,快步走上前,问道。

    “你们不是......不能买山下的佛经吗,寺中的钱不够用了,现在不是都自个抄经书吗?”

    虚尘一头雾水,当着她的面解开怀里的包袱,足足有几十本崭新的佛经。

    聂公子听谁说得,这太没道理了,虽说寺中的和尚会抄写佛经,但也不是说每本都是抄的,一般是抄了放起来,或者送给有缘的香客,自己

    念经用的还是山下铺子里印的,字迹清晰,不容易涂抹坏。

    “不是的,这些就是山下印好了送上来的,不收钱的,算是积德行善。”

    “我们自己抄的佛经是送给有缘的香客的,不会自己用。”

    “而且菩提寺是方圆百里内香火最旺的寺了,从不缺香火钱的,每逢十五还会施粥呢。”

    说完,见她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就先走了。

    聂小七眨了眨眼睛,看着虚尘离开的背影,还没从刚才他的话中回过神来。

    净空为什么要骗她,和尚是能骗人的吗,不是有句话叫出家人不打诳语吗?

    等等,刚才虚尘说手抄的佛经只送给.......有缘的香客。

    她和净空有缘?

    反应过来后,眼睛一亮,拔腿便往后山跑。

    顺着后山的小路往上走,越走越冷,明明没有风,却感觉寒气入体,像是一下子入了冬。

    入眼一片荒芜之地,寸草不生,很大的一个湖面结了厚厚的冰,中间被凿开了,冒着凛凛冷气。

    一个熟悉的身影,光着上半身立在湖中,冰水满过他的胸膛,冷气萦绕四周,剑眉星目,脸颊苍白。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既是因为周围温度低的吓人,又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光着身子的男人。

    她是个不争气的白狐,上头几个姐姐刚化作人形就尝过凡间的男人了,她都化作人形几百年了还没见过光着身子的男子。

    立在岸边,垂眸看着幽深的湖水,下意识抬手使了法术,隐去了脚步。

    抬起脚,缓缓的踏进湖中,一步步走到净空身边。

    伸出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佯装心疼的样子,柔声说道。

    “圣僧,这里冷,让我给你暖暖身子吧。”

    净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心境中,闭着双眸,一动不动,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

    聂小七见他没有反应,大着胆子把手臂绕上他的脖子,又往前走了半步,整个身体贴上他的胸膛,柔软温热的身子一下子冷了起来,仅存的热气一点点传到他的身上。

    面前的和尚还是依旧闭着眼眸,像是一尊石像,若不是他鼻下呼出的气息,根本感觉不到这是个大活人。

    她舔了舔嘴角,极具风情的双眸看着他,以为是随身带着的迷药起作用了,肆无忌惮的解开身上的衣服,正欲跨坐下去。

    腰间两侧却被一双大手按住,猛地抬起头,对上了冷冽的眼神。

    “圣僧......我。”

    话未说完,便感觉到池中一股冷水的卷起,瞬间被打到两米之外。

    身下吃痛,这和尚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一掌用了好几成都功力,她调动法术都没能抵挡住。

    净空垂眸,面无表情,冷冷开口。

    “寒池性冷,施主请回吧。”

    聂小七有些不甘心,垂在池中的小手紧紧一攥,心一横,说道。

    “圣僧若喜欢泡在这寒池中,你泡多久,七七便陪多久。”

    明明他也觉得......有缘不是吗,有缘为何不随了这缘分呢,要知道青丘的男妖做梦都想跟狐族的女子欢好,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这和尚竟不识抬举。

    净空浓眉微蹙,闭上双眸,心中默念佛经。

    天色渐渐暗沉,两人都在寒池中一动不动,聂小七不敢使法,怕被他发觉,只能用凡身□□承受噬骨的寒气,原本红润的朱唇,有些泛白。

    双手环抱在胸前,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不远处的净空依旧闭着双眸,一动不动,脸色跟先前没区别。

    她望着天上的月亮,企图转移些注意力,冻得牙齿瑟瑟发抖,却在收回目光之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湖水溅起,不远处的身躯一颤,突然睁开清冷的黑眸,往下扎去,潜入湖底。

    水下很黑,他揽住女人的腰间,将她抱出水面,一步步走上岸,弯腰捡起地上的袈裟盖在她的身上,往寺中走去。

    赤足走过荒地,几滴水珠从肩头滑落,周围明明冷的十足,可他的手心却滚烫着。

    如果五蕴六毒皆是妄,为何却参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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