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一起爬山

    风无御定定看了她一眼,突然勾唇一笑,一副欣然模样让到了一旁,顺便不忘感慨:“果真是……变了。”

    “变了?”

    寒天半个人已隐入了黑暗中,闻言反应了一下,不以为意道:“女大十八变没听说过?我和小时候自然是大为不同了。”

    风无御只是脸上仍挂着笑,没有说话。

    他的手腕突然被发带扯动,却是寒天拎着发带将他往前一拽,然后直接牵住了他的手。

    寒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这地方古怪,这样放心些。”

    风无御的手指骨节嶙峋而皮肤冰凉,寒天感受到他的手起先是僵硬了一瞬,接着才缓缓收起手指,不松不紧地回握住了她。

    二人就这么牵着手,完完全全走入了黑暗中。

    木门悄无声息地在二人身后合拢。

    奇异的是,当木门合拢后,黑暗中的空间却渐渐亮了起来,虽然仍是幽暗,仿佛午夜中漏下了几丝微弱的天光,但是至少能看清里头的构造了。

    眼前竟是一间宽敞的藏书阁。

    一排排书柜井然有序地立在屋内,柜上叠着书卷。寒天随手翻看了离自己最近的几本书,皆是些寻常书经。

    “这是什么意思,想上山还得先考文试?”寒天一路随手东摸西摸,绕过了一排书柜,边说边回头看向风无御。

    对方琉璃色的瞳孔淡而润泽,无波无澜地看向她身后,温声提醒:“小心。”

    寒天不明所以:“小心什么?”

    风无御伸出一根修长手指,对着她指了指:“你要撞到人家了。”

    寒天回过身去,对上了一张上下颠倒的脸——这个人是倒吊下来的,双眼与寒天恰好能够平视,此前被高大的书柜挡住,一转角刚好就与寒天来了个面贴面。

    “……”

    她全身一瞬间僵硬,没迈完的步子竟一下不知是往前踩下还是往后退去。

    谁知,那人又向她的方向移过来了一些。

    不,不是移。

    寒天顺着那人的身躯抬起头望去,才发现这个人在走——这个人的脚踩在房梁上,沿着房梁倒吊着向前走来。

    这个人眼珠微转,看了一眼寒天,但是脸上依然是木然的神情,然后拐了个弯,顺着另一条房梁走去。

    寒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个人的脸有些眼熟。

    “他好像……也是外头的村民?”

    风无御应了一声表示认同,“看样子,这里面搞不好又是同一批人。”

    “一批?你是说……”

    风无御冲着前方抬了抬下巴。

    书柜后面的墙上,有一扇门。

    “又来?”寒天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和风无御一起走到那扇门前,伸手一拉。

    门后只有一道狭窄的楼梯,拐了一个转角盘旋往高处。

    寒天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定下神来,“上去看看。”

    两人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楼梯台阶数并不算多,寒天抬头看去,只见台阶尽头似乎连接着一间房屋入口。

    这次却不再是藏书阁,二人走入房间内,只见这不过是一间寻常屋舍,里头摆着简陋的木床与桌椅。

    这次寒天有了心里准备,率先看向头顶。

    果不其然,头顶上正有一男一女倒吊着,形态如常地沿着房梁走动。

    寒天沉默了一会儿,问身边之人:“他们这副样子,这床和桌子岂不就是摆设?”

    风无御哑然失笑:“你也知道此处不过是幻境,何必如此较真。”

    接下来的行程就如复刻一般,每间屋子的角落处皆有一座隐蔽的楼梯,二人就这么顺着楼梯向上,经过大大小小的屋舍,里头不过都是普通民居与形形色色的倒吊着行走的人。

    而若将这些人仔细辨认一番,就能发现他们确实如风无御所说,与外头的那一批村民长得一模一样。

    “井域中的一切都是由井主心念化成。”

    终于来到了一间没有人的房子,寒天等待着风无御原地休息,顺便推断起来。

    “想来我们如今就在这座无回山的内部。这座山他并非进不来,看他的样子更像是害怕进来,可是在他如此害怕的地方,却有他的这些村民……难道这些村民也是他害怕的人?

    “他害怕这些村民,却又将他们化作怪物在最外层镇守,同时还让他们生活在无回山外的村子里,其乐融融地参加婚宴。

    “他对这些村民的感情还真是复杂,也不知道他此前经历过些什么。”寒天感慨,随即又皱眉,“不过我还是想不通,这些人在里面为何都是颠倒着行走。”

    风无御微微抬眸,似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头顶,继而笑道:“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还不如先想想,如何寻到他的妹妹。”

    寒天道:“找人还能有什么法子,一层层往上搜呗。你还撑得住么?不如你在此歇息,我自己先往上寻。”

    风无御刚要开口,寒天却又摇着头将自己否定了,“不成不成,这地方诡异得很,我们一路走来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想必没有那么容易的事。你还是不能与我分开。”

    “好。”风无御一副听凭做主的好脾气模样,只笑着应下。

    寒天多瞟了他两眼。

    风无御道:“怎么?”

    寒天问:“黎……我小时候,与你关系不错吧?”

    风无御抬起食指关节顶着鼻尖,半掩着唇轻咳了一声,“你小时候害羞又胆子小,见了我也不怎么说话,表面上不与我十分亲近,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是信任我的。”

    寒天笑了,“那现在呢?轮到你信我了?”

    “自然。”风无御看向她,“你如今已可独当一面,跟在你身边,我可是安心得很。”

    寒天表情微妙道:“倒也不必太信我,我这人其实吧,在井里就没怎么顺利过……”

    风无御认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又从她背上铁剑掠过,“无妨,一身蛮劲尚算够用。”

    寒天:“……”

    “好了。”风无御自觉休息够了,扶着膝盖站了起来,看着房间角落处的楼梯入口无奈地挑了下眉, “我总觉得,兴许我们爬完了整座山,也未必能寻到他妹妹的影子。”

    寒天在他身后跟上,她也是在这周而复始的阴暗房间与楼梯内层层盘旋得十分心累,忍不住道:“说不定,我们根本爬不完这座山呢。说不定,那老头只想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风无御点头道:“也有可能。若真是如此,你当如何?”

    寒天沉默了一会儿,背上的九钱发出了不安的铮鸣。

    她慎重道:“我还没试过劈山,但是实在不行,我可以试试。”

    风无御失笑:“你师门就是这般教你的?”

    寒天顿住脚步,片晌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语气随意道:“你怎知我有师门?”

    风无御道:“难不成你是自学成才?那东流宗的《存清剑诀》,也是你偷学来的?”

    寒天捂着额头,皱眉道:“不瞒你说,虽然失去了许多记忆,但是这些心法招式我倒像是天然习得不曾忘记,旁的事……什么师门不师门的,我可真是想不起来了。不过如你所说,我以前兴许真是东流宗的弟子?那等出了井,我可得找上东流宗去好好问问,说不准……”

    “说不准,你师门的人也在寻你呢。”风无御接着她的话。

    寒天干笑了一声,彻底不想说话了。

    严格说起来,她曾有过两个师门。

    如今仔细算来,这两个师门加起来,可能只剩下了一个活人——这个活人当然不包括作为黎映重生的她。

    她不愿想起这些,渐渐的这些记忆就像是从她脑海中剥离了出去,不再是属于她的一部分。反刍痛苦只令她寸步难行,而她活在世上,仍是要往前走的。

    不知不觉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如此又向上经过了数十间大同小异的屋子,除了一些面貌眼熟的头朝地脚朝天行走的村民,却连个疑似张老头妹妹的影子都没见着。

    “我们会不会想错了。”又进了一间空屋子,寒天眼神麻木地停了下来,托着下巴沉思,“他妹妹说不准早就死了,化成灰了。”

    风无御道:“也有可能。不过既然已经到了顶上,不如去山顶看看。”

    “山顶?这里?”寒天讶异,重新打起精神目光梭巡了一番,很快发现了这间房的不同之处——

    这间房,居然有一扇紧闭着的窗户,而那窗户后竟透进了些许微弱而昏暗的光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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