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状纸上字迹秀丽,像是女子书写,苦主自陈名叫秦娇韵,状告的乃是自己的亲身父亲杨怀京。

    她告对方身为赘婿却谋害自己的岳父岳母,将秦家家财据为己有。更甚至无情无义,企图杀妻灭子,计划败落后就干脆将秦娇韵和母亲赶出家门。

    如今秦家家财被杨怀旧京收入囊中,坐享富贵,秦娇韵和母亲却只能流露在外,穷困潦倒艰难度日。

    她知道身为子女状告亲身父亲是为不孝,只是不忍母亲贫病交加,无钱医治,只能求助公主能帮着主持公道,让杨怀京归还家财,让母亲能求医治病,有一处安身之所,以后与压杨怀京断绝关系,再不相干。

    萧沫看得火大,这不就是妥妥的渣男吗?答应了入赘,转脸一朝得势就反过来扒皮吞血,杀人害命,将岳家家财占为己有不算,连妻女的命都能害。

    “好混账,好无耻。”萧沫怒火攻心,小脸板得死死地,“这么恶心的人,当地的官府都在干什么,竟然都不管吗?”

    柳青也看得义愤填膺:“公主,那秦家人好可怜啊,这哪里是赘婿,分明是给家里招来了一头吃人的豺狼啊!”

    如果秦娇韵说的是真的,杨怀京已经害了两条人命,还打算接着对自己的妻女下手,简直畜牲不如。

    韩重元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轻声道:“世上事无奇不有,公主犯不上生气动怒。等明天我让锦衣卫查证一番,若是情况属实,发帖交于当地衙门处置就是。”

    秦娇韵要是惧怕‘不孝’的罪名而不敢上衙门,有公主这块招牌护着,自然能保她全身而退。

    若是因为杨怀京有钱有势收买了官府,韩重元眯眼,锦衣卫不介意诏狱中多一名贪官污吏。

    因着男朋友的安抚,萧沫也不再气鼓鼓,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世上有数不胜数的阴暗,只是自己都没碰上罢了,要是为此一一生气,她气都气饱了。

    秦娇韵能碰上自己也是缘分,她知道了,当然是要管一下的。

    “好的,秦某,都听你的,明天再说。”她挺乖挺乖地颔首同意,眨眨眼跟他道晚安,“那我要上去了,明天见。”

    苗千户在一旁睁大眼看着这一幕,大开眼界:公主殿下真的好双面人,这娇柔乖巧的样子和冷酷无情的杀神,简直不敢相信是同一人。

    韩重元自然知道她是真的累了,即使不舍,也是目送她上楼。

    柳青也不敢停留,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洗漱完,萧沫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阳光洒满卧室才懒洋洋地准备起床。

    因为今天没有打算赶路,昨晚一早就通知了下去,此刻驿馆内很安静,似乎不想侵扰她的好眠。

    惦记着昨晚的事,她打开门让人打水,就见柳青守在门外,见她醒了高兴地喊:“公主早,我去叫人送水来。”

    说着就跑远了。

    萧沫也没有阻止,大概有事做,柳青留在她身边会更安心吧。

    等梳洗完,她下楼吃早点,环顾一圈才发现韩重元等都不在。

    似乎知道她在找什么,柳青忙报告:“韩统领带着苗千户几人出去了,说中午之前定会回来,让公主不用担心。”

    萧沫明白,韩重元大概是亲自去办昨晚秦娇韵告状一事了。

    “那时间不要浪费了,我们来练武吧。”她拍掌决定。

    等萧沫指点了柳青几句,俩人专心练功,不知不觉世间过得飞快。未到午时,就有人来禀告韩重元回来了,请她下去。

    萧沫收了功,带着柳青下楼,就见韩重元低垂着眉眼,坐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

    “韩某!”她高兴地喊了一声。

    韩重元站了起来,神情柔和了一点:“公主,韩某回来了。”

    萧沫蹦蹦跳跳到他身边,仰头问道:“你是去忙秦家的事了吗?调查得怎么样了?”

    韩重元让开位置请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落座,才回答道:“查得差不多了。”

    萧沫问:“那状纸上说得是真的吗?”

    连柳青也忍不住凑了过来听,无他,只因为秦娇韵母女太惨了。

    韩重元清俊的面容上现出一丝古怪,慢吞吞地道:“秦娇韵状纸上说的确有其事,松阳镇的确有一个杨家,原本属于秦府,不过自秦府老爷和其妻过世后,就改成了秦老爷赘婿的杨府。”

    “而其妻子和女儿也的确不堪在府里受到的虐待,逃出了杨府。”

    萧沫拧紧眉头:“看来秦小姐说的是真的。那秦老爷和夫人也是那赘婿杀的啰?”

    韩重元喝了口水道:“恐怕八九不离十,的确是杨怀京害死的。”

    萧沫一挑眉,冷冽地道:“那还等什么,交由官府严查,莫非他还收买了官员不成?

    不等韩重元开口解释,门外苗千户匆匆而来,挤眉弄眼道:“禀公主,统领,昨日的秦氏小姐有来求见公主,公主要见吗?”

    萧沫心里同情被无良渣父戕害的女子,当下同意:“请她进来吧!”

    对方不畏人言,为了母亲能想到求助自己,也是一个勇敢孝顺的女子。

    苗千户掉头而去,不想片刻又匆忙跑了回来,开口道:“公主,那秦小姐的父亲也来了,说要一起求见公主,见不见?”

    萧沫眉间浮现一丝疑惑震惊:“他竟敢来见我?”

    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一掌打死他吗?还是他以为仗着是秦小姐的父亲,自己会站他一边?

    萧沫冷哼了声,手指轻敲桌面:“我倒要看看对方是什么人面兽心的品种,让他来。”

    “是。”苗千户兴冲冲地跑腿,满脸看戏的神色。

    不一会功夫,苗千户领着一个男人并秦娇韵主仆走了进来。

    那男人昂首阔步走在前面,秦娇韵则是软软扶着丫鬟跟在后面,表情痛哭憎恨,似乎恨不得和对方拉开距离。

    “在下杨怀京见过公主!”男人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对着萧沫行礼。

    萧沫很意外,她定睛看去,不由暗赞了一句对方好相貌。

    原以为渣男必然獐头鼠目,不堪入目,没想到男人身姿挺拔,气度俨然。

    他看上去三十几岁年纪,长眉入鬓,眸如点漆,一双眼眸含情似会说话一样,蕴着一丝忧郁。眼角有了些许皱纹,却更添一丝成熟男人的魅力,整个人如醇酒浓郁深厚。

    如今年纪大了还这般好看,不知年轻时候会迷倒多少女人,难怪能让秦家看中招为赘婿,皮相惑人啊!

    再看秦娇韵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是站在渣男父亲身边,竟给人相形见拙之感。

    “小女子秦娇韵见过公主。”秦娇韵咬了咬唇,随之行礼。

    萧沫安慰地看了她一眼,吩咐道:“请秦小姐坐下。”

    秦娇韵闻言感激地看了眼公主,道过谢后,扶着碧桃的手到一旁落座。

    随后,萧沫看向杨怀京:“你就是杨怀京,你敢来求见本公主,所为何事?”

    对于萧沫的冷淡,杨怀京视之如常,拱了拱手道:“草民知道锦衣卫今日抓了小人身边的人审问,也知道想问什么,所以亲自前来回禀,就不劳各位大人辛苦了。”

    萧沫惊诧地看向韩重元:怎么回事,男朋友的身手退步了,抓人连罪犯都能察觉了?

    韩重元向她眨了眨眼,似乎在说,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收敛表情,萧沫严肃地道:“秦小姐状告你害死岳父岳母,企图杀妻灭子,可有其事?”

    “没错,是我干的。”杨怀京痛快地承认了,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闪过冰冷,“可我不认为自己有错,是他们该死!”

    “果然是你。你有没有良心,他们对你这么好,将家里的铺子土地都交给你打理,唯一求的就是让你善待他们的女儿,到底哪里对不起你?”秦娇韵激动地站了起来,哭得泣不成声,“你不是人。”

    萧沫暗暗赞同,的确不当人。

    对着女儿的哭声,杨怀京却无动于衷,仿佛那不是自己的骨肉。

    他唇边逸出一丝嘲讽的笑:“公主可愿意听听草民的故事,了解我是怎么成为秦家的赘婿的?”

    萧沫按下杀心,静下心神道:“你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听你如何狡辩的吗?讲吧。”

    讲完了,就送他去监狱。

    于是,杨怀京讲述了一段故事。

    杨怀京出身贫寒,但是自幼聪明伶俐,长得玉雪可爱。等长大时被父母送去学了几个字,在镇上铺子里谋了账房的差事。

    等十六岁时早早娶妻生子,娶的妻子是同村自己一直喜欢的青梅竹马,俩人感情深厚。

    没想到一日镇上秦家首富的独女秦秀茹看上了自己,鬼迷心窍地非君不嫁。

    杨怀京那时候儿子刚出生,他也没有抛妻弃子另攀高枝的念头,于是坚决拒绝了对方的求爱。

    谁也没想到秦秀茹回到家中一病不起,病中仍念叨着非君不嫁,这下可急坏了秦家夫妻。

    秦家夫妻手中财富无数,膝下却只有一个独女,爱之如珍宝。

    见秦秀茹相思入骨,病入膏肓,霎时什么也顾不得只想着成全女儿。

    他们找到了杨怀京,拿出重金诱惑企图让他休妻另娶,结果自然是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没想到秦家夫妻为了女儿丧心病狂,竟想设计除掉他的妻儿,以为这样自己女儿就能嫁给心上人了。

    那日,杨怀京留在镇上铺子里做事,而乡下家中一场大火,烧死了妻儿。

    而杨家父母为了救出在火场中的儿媳孙子,冒死冲进去救人,被连累得一起没了性命。

    等杨怀京得到消息赶回家时,见到的只有满目疮痍,白骨成灰。半日间,他失去了父母亲人,爱妻娇儿,心如死灰。

    而在他浑浑噩噩地筹办丧事的时候,镇上的差事也被解雇了,一瞬间,他一无所有,身无分文。

    秦老爷就在那时出现,假惺惺地安慰他,并表示愿意出钱为杨家办理丧事,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他能入赘秦家。

    杨怀京不是蠢笨的人,相反他很聪明,家里的火灾出得蹊跷,秦老爷有心存不良,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是否有牵扯。

    后来见他没有答应,秦老爷翻脸无情,开始打压他,不许镇上的人雇佣他,不许人接近帮助他,杨怀京被逼的走投无路。

    那时秦老爷是镇上首富,等闲没有人敢跟他作对,为了保存自身,也为了查明真相,杨怀京忍辱负重地答应入赘。

    而后他靠着十几年筹谋隐忍,渐渐获得了秦老爷的信任,并一点一点查清了当初的真相,然后,他开始了自己的报复。

    杨怀京说完,静静地看着萧沫:“我与秦家乃血海深仇,他杀我父母妻儿,灭我满门,我杀了他们报仇有何不可?”

    萧沫惊住了,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不会是真的吧?

    她呆呆地看向韩重元求证。

    看着萧沫的表情,男人似乎觉得有趣,轻笑了一声:“我说是真的,公主打算如何处置?”

    萧沫蹙起眉头,要是杨怀京说的是真的,那不就是性转般的另类强抢民女?

    如果一个女人被设计得家破人亡,然后受哄骗嫁给仇人生下儿女,却耐心蛰伏后查清真相为家人报仇,对为仇人生下的儿女弃之如敝履,那妥妥的大女主复仇爽文路线,恐怕大多数人会拍手叫好。

    那换成了男人呢,其性质岂不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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