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客栈内这两日接连不断的变故让小二头都有些大了,生怕生变故,他这两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掌柜的不在,就连管事的厨娘这两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压根不理他。

    小二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有些不耐烦的看向正絮絮叨叨的老婆子:“这客栈距离京城还得两个时辰的路程,天色又如此晚,到了京中铺子也都关门了,大婶何须为难我一个店小二?”

    老婆子半跪在地上,看着地上因为瘙痒而痛苦不堪的儿子,全身的疹子都被挠破了,整个人看起来血淋淋的。

    “求求了,老妇入京寻人,到时候寻到了定是给小哥重金相谢,不过老妇人年迈,着实受不了那般颠簸呀。”

    小二无奈拂开她:“大婶,那小的也不能放下客栈这么多人,去寻郎中。”

    老婆子一下子没了主意,半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人拂袖拭泪:“是老妇唐突了。”

    有些客人听到动静有些不满道:“小二,此等人还不赶出去?万一是得了瘟疫,传染给他人怎么办?”

    老婆子一听这话,忙解释道:“小二哥行行好,外面天色已晚,俺儿子有这般,是断然没法颠簸的,这一路上我们轿子都没有下过,是实在坚持不住才入了客栈,也是晚饭之后才开始这样的,怎会得瘟疫?”

    有客人靠着边缘步下阶梯,生怕沾上男子分毫:“那是不是也是你说了算,谁知道你们这一路经历了什么?”

    还有人嫌恶道:“晦气。”

    小二也没了主意,掌柜的今日又不在,见越来越多的客人不满,动了赶人的念头:“要不大婶先走吧?”

    老婆子一听把自己赶走,浑浊的眼眶中便开始落泪:“我儿断不可能有瘟疫的,小二哥不要赶我.....”

    小二不耐烦道:“快走,快走吧,一会我把房钱退你,莫不要妨碍了其他客人才是。”

    老妇彻底没了声,也只能支支吾吾对地上扭曲的儿子道:“儿啊,娘救不了你.....”

    眼泪在一次奔涌而出,似是对生活的无奈又悄然而来,老妇眼眶中思绪万千,似有是不甘,又似是了然。

    她与这群人形如陌路,又怎会奢望她们能施以援手。

    生成浮萍,就当是随波逐流。

    这一路,人情冷暖看的多了,她这一大把年纪,也该懂了。

    这番想完,老妇拖着并不利索的身子,勉强支撑着儿子站起身来,似是太痒了,儿子就一直不停的抓,眼看着脸上已经被抓的面目全非了。

    老妇已不在奢望有人能帮他了,就在意冷心灰准备回房收拾行李的时候。

    头上方传来沉稳中带着脆甜的嗓音:“在做皆是华佗在世,凭着疹子便能断出这是瘟疫?”

    老妇抬起了头,一个身披石榴红花鸟纹披风的女子正在缓缓步下阶梯。

    她生的花容,目若青莲,身姿窈窕,虽稚气犹在,可眉目间却流动着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温婉之气。

    有人不削道:“姑娘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倘若他真是瘟疫,为何大婶无恙?”幸好今日丁富的人没在,要不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开着救人的嘴,江君凝来到老妇跟前道:“若真是瘟疫,那在座各位一律不得踏出客栈,皆要上报朝廷,隔离观察治疗才是。”

    谁愿意惹这种事?

    在坐一听,皆是噤了声,大气不敢喘一下的,老妇一脸感激的抬起头,如同碰到活菩萨般,半伏着身子,就要下跪。

    江君凝将她扶了起来:“大婶放心吧。”

    替男子号了脉,又挽起他的手打量了一下手上的疹子,江君凝问:“小哥今日所食饭食,可还在?”

    小二一听这话,一脸不满的耷拉下脸来:“姑娘,我们客栈的饭食,可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其他客人可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江君凝无奈叹了口气,她可没有说客栈的饭食有问题,老妇明白过来,走到一个方桌前面:“在这,我儿子就是吃了后,马上长的疹子,这饭食都还未来得及收拾。”

    小二怒道:“你这老妇,休得胡言。”

    江君凝没有理小二,而是问老妇:“这桌上的吃食,可有小哥平日里没有吃过的?”

    没有吃过的?

    老妇扫了一眼,指着一碗被儿子吃光的甜酿山药道:“这个甜酿山药,老妇和我儿都未吃过,所以一看便觉得新鲜,可老妇也吃了,没什么事,问题可是出在山药身上?”

    和她所料不错,这一桌皆是平日里寻常的食物,就是这个山药极易引发红疹,她记得有一次因为削皮,她的胳膊起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疹子,好几日才自然消褪。

    所以她猜测这男子并未食用过山药,所以也不知道食山药会有这种问题。

    不过男子的病症有些重,不吃药怕是不行了。

    江君凝点头:“是,我看小哥是对山药引发的不适,恰好我们带了些药,这便给小哥熬好服下。”

    原来是食物的事,众人这才松懈下来,想起方才大言不愧的样子,众人都有些羞赧,纷纷不言各自回了房。

    小二这下也有些羞愧,他帮老妇将男子搀回了房内,又着人帮他煎了药,小哥服了药,过了两个时辰才彻底止住了痒。

    想起小哥脸上抓的血迹斑斑的,江君凝又吩咐甘棠给他拿了瓶药,嘱咐早晚都要涂些,别流了疤才是。

    老妇接过药膏,便是一通感激。

    翌日丁福不死心的又耽搁了些时候,以至于江君凝步入后院的时候,比上一世晚些时候,

    江君凝抬起头,天穹云蒸霞蔚,胭霞在天穹铺开,可能是心境变了吧,这个光景和上一世,不太一样。

    上一世她并未阴差阳错救过男子,也没有与谢煜在她成婚前有过交集,突然觉得,凭着这双手,施救于人,浑身的血液都跟着翻滚。

    就连这璀璨的胭霞,也变得璀璨无边。

    老妇和男子刚到后院便看到她们要上马车,将手里的东西拿过来,是一些地方特产,还有些自己家晾晒的腊肉。

    江君凝想婉拒,却看宋氏摇头,示意她收下,东西并不值钱,毕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她明白了宋氏的意思,示意甘棠将东西放到马车上。

    男子看了一眼马车,如此方向,应当也是进京的,看起来身份也不是等闲之辈,方才来的时候,他还劝过母亲,怕遭了恩人嫌弃,谁知母亲眼风扫过他:“若真是那种人,岂会在别人畏而远之之时,对你施以援手?”

    此时,男子总是觉得,当时是小人之心了,他郑重作了一辑:“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留下姓名,到时候京中相见,毕定登门相谢。”

    江君凝也没想着让他真的去感谢自己,毕竟只是随手之事,于是朝他矮了矮身子:“举手之劳罢了,公子莫要挂怀相谢。”

    不过看着他脸上疹子依然有清晰的红印,密密麻麻的,江君凝又掏出了一壶药,递给他:“公子早药涂,还需几日,切莫留了痕迹。”

    说完这句话,江君凝扶着宋氏往马车方向去了,老妇见她们不肯留下姓名,忙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这帕子是老妇绣的,希望它能护着姑娘周全。”

    是一方绣满佛经的帕子,绣功精湛,就连宋氏也暗暗喷奇,夸赞老妇绣工了得。

    当然这个场面也离不开丁富的眼,因为离着远,丁富并未看到二人的模样,可看着对方一身穷酸相,满脸不知为何红彤彤的,一脸病象也没有什么打探的欲望。

    待三人走过来的时候,他问:“方才是谁?”

    江君凝回头看了母子二人一眼,摇了摇头:“昨日和我们讨了些药,为了感谢特意送了些东西相谢。”

    “外头坏人多,女郎还是莫要轻信他人。”丁富看见她们手上玲的东西,果然人穷酸,送的东西也上不得台面,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江府什么都不缺,老爷还特意着人给女郎收拾出来最亮堂的屋子。”

    因为从昨日开始,宋氏便没有再服药,以至于颠簸半个时辰后,便开始干咳起来,江君凝抬了抬眼皮,忙递过去帕子,轻轻帮她锤了锤后背:“这一路,得让母亲受委屈了。”

    宋氏摇摇头,看着帕子上殷红的血迹:“无妨的,这些年以药作水,这病症也没见好。”

    这两日,她就只喝了些安神汤药,原来病症的汤药就再也没有服用过,虽不知原由,她信她的女儿,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害她。

    干咳完之后,困意便涌了上来,不多时便靠在她肩上沉沉睡去。

    江君凝为她擦了擦嘴角,看着帕子上的血迹,咬紧了下嘴唇,一丝愧疚油然而生,她不想让宋氏受苦,也不想她去江家再受一丝委屈。

    可这也是如今唯一的法子。

    重活一世之后,便什么也不想错过,什么也不想放过。

    这一世,命运若真的让她与林佑再纠缠在一起,也再不愿再成为他的那把无形杀人的刀。

    直到轿帘外,满目的繁华,无比熟悉的画面跌入眸中,她才觉得,是真的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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