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但无论能不能躺,艾丽丝也要稍微收拾出来躺上去。艾丽丝将那已经沾满黄色黏稠浆液的被子拿开,然后再将那些残肢全都扫落。勉强能够腾出一块她能够——坐的地方。

    于是艾丽丝就只是坐在那床上,就这样闭上眼睛。艾丽丝不知道睡觉的定义是什么。闭上眼睛就是睡觉?还是躺着才算睡觉?还是必须真的沉入睡眠中才算睡觉?只能先这样尝试。

    在闭上眼睛后,艾丽丝发现,即使她闭上眼睛,她也能够看见那个面板。而且艾丽丝发现,她的直播间多了二十三个点赞。但是她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依旧是0。看来刚才确实有人来了,只是当艾丽丝回神过来的时候,人又走了。艾丽丝点开弹幕,看见右下角几条弹幕记录。

    【我靠我靠,惊险场面!】

    【开局送死。】

    【好好好,继续打!】

    【这弹弓技术真不错啊。】

    【妈妈呀,忘记爬行人那恶心东西了。长得和蚰蜒似的,那么多手脚。】

    【我头皮炸了!我最讨厌这么多脚的生物了!】

    【本人已昏。】

    【干巴爹!】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猛了?我怎么看她一点都没害怕?】

    【标准死鱼脸,这种场面都能够保持死鱼脸是面瘫吧?】

    【完事了。】

    【这边打完了,热一那边又开打了!快去看看!】

    这几条弹幕记录到此结束。艾丽丝根据这几条弹幕才发现原来在面板的另外一侧有热度值。现在艾丽丝的热度值只是没有火焰的柴火堆。在柴火堆的旁边有一个小箭头,艾丽丝点开一看,看见其他直播间热度值。

    显示的似乎只是前十热度的直播间,上面都有名字。比如榜一的小火堆已经熊熊燃烧了,那个直播间叫做——《【海港】天国联盟与地狱联盟的团队擂台赛》。榜二叫做——《【火柴】0597与蜘蛛的双人擂台赛》。榜三——《【糖果】我是恁爹的个人直播间》。

    这些直播间她都点不开,看来只是让她看热度值的。艾丽丝没有继续往下看了。

    明明刚才她没有感觉很疲倦,到现在竟然开始觉得劳累起来,让她有了昏昏欲睡之感。因为要击杀未知,艾丽丝本人其实经过极为残酷的训练,她的体力值应该不是那样虚弱。艾丽丝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然后又发现了面板中的几个进度条。

    【生命值 91%】旁边的图标是一个站立的小人。【体力值 14%】是一个已经躺尸的小人。【精神值 53%】是一个弯着腰抱着脑袋好像很头疼的小人。

    看来是刚才的事情导致她的体力和精神都有点损耗了。艾丽丝看着那后面的一个加号,点了一下。旁边跳出来一块标注;【你现在的点数不足够兑换哦。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回复体力!】

    然后艾丽丝现在去看点数,发现自己的点数是一个大大的【0】。艾丽丝又发现,一个点赞数可以兑换一个点数,但是一个生命值需要一百个点数来换。

    艾丽丝放弃兑换这一方法,最终在这极低的体力值中睡去。艾丽丝在睡觉之前还特意检查了自己有没有违反什么守则,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艾丽丝才睡去。

    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完好无损。好像没有违法守则的话,还能有一个安稳睡觉的时间。

    不过似乎因为她昨天是坐着睡觉的,体力值没有恢复满格状态现在是72,是一个小人摸着脑袋的状态。艾丽丝自己确实因为睡眠质量不行,有一点点头疼。但这点不适其实无关紧要。

    而且艾丽丝还发现,昨天晚上留在这个小屋子里的那些怪物的残肢,今天早上起来看却全部都消失了。似乎昨天艾丽丝经历的那一场只是梦境而已。但那面板依旧在提醒艾丽丝这是真实的。

    艾丽丝其实一听到动静就醒了,睁开眼睛后看见那些矮人都开始戴上帽子。帽子是不同颜色的,是彩虹的颜色。艾丽丝才发现自己身边的这顶帽子是紫色。而整个屋子里只有七个矮人。想到守则里提到的苹果、公主、王子。艾丽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难道是《白雪公主》?

    戴着红色帽子的矮人说:“快快,要出工了。”

    艾丽丝将自己的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然后从床上站起来。

    “快快,穿好衣服。”红帽子说。

    艾丽丝看见他们熟练地将自己床头那叠起来的长袍子套在自己的身上。艾丽丝学着他们的动作做了。

    “快快,排好队。”红帽子又说。

    艾丽丝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就站到了最后一个位置。艾丽丝跟着他们的脚步去做了一些很寻常普通的事情,跟着他们去刷牙、洗漱、吃早饭。然后又跟着他们沿着树林间的小路走出去,于是艾丽丝看见其他不同的一队矮人从另外的屋子或者方向走来。

    他们都在朝同一个方位走过去。

    看起来应该还暂时不会发生什么惊险的事情。艾丽丝刚想要收回自己的目光,忽然看见在一队矮人里一个戴着绿帽子的矮人一脸惊惧地四处乱看。

    艾丽丝的目光在对方的脸上停顿了三秒,发现对方是一个圆脸少女——这些矮人中似乎什么性别都有。但好像他们不在乎自己的性别,只是在按序去完成自己的事情,也不去做其他的事情。

    艾丽丝回忆了之前看的文字。文字里确实提到过她有自己的伙伴。看来那个少女应该和她一样是被拉入到这个世界里的。

    艾丽丝垂下目光来,她感觉到自己走的这条路线和那个少女走的路线不一样。而她肯定也不能暂时离开矮人队伍去找她。于是她也继续跟着队伍走了。

    艾丽丝跟着队伍走进一个庄园。想起规则中提到的庄园,艾丽丝想到——这就是她要守护的庄园吗?

    艾丽丝这样想着,继续走进去。一排排的矮人全都走入到这大大的庄园里。庄园里栽种着许多的苹果树,这些树上已经长满了苹果。一颗颗硕大而又漂亮的苹果沉甸甸地挂在上面,看起来极为可口,似乎一口咬下去极为脆甜多汁。每棵树都长得高大,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那阳光照射在苹果上,更显得那苹果漂亮非常。长得这么诱人的苹果,没有被偷,没有虫子,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然而很快,一只黑色的鸟从天空掠过。艾丽丝这个队伍的红帽子立即轻车熟路地举起弹弓来,将那只黑鸟从空中击落。那只黑色的鸟掉落在艾丽丝的脚边。

    死鸟的眼睛和艾丽丝那被同事戏称为死鱼眼的眼睛相互对视。在艾丽丝冷静地注视之下,那只死鸟忽然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了。

    红帽子说了一声:“快快,玄鸟快来了。”

    只见所有的矮人都拿出自己手中的弹弓,面对那蔚蓝无垠、寂静无影的天空。艾丽丝也学着他们的模样这样做。

    在艾丽丝的注视下,天空之上忽然飘来一片阴影。艾丽丝以为那是一片阴云,再仔细一看,那一片阴云是一群黑色的鸟组成的,近乎遮挡了日光。所以就形成了一片阴云。在艾丽丝紧紧盯着那一片玄鸟的时候,无数的玄鸟已经急速飞下来。

    身边的矮人都在开始射击。那些玄鸟大概是朝着苹果而来的,气势汹汹,极为恐怖。视野当中都是乱飞的鸟,耳朵里全是鸟类凄厉的叫声。

    艾丽丝眯起眼睛,在这混乱中能够准确瞄准那乱飞的鸟类,几乎上也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她手中的石子不断发射出去,那些鸟类从空中掉落,又全部都化作是黑色烟雾消失。顿时间,到处都是混乱一片。被啃食得只剩下果核的苹果也滚落在他们的脚边。艾丽丝甚至都没时间看那些苹果,只对那些鸟不停进行攻击。

    不过奇怪的是,艾丽丝注意到那些玄鸟确实只将自己的目的放在苹果上,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些攻击它们的矮人。玄鸟只是对苹果展开攻击,而不是对矮人展开攻击——然而正是艾丽丝思考的瞬间,她看见一个矮人因为后退踩在湿滑的苹果核上,所以往后摔倒而去。

    矮人在地上摔倒,矮人还没从地上起来捡起摔落的帽子。那些玄鸟忽然朝矮人攻击过去,仅仅是瞬间,矮人的脖颈已经被玄鸟尖锐可怕的喙啄穿。

    矮人的喊叫发不出咽喉,喷涌出来的鲜血晕湿了土地,喷溅上了红艳艳的苹果,似乎让那苹果看起来更加艳丽可口。那苹果的红色,在这鲜血映射之下显得如此诡异。

    矮人直接朝后倒去,大概已经死了,双眼死死盯着天空。其他的玄鸟站在他的脸上,去啄食矮人的眼睛。那尖尖的喙将矮人的眼睛戳穿,轻易将矮人的眼珠子啄出来叼在喙上。

    矮人忽然动弹了一下,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如此说明他其实还没死,正在遭受着可怕的折磨。

    玄鸟将那眼球吃进嘴里去。甚至能够看见眼球爆汁而流淌出来的液体沾染在玄鸟的喙上。另外一只玄鸟站在矮人的胸口上,去沿着矮人的脖颈啄了一圈,整个脖颈上都是血赤呼啦的血洞。玄鸟张开大嘴,一口咬住矮人的脑袋,直接开始撕扯他的头颅,似乎要将那头颅直接扯断带走。

    艾丽丝别开眼,见周围的矮人无动于衷,只是不断地完成自己的攻击任务。艾丽丝觉得这件事怪异不已。

    更多的矮人因为摔倒而彻底遭受玄鸟的攻击。玄鸟生吃矮人、啄断矮人脖颈的血腥场面比比皆是。但这么多的矮人依旧对自己的同伴所遭受的劫难而无动于衷。

    艾丽丝实在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在这个怪异的世界里,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会牵扯出巨大的危机。

    艾丽丝紧抿着双唇,纵使她因为治理未知而所见到的场面,都不如此时这样血腥可怕。她这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毫无血色,不仅仅是因为那血腥引起的不适,更是这种在危机之前手无缚鸡之力、无所作为、无能为力的痛恨。

    “啊啊啊啊,救、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艾丽丝忽然听到这样的惊叫。她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之前所见到的那位戴着绿色帽子可能是她的伙伴的少女跌坐在地上。她的弹弓也掉落在地上。

    大概是见到周围那样可怕的场景,让她有点吓坏了。她不断地往树根蹭过去,似乎想要躲避玄鸟的攻击。一群玄鸟正在不断地往苹果树攻击而去,玄鸟巨大的翅膀扇动着,将她的帽子击落。

    当即,一只玄鸟就朝少女攻击而去。

    艾丽丝架起弹弓,将那一只玄鸟击落,立即朝她喊道:“戴起你的帽子!快!”

    即使那个少女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但是在听到艾丽丝这样说之后,她却颤抖着手很迅速地将自己的帽子捡起来。

    一只玄鸟朝她袭击而去,她害怕得用双手抓着帽子的边缘扣在自己的脑袋上。因为扣得太死,将她的眼睛都遮盖起来了。

    艾丽丝将那一只玄鸟击落。艾丽丝朝她走过去,见她缩在苹果树下害怕得颤抖,艾丽丝那也被同事评价为“死鱼音”的声音显露了几分柔和。艾丽丝问她:“你没事吧?”

    少女小小地掀开了帽子的一个小角,那一双恐惧的眼睛看着艾丽丝。双眼之中已经充盈了泪水,但是迟迟都不肯落下。

    艾丽丝见她还坐在地上,无数的玄鸟还是朝这个位置飞。艾丽丝朝她伸了手,她对她说:“我拉你起来。”

    这个少女忽然一下,像是因为在这可怕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个拯救自己的同伴,也像是在无垠大海了抓住一块浮木。她哇的一声忍不住哭了,双手一伸朝艾丽丝扑来。扑到了艾丽丝的怀里。

    艾丽丝伸出手来,牢牢将她接住。这个少女在艾丽丝的怀里号啕大哭,她哭着说:“我——我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我明明——呜呜呜——我明明只是一个只会死读书的高中生呜呜呜呜呜呜——我体育还老不及格我还跑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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