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虽然完全没听懂，但多次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已经帮助獭祭做出了反馈。
女孩转头，意外于宫野志保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不像是不感兴趣，更像是听了很多遍。
“嘛，要听听我和他感天动地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嘛？”船中那双黑色的眼睛忽然“哇酷哇酷”冒出光亮，望向獭祭。
曾经遭受过完全是随口乱编的狗血爱情故事屠毒的宫野志保忍不住了，她将手中的咖啡杯一下放在瓷盘上，“当”的一声吸引两人注意力，随后冷淡说到：“如果你们想要重演午间剧场的话，就请不要打扰我的下午茶，麻烦二位了。”
船中立刻露出受伤的表情，捂住胸口，做出欲哭无泪状，手指颤颤巍巍指向女孩：“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可可爱爱愿意听我讲故事的小朋友了。”
獭祭对于情绪分析向来敏感，虽然两人的聊天算不上愉快，但她能敏锐感知到宫野志保对船中是相当亲近的，两人之间氛围很融洽，就像是熟人一样。
宫野志保向来对代号成员都怀着些许恐惧，往往竖起尖刺言语犀利地对待，但和船中在一起时虽然依旧不客气，但更像是因为足够熟悉，才敢稍微肆意片刻，类似于好友之间的打闹。
这有些奇怪，不过联想到两人基本上是同一时间出现在日本，又都是美国回来的研究员，有私交似乎也很正常。
她忽然想到在接机那日遇到的伏特加，当时男人手上拿着“欢迎回家”的粉色接机牌，结合两人的身份，若说当时接的就是船中，似乎也非常合理。
在美国认识的交情，又是同时回来，在全新环境中稍显亲昵，这很合理。
推理完毕，獭祭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船中正哭到一半，就看见獭祭忽然微笑着点点头，这还是她在信口胡诌时第一次看到人这么认可，噎了一下，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反问道：“你也同意我关于把我和我们家宝贝的故事写成书发售，让所有人都为我们的爱情所动容的打算吗？”
船中是研究员，獭祭的本能就是服从研究员的一切指令，因此女孩几乎是下意识的想点头，可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想做的离谱事，这才紧急调转，最后斜着转了两下脑袋，开口说道：“组织里的事恐怕不方便公开吧？”
船中趴在桌上斜睨片刻，叹了口气，獭祭莫名幻视一缕半透明的魂魄从女人嘴角冒了出来，飞向天际。
趴菜回血一会，船中还是慢悠悠爬起来往吧台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嚷着：“真是的，本来想找小可爱玩的，结果居然被排挤了，家人们谁懂啊，这里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这阴阳怪气的口吻，獭祭终于意识到在哪里似曾相识了。
上任伏特加在每次做任务的时候，就会自言自语嘀嘀咕咕这一大堆她完全弄不清有什么意义的话，那双湛蓝的眼眸也总是这样充满了各种情绪。
她们都说，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特别阴阳怪气，做事还没谱，一起出任务简直苦不堪言。
獭祭一直不懂，但是船中的语气和表情都与记忆中的那人如出一辙。
这就是夫妻相吗？
船中走了，獭祭停顿片刻，举杯喝了口咖啡，想了想，这才找回先前她们在聊的话题。
“既然你不打算去找明美的话，要不要出去转转？你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可以去兜风或者飙车，这附近有几条很不错的暴走车道，危险难度不算高，但是开起来非常爽。
獭祭在很好的贯彻联络人的身份，没事就打个电话或者过来看看，每次也就是像个大家长一样问问生活情况，宫野志保也熟悉了女孩的行动，偶尔也敢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就是有时候獭祭的想法莫名其妙，就像现在这样，上了这么多年学她到底还是有点法律意识，她强忍住想要吐槽的心：“不管怎么说，13岁开车都算犯法了吧？”
獭祭想想也是，毕竟自己未成年前连车都没得开，琴酒还严格限制她喝酒，堪称选择性遵纪守法典范，自己怎么着也得延续一下这个传统，又联想到当年和贝尔摩德飙车的日日夜夜，便改口道：“那可以坐摩托吗？我来开，你坐后边就行。”
宫野志保敲了敲咖啡杯。她手上这个项目有了大进展，汇报上去后获得了Boss的嘉奖，她自己在实验室的话语权也得到了加强。
相处这么久，她也能感觉到獭祭很好说话，一向没什么恶意。
她一开始还以为对方说要带她去找姐姐是威胁，转头怒视一番就钻进实验室开始废寝忘食研究，结果一看手机就发现ins上姐姐更新了和獭祭一起买买买的照片。
虽然獭祭没有出镜，只是在姐姐的文字编辑中出现，但是……刚刚獭祭就是邀请她一起啊！她不去獭祭就只拐了明美，还真是单纯出去玩啊！
反复两次，宫野志保也发现了对方是真不在乎她是否赶进度，只要研究没出岔子，她就只想着让她开心一点。
……獭祭真的会尽可能抽时间带她去找姐姐，还不会像其他成员那样又限制时间又近距离监视打扰两人，平时也对姐姐多为照顾，亲眼为见，姐姐也一直表示獭祭不是什么坏人。
到底是十三岁的女孩子，她不会执着于那点偏见，虽说依旧有些警惕，至少态度缓解不少，不会再时刻针锋相对了。
感觉到女孩态度好转，獭祭反馈也更加殷勤，一来一回之下，相比于刚回来时，宫野志保胆子也大了不少，至少不会每天把自己锁在实验室里，而明美近期跑实习没时间，獭祭便顺势尝试单独带宫野志保出去放松，试探对方态度如何。
虽然她确实对飙车这类刺激的不感兴趣，但反正也不用担心獭祭是为了带她出去灭口，不玩白不玩，索性出去尝试一下，独处时说不定还能打探更多与獭祭有关的信息。宫野志保这样想到。
于是女孩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妥协了。
以獭祭的功力当然看得出来女孩在演，只是她从明美那里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容易别扭，没必要戳穿，便欣然商量道：“那明天晚上我骑哈雷过来找你玩哦，我们去山上跑一圈就回来。”
13岁的女孩手肘撑在桌上，一手托腮露出半月眼，拉长了尾音：“好——”
两人聊的差不多，伏特加也顺着獭祭留下的信息前来休息室与他们汇合，三人便在此分别。
宫野志保看着一男一女凑的颇近地离开，挑了挑眉，刚准备喝完回实验室看pcr结果，就感觉到身旁忽然有人落座。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獭祭是个不错的朋友？”船中端着咖啡，不像刚才那样耍宝，挑眉说到。
宫野志保露出一副迷惑的样子，反驳道：“不过是联络人罢了。”
船中笑了笑，此时的她才像一个稳重的研究负责人，那双与獭祭一样的黑眸直直欲女孩湛蓝的眸子相对：“只是联络人，你可不会和她坐在一起喝咖啡。”
到底还是只有十三岁，虽然因为生活环境对恶意很敏感，但相对的，她对于很少收到的善意也更加重视。
只是到底有些傲娇，女孩有些恼怒的说到：“她自己坐过来的。”
看到女孩炸毛，心满意足的船中又表现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手撑在桌上，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是，是，老师我也是不请自来，那我还是走吧。”
说完，船中就端起咖啡杯站了起来，只是看着女孩毛茸茸的头顶，她还是没忍住薅了一把，忽然用俄语说到：“你要相信你不孤独，你会幸福的。*”
志保沉默片刻，抬头说到：“怪不得米塔利波夫博士说你俄语有口音。”
她很早就被送到了美国读大学，在上大学前的基础课程，有一半都是这位船中老师给她进行一对一教学的，而当时船中正跟着前苏联生物学家米塔利波夫做实验，后来大学时宫野志保也遇到了俄国的导师，便又跟着船中学了些俄语，一来二去两人关系便也算得上熟悉了。
船中知道女孩听懂了，便笑着离开了。
獭祭这边和伏特加一起往停车场走去，戴着墨镜的男人率先开口道：“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獭祭笑得乖巧，正是伏特加最喜欢的元气偶像表情：“没事啦，反正我也打算和宫野见一面的。”
上了车，等待发动的时间里车内空间有些凝滞，伏特加想到今天的意外，沉默片刻，还是问道：“你是第一次跟妈...船中老师见面吧？”
獭祭点点头。
“那怪不得。”伏特加补充道：“她学过中文，之前也有一个玩得很好的中裔研究员，对方告诉她司牡丹的谐音是“是母单”，象征着一直没办法脱单，她自己又发现中文中用牡丹当名字会很艳俗，从那以后她就闹着要换代号，上面不同意，她就不让大家称呼她的代号，而是一律叫他船中女士或老师。”
听上去行为很怪异，但组织的人多少有些怪癖，獭祭也向来不会质疑，便欣然接受了这离谱的回答。
似乎是觉得羞于启齿，伏特加沉默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船中老师平时会有些脱线，如果她提出什么离谱的决定，你是可以选择拒绝的，她也不会生气，一般只是开玩笑。”
完全就是儿子给自家不靠谱妈妈打补丁的语气。
合作这么久，两人关系并不差，犹豫片刻，獭祭还是开口问道：“那.....”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叫她妈妈，对吧？”伏特加直接笑着打断了獭祭的吟唱。
女孩眨了眨眼，点点头。
伏特加脸上的笑容突然淡掉，反倒露出有些怀念又无语的神色：“她是我养母。”
虽然已经知道过这个信息，但再次得到确认，獭祭依旧有些迷惑。
由于易容养成的习惯，在先前近距离交谈时女孩着重观察了传中女士的样貌，不管是从眼角纹路还是皮肤松弛度来看，对方顶破天三十多岁。可已知伏特加是七八岁的时候被收养的，自称去年奔三，那么请问船中先生在几岁的时候收养了不比她小多少的伏特加？
獭祭挂上微笑，并表示对酒厂人际关系图一点也不感兴趣